良久,城头上下,一片寂静,杨谅抬头向城下望去,只见远处一双眼睛冷冰冰地向城头上射过來,杨谅心头微微一震,浑身的勇气仿佛被这一双眼睛抽干了,他终于点了点头,向皇甫诞道:“皇甫爱卿,你替本王安排下去,这就开城请降!”
长安城中,楚云飞静静地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
窗外纷纷扬扬地飘起了白雪,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來,如同楚云飞冰冷的心。
兰陵,不知道你现在身在何方,这么大的雪,你冷吗。
我终究还是沒有杀死杨谅,毕竟这世上,你的亲人已经不多了,兰陵,为什么我找遍了整个华夏神州的每一寸土地,却始终找不到你的影踪。
哪怕你能出现在我面前,只是用你的剑刺穿我的胸膛,只要能再看你一眼。
兰陵,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的生命,我不怕死亡,可是我怕在临死前都见不到你的身影,兰陵,兰陵。
楚云飞静静地凝望着窗外,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背后伸出一双手,轻轻地把一件貂皮大罩披在楚云飞的肩上,李慕清柔声道:“皇上,夜深了,您当心身子,小心着凉!”
楚云飞慢慢地闭上双眼,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來。
他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已经一百二十一天了,还是沒有兰陵妹子的踪影,妹子向來怕冷,偏偏这老天下这么大的雪!”
李慕清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皇上,您不用担心,兰陵妹子吉人自有天相,况且妹子武功高强,照料自己,应该沒有丝毫问題!”
楚云飞嗯了一声道:“周老头那边也沒有消息吗!”
李慕清叹道:“清雅妹子倒是送來了信,说姐妹们身体都清健,让你保重龙体,另外就是说好久不见李世民了,希望陛下能让她们看看小世民!”
楚云飞嗯了一声道:“洛阳东都建成在即,朕准备近日迁都东都,长安城里,就让李司马辛苦镇守,至于世民嘛,就让他前往卧龙山,去见见周老头!”
李慕清点了点头道:“皇上这番心意,想必李司马能体会,必定会对皇上感激涕零!”
楚云飞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一直到现在为止,楚云飞都不知道也迦南究竟和李渊联系上了沒有,他也不知道在对付吐谷浑这件事情上,李渊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态度。
只是无论怎样,楚云飞都不担心,史书上已经明明白白地记载着,唐朝的开国皇帝李渊终究只做了几天皇帝,真正的贞观盛世,是在李世民的手上兴起來的。
楚云飞转头向李慕清道:“麻叔谋的运河,修建的怎么样了!”
李慕清有些担忧地道:“皇上,妾身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楚云飞点点头道:“你但说无妨!”
李慕清道:“皇上,修建运河之事,耗资巨大,百姓愁苦,我大隋朝开国至今,时日不长,根基,这个,根基不稳,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缓几年再兴此宏伟工程!”
楚云飞慢慢地点头道:“幕清,你说的,我何尝沒有想到,只是我却不知道上苍究竟还能给我多少时间,吐谷浑近两年大旱,国力衰弱,突厥东西分裂,自顾不暇,我们只有趁这个时间,举兵西征,一举消灭吐谷浑这个心腹大患,扼住南北交通要道,向北以制突厥,突厥高丽吐谷浑,想來对我华夏沃土虎视眈眈,假以时日,这三国修生养息,将來为祸非小!”
楚云飞并沒有把话说的很清楚,他知道以李慕清的聪明,自然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李慕清沉吟着道:“皇上,妾身明白您的意思,只是妾身有些担心皇上此举,会弄的百姓怨声载道,将來怕有动乱!”
楚云飞嗯了一声道:“幕清,你说的,我都想过,麻叔谋那边,我已经传下话去,让他尽量节俭工程,莫要让百姓生厌,运河的修建,事关我华夏数千万年的气运,这件事情,终究是要着落在我们这一代完成,将來海路四通八达,后世的国家才能更加繁荣昌盛,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让我身负万载骂名,为将來的子孙后代做一点儿什么吧!”
楚云飞说着,神情有些落寞,兰陵不知踪影,自己又是病魔缠身,朝不保夕,何必还畏手畏脚的。
李慕清点了点头道:“皇上,抛开运河不谈,您准备近期对吐谷浑用兵吗!”
楚云飞点头道:“幕清,这事眼下是來不及了,深冬将至,想要在雪地里行军,谈何容易,要到明年天气转暖,我们才好出兵吐谷浑,暂且就让吐谷浑苟延残喘上几个月!”
李慕清不语。
楚云飞转头向李慕清望去,微微一笑道:“幕清,你怎么不说话了!”
李慕清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就是觉得,又要开始战争了,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才会干休!”
楚云飞点了点头,叹息着道:“自古而來,战争不断,纷乱不休,伤亡者动暨百万,只是自古而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想要求得平安盛世,就必须征战杀伐,从枪杆子中打出一个和平年代,我身为华夏子孙,就不能畏缩求全,必须全力以赴,把仇敌扼杀在萌芽之中,只有这样,才能为后世创造一个盛世的条件,突厥吐谷浑高丽三国虎视眈眈,狼子野心,数次侵犯边境,掳我大隋子民,侵犯我疆土城池,一味地忍让下去,只会让这帮贼子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只有以杀止杀,才是兵家正道!”
李慕清点了点头,轻叹着道:“皇上,您光替后世人考虑,就沒有想一想您自己和您的身边人吗!”
楚云飞转头向李慕清望去,身体微微一震,李慕清一双俏眼正向自己望來,这个睿智的少女已经长大成人,浑身上下沒有一处不是娇媚入骨,散发着淡淡的成熟风韵。
楚云飞一时间有些恍惚,自己这些日子沉湎于兰陵的失踪,加上身体中刀魔邪力入侵,把自己牢牢地圈入一个笼子中,忽视了周围的一切,包括这些对自己深深爱恋着的少女。
楚云飞伸手把李慕清揽入怀中,柔声道:“幕清,这些日子,你们受苦了!”
他说的你们,是说萧绰,叶紫陌,柳墨浅等一众女子,虽然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可是自己的心却始终被兰陵牵挂着,飘向那不知去向的地方,对于身边拥着的,却忽视和淡忘。
李慕清轻轻地抚摸着楚云飞的脸颊,缓缓摇头道:“皇上,我们姐妹们都不苦,倒是皇上您自己,反倒要保重龙体,天下多少大事,都等着您去做,要是兰陵妹子知道您这样自暴自弃,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楚云飞默然不语,兰陵,兰陵。
金銮殿上,奏折堆积如山,楚云飞草草地翻了一下,都是弹劾麻叔谋的,说他不顾民生,强征民夫开凿运河,更有甚者,说麻叔谋喜欢吃小儿肉,生吃人肉,喝人血。
楚云飞沉默不语,在麻叔谋临行前,这厮就找过楚云飞,说自己既然被皇上信任,派往开凿运河,自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只是这项工程实在是个得罪人的行当,还望皇上能顶住压力,到时候有人在我背后打黑枪的时候,皇上您能保住我的小命就行了。
当时楚云飞拍着胸脯打保票,这才哄得这小子转惊惧为欢喜,高高兴兴地带着王伯当等一群夯货上路而去,麻叔谋这小子还真有一套,上任之后,工程进展的非常快捷,不过随即坏事情就跟着來了。
楚云飞低头看着奏折,良久才道:“麻叔谋这厮,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当真是枉费了朕的一片苦心,如此欺压百姓,良善不分,让朕大失所望,长孙晟!”
长孙晟急忙出列道:“臣在!”
楚云飞抬头看了一眼长孙晟道:“长孙将军,朕就命你去宣读朕的旨意,麻叔谋这厮如此胆大妄为,就地处决,以泄民愤!”
长孙晟微微一愣,不由抬头向楚云飞望了一眼,只见他眼神深邃,静静地往下注视着,却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碰到楚云飞的眼神,长孙晟心头不由微微一震,急忙叩头道:“是,末将谨遵皇上圣旨!”
楚云飞略显疲惫,向群臣摆摆手道:“朕心痛如绞,麻叔谋随朕南征北战,又是靠山王爷亲自举荐给朕的人,不料却辜负朕的心意,朕心痛啊!”
说着,楚云飞向下摆摆手,示意散朝。
长孙晟不由愣了一下,心说这圣旨还沒拿到手,怎么就散朝了。
楚云飞抬头看了一眼长孙晟道:“朕差点儿忘记了,长孙将军,你随朕前往后宫,朕这就吩咐下旨!”
长孙晟应了一声,跟着楚云飞往后宫而去。
楚云飞吩咐给长孙晟看茶赐坐,两人落座之后,楚云飞转头向长孙晟望了一眼道:“长孙兄,朕这些日子忙碌不休,沒來的及和长孙兄叙旧,还望长孙兄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