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雪梅忙着扩大养殖和对全村的土地进行统一规划的的同时,王博士也去县里做了好多工作,把我们学校翻然一新,原来的土房子变成了结实的砖瓦房。 赵校长为这事还大发一阵感慨,她说她几十年没办成的事让王博士一、两个月办成了,真是不可思意。
学校翻新后,我又想起了办幼儿园的事,说来也怪,这事刚定下来,就有家问幼儿园啥时候开始收孩子。我刘兰叶还是那个刘兰叶,只不过手里多点钱和权,人们就不再说我是灾星,也不再说没钱让孩子上幼儿园,由此看来,手里没钱没权,想办点好事也难,你想为人家服务,人家还不买你的账呢。我正发愁让谁来管理这个幼儿园时,张惠贤带着她的一对双胞胎找到我,意思是想把她的两个孩子放到我们村幼儿园里,我说:“你不准备回婆家了?”她说:“我丈夫去外地打工了,在婆家住着没意思。”我说:“你有耐性,干脆你来管理这个幼儿园吧。”尽管她担心自己干不好,但是,她还是答应下来。
当上村委主任,我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村里的事上,在家里呆的时间也少了,那棵老榆树啥时候被那头老母猪啃断皮的我都不知道。为这事,奶奶还伤心一阵子,她还老自言自语地说:“这都是天意啊。”我弄不明白她说的天意是啥意思。不过,第二年,那棵老榆树再没长出来绿叶,但是,那棵老榆树的根系太发达了,满院子发出来的都是小榆树,看上去像个小森林。
树发芽的时候,我们赊人家很多果树苗,把它们全部栽到麦地里。麦子快熟的时候,王博士说,他再去帮我们跑跑贷款,让我和雪梅去考察一下孵化机,等割完麦子,就把养殖场建起来。我和雪梅又去一趟省城,我们办完正事又到菜市场考察一下肉蛋市场,当我们来到菜市场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市场上到处都是卖“叶子鸡蛋”的,我很纳闷,哪来的那么多“叶子鸡蛋”呢,我想肯定有冒充的,我问雪梅该怎么办,她说:“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回去问问王博士,看他有啥好办法。”我俩急急忙忙地往回赶,没想到的是,时隔两天,事情会变化那么大,真是世无定事,吴农民说:“上午过来一辆小车,还有两个人,他们把王博士带走了,听说是让他到别的县当副县长去了。”他递给我一封信,又说:“这是他给你留的信。”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信的开头写道:“刘兰叶,我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恐怕以后再帮不上你了,希望你能坚持下去……”我感到身体一下子失去支撑,眼泪刷一下就流出来。雪梅说:“别哭了,他不是说了吧,以后的事要靠我们自己了。我们已经把孵化机定下来了,果苗的钱还没给人家的,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得赶紧去弄钱。”
第二天,我们去了银行,但是,银行的人说,不能把款贷给我们,因为原来说好的是王博士给我们当担保,他走了,就不能当担保人了。我和雪梅回到村里马上召开了村民大会,把实情告诉给大家,我对村民说,等我的鸡场赚够钱了再按照规划发展村里的经济。没想到的是,村民不但没埋怨我,反而,他们说,这本来都是我们村自己的事,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大家的事,哪能让我一个人出钱呢,他们都愿意把家里存的钱拿出来,作为村里的发展基金,这让我很感动。村民说得对,自己的事还得靠自己,别人的帮助都是有限的,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身上。我心情很复杂,我又想哭又想笑,但是,我既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刚走进屋里,就听到有人喊我,“叶子,叶子。”
“谁呀?”我边应着边朝外看。
“我是你妈。”一位穿得破破烂烂的妇女站在屋门口,用低沉的声音说。
我愣好长时间,才看出来她真是我妈,她的确是我又恨又想的妈,我说:“你不是我妈,你走吧,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干啥去了。”
坐在凳子上的奶奶连叹几声,然后说:“叶子,她可是你的亲娘,是她给了你生命,她能抛弃你,你不能抛弃她,就像人不能抛弃土地一样,你不能抛弃她。”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到奶奶怀里,哇哇地哭起来。妈妈看我哭了,她也搂住我和奶奶,痛苦流涕地哭起来。奶奶闭着眼坐在那儿,就像那棵老榆树,一动不动的,对我们的哭声无动于衷,就像她说的,刮风下雨再和她没关系,天塌地陷也再和她没关系。但是,我觉得奶奶就像那满院的新绿,陪着我哭,陪着我笑,陪着我……
(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