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招餐厅里,主人家很是热情,方尚武带着几个手下和自家侄子轮流给江风灌酒,江局长以一敌众,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呼来喝去,倒是挺热闹的
菜品虽然谈不上多精致却很和江风的胃口,飞禽走兽都是用小盆装的,量太足了,六个小盆往桌上一摆,其余便是酒瓶子了,白的啤的弄了好几箱子。人手一个墨绿色的缸子,都是一斤装的,清香浓郁的白酒像水一样被众人灌进肚子里去,没多长时间就有人快撑不住了,一个个脸都红的像猴腚一样。
在众人的车轮战之下,江风暂时还是能撑得住的,不过也总不能这么硬挺着啊,于是乎,江局长就找上了张罗的最欢敬酒也最猛的参谋长,单盯住他一个人猛灌,几轮下来,参谋长就提前退席被人扶着卫生间滴干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去挂水了还是在厕所吐水呢。
眼瞧着领导班子里号称海量的参座大人都这般不堪的败下阵来,其余人等都心有惧意,怕下一个被找上门来的就是自己,但是在这个集体中浸透到骨髓的教育和精神让他们没有退缩的想法和可能,于是乎,一帮家伙拧着头皮端着杯子又一次的冲了上来。
“方哥,你要是还这样的话,把我喝多了,那可就坏菜了啊”。江风终于有些扛不住了,开始动用大杀器了。
方尚武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啊,无论和兄弟相成也好,喝酒也罢,都是为了增进感情嘛。但是增进感情过后还是为了好办事儿嘛。如果这小子以醉待醉,一觉呜呼到天亮,第二天拍拍屁股走了,那这一晚上甭管酒喝到什么份儿上,那都是无用功啊。
方尚武一顿酒杯。直接道:“杯中酒吧,喝完以后到此结束,文书一会儿上茶”。
总队长一声令下,其余人等自然是服从命令行事了,更何况众人也都喝得东倒西歪了。现在只不过是在硬撑着驴死不倒架罢了,正好就坡下驴!。
很快,酒宴撤下,换上点心和浓茶,人员也只有江风和方总队长,还有那位尿遁归来的廖风波廖参座。喝酒的时候廖参座跑了,现在又突然回来了。这位廖参座脸上丝毫没有逃兵的惭愧,相反还洋洋自得的说自己这是为全队保留一份有生力量,以待将来反击之时用作主力。这样的解释让江风无话可说,顿时有进了狼窝一般的感觉。
三人扯了一会儿皮,江风就有点哈切连天了。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睡着,方尚武终于吃不住劲儿了,丢给手下廖参座一个眼神,廖参座顿时拿起桌上的烟递给江风一颗,笑着道:“江处,抽烟抽烟”。
其实这小子是想给江风弄一颗烟来提提神。你小子不是装睡吗?我偏要你清醒。当然了,如果江风是真的困了或者喝多了的话,他们不介意忽悠江风一把。但是就怕江风醒来的时候不认账啊,如果江风拿酒醉的话都不作数当做挡箭牌的话,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要防着江风的这一手。
江风接烟的手忽然一顿,接着却不动声色的接过烟来,抢在廖参座拨动打火机之前自己飞快的点上了。然后接着哈气连天!。
江风之所以有停顿,是因为他听出来廖参座的称呼有问题。老子还木有上任呢,处长的名字都喊出来了,这是奔着这个处长两个字来的啊。
不过任命文件都下来了,也不容江风抵赖,更何况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肯定是做过功课的嘛,江风也懒得谦虚反驳,那样太假了,还不如迷迷糊糊的装困呢,看你说不说。
本来廖参座还等着江风谦虚一下,他就势拍两句马屁,然后说正事儿啊,现在一瞧江风没接话,硬是把他一肚子的好话都憋回去了,差点反噬成内伤。
“恭喜江处长高升啊,便观咱们松江省,江处长也是头一份儿了啊”。廖参座心说小王八蛋,你不吱声老子就挑明了说,看你往哪儿躲。
“嗨,副的,都是副的,再说也没高升啊,还是副处”。江风喝了口茶,随意应付着。
廖参座马上故作感叹道:“江处长你就知足吧,咱老廖痴长十余岁,如果转业了,能在江处长手下混上一份差事,怕也是万幸了啊”。
其实他说的是实话,他虽然是上校正团级,却还是武警序列的,本身地位就不如野战军,就现在来说他身在军中,那就是和地方的正县处级相对应的,可是一旦转业,甭说正县团级,能混一个实权正科岗位那都是路子够野的人物了。至于像江风这样一马三跨的大权柄,他是万万不敢想的,甭说他一军转干部,就是地方上本乡本土打滚半辈子的人物,又有几个能混上江风这般位置的?。
虽然油田保卫处编制上已经划归省厅,但一把手历来由油田子弟担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外调进来的,即便是像江风这样赶上了大整顿的机会由于振明强势插手塞进来,可也是考虑到江风虽然没在管理局工作过,可本身却是管理局子弟。江老太太是管理局油田会战时期的老职工,江风自然也是会战子弟了,说白了还是在管理局范围内,以期望能减少些阻力。
江风一边吹着水杯中泛起来的茶叶,一边打趣儿道:“廖哥又说笑了,您这正值壮年,正是人生巅峰的年岁,保家卫国正是时候,岂能随随便便转业?部队上也不能放人啊,你要是想走那也得先问问方哥放不放人啊,对吧,方老哥”。
方尚武微微一笑,感慨道:“老廖自然是走不得的,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啊,总是有来有走,谁都抗拒不了啊。眼下马上又快到了退伍的季节了啊”。
“是啊,又到了退伍的时候了,大伙儿一个锅里搅马勺好几年,却还是得离开军营,都心里也难受啊”廖参座马上接茬抹了把脸感慨道:“这帮小伙子们虽然没上过战场保家卫国。可这些年也都付出不少,战备训练就不说了,都是应该的。这些年啊,地方上雪灾水灾,筑路修渠。抓捕要犯,我们武警也都是顶风冒雨冲锋在前的啊,地位还不如野战军,我们武警,说jc却按照军队要求,说是军队吧,军方老大哥们还不拿正眼瞧我们。待遇上不去,转业安置没没个着落,一想到我们的小伙子们退伍以后只能给人家看大门当保安,我这心里就难受,却还是使不上劲儿。真对不住这帮子小伙子们”。
江风心说果不其然,正是转业安置的事儿啊,江风马上表示赞同道:“同志们也都付出过,也都把青春年华贡献给了国家,应该得到一定的补偿”。
一听江风如此说,廖参座马上开始大吐苦水:“话是这么说。可是,江老弟啊,我不是说地方上的同志如何如何。虽然地方上也有自己的难处,可总得给我们留点剩菜吧,算是可怜也好还是江湖救急也罢,求求各位土地爷了啊”。
江风捧着茶杯,点点头苦笑道:“那个、、、我们新城是双拥模范城市,想必安置政策还是能落实的”。
廖参座马上顺杆往上爬。深吸一口气喃喃的道:“新城是咱们省的排头城市,虽然比不得省会江水。可也是省会之外一等一的好去处了,就怕都让老大哥占了,没我们的份儿啊”。
江风马上把大致框架扔过去了:“老大哥也好,小兄弟也罢,都得面子上过得去嘛,不是有政策的嘛,一切按照户籍走,要么就走地方家属的路子,超出这两条线,谁也没办法”。
这样一来,人数就不可能太多了,也算是提前封口了。
廖参座眼前一亮,马上接茬问道:“江老弟,如果我们就在这两条线以内呢?”。
江风竖起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低头道:“多了我也不敢应承”。
一直没说话的方尚武俯身过来,伸出大手把江风的食指和中指按回去了,又把江风的大拇指掰出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江风道:“老弟,拜托了”。
江风的意思是二十个名额,方尚武的意思是要一百个。
这个数字可是把江风吓坏了,连忙道:“老哥你太看得起我了,不瞒你们说,我身上的职务虽然不少,但省厅我不熟悉,那边进人的标准太高,没有三等功臣怕是不成,第二,油田那边户籍要求太严,不好进人,再者我初来乍到,不好大肆安插人手啊,我只能在市局这边使劲儿。一百个实在是太高了,我扛不住,包局长也扛不住,无论是省厅政治部还是市人武部都不会答应”。
廖参座马上在边上敲边鼓嘿嘿笑道:“老弟别着急啊,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你缓缓,总队这边也松一松,不就妥了吗?”。
“两位老哥的酒菜是真白吃不得啊”江风苦笑了一句道:“三十个如何”。
“老弟,咱都是知根知底儿的故旧,老哥也不难为你,翻一翻吧,地方系统安置。至于保卫处那边,我们也有不少战士是具有管理局户籍的,这一部分希望你能给接收了,虽然我知道那边是有户籍就有工作,但是他们不是每年都招人,没有路子只能待业,这一待业就不知道是哪年,再者说我的兵能进保卫处,那才是本行工作啊,那边我也不熟悉,说不上话,全靠老弟帮衬着,还有省厅必须给我安置五个,老弟你甭说你熟不熟,你不熟不要紧,露露姑娘不是熟悉的很嘛”。
“老哥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江风苦笑道:“每年军转不是你一家军转啊,全国现役部队和武警等部队都有转业兵,我们新城每年的专业兵数以千计,您让我这么大肆的往里塞人,我这不是成了公敌了嘛”。
方尚武摇摇头道:“老弟,我不是单指你一家单位,我知道你老弟在新城的实力,想必这点事儿不在话下吧?”。
江风嘟囔着道:“要说有实力的话,凝姐比我有实力多了。为什么不找她呢?让英才去哭穷不就好了嘛”。
方尚武撇撇嘴苦笑道:“咱一老爷们呢,也拉不下来这个脸啊”。
江风极其不满的道:“那我到处求爷爷告***,也得拉下来脸面啊”。
方尚武抿着嘴唇儿微微停顿片刻,直接道:“这样吧,老弟。我知道你是要干大事业的,而且油田那边闹的很凶,这样吧,我把新城支队的支队长聂安介绍给你,紧急时刻也能搭把手。老哥在这边也给你吹吹风,只要别闹得太大,都算我的,你看如何?”。
江风闷声道:“老哥,绕过第一政委直接联系武警部队,干系不小”。
方尚武直接道:“没有我点头,第一政委说话也未必好使。只要不把天捅破就好”。
地方系统联系武警,必须报总队批示,这是规矩,军中的规矩,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江风在试探他的底线。方尚武倒是光棍,直接应承下来了。江风发现好像条件还是低了,喃喃的道:“可我怎么觉得还是亏了呢?”。
江风的意思很明显,我有老赵家做后盾,即便干出来点出格的事儿,不用你方总队兜着。也掉不到地上。
方尚武沉默着道:“那这样吧,我手下有一好姑娘,今年二十二岁的上尉。貌美如花,正在院校进修呢,介绍给你,怎么样?”。
江风大惊失色的一欠身道:“您可别坑我,还是您自个儿留着吧”。
“其实没有,我吓唬你呢”方尚武扑哧一笑道:“老哥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在松江这地界儿,凡是我能给的。你都不缺,算老哥欠你一份情,你看如何?”。
官场也好,军中也罢,什么都可以欠,人情这玩意儿,是大债务啊,欠不得!。
至于说方尚武说的那个上尉有没有,江风不敢打听,只有方尚武自己最清楚。
江风转着手里的杯子,直接道:“既然老哥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要是再不答应,就说不过去了,毕竟咱们的关系在这儿摆着呢,但我有几个附加条件”。
“你说,只要我权限内的,一概同意”。
江风眉头一挑,干脆的道:“第一,数量虽然定下了,但是进谁不进谁,我说了算,我带人来挑,相中谁算谁,你们总队不能指派”。
江风提这一点就是杜绝这帮子大小领导往里边塞关系户,现在的军中也一样,指手画脚不干实事儿的家伙也有不少,这样要水平没水平,要吃苦耐劳的精神和毅力也没有,文化只知识不成伸手一样白费的家伙,江风是万万不要的。
正如廖参座所说,新城背靠油田,是安置的好去处呢,所以才要防着关系户,深山老林里就没有这个烦恼的。
方尚武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就道:“行,全凭你挑,我们这一期退伍三千余人,征兵的时候主要是在省内五个城市挑的,如若不然今天我也不可能来找你,具有新城户籍和有新城家属的有八百余人,一大半都是城镇兵,将近十比一的比率凭你挑,相中谁算谁,谁不服的交给我”。
江风直接提出了第二条:“现在离退伍还有一段日子,我如果挑中了有本事的农村兵,你们负责给突击加点荣誉,到时候我好有个安置的借口”。
“成,不管农村兵还是城镇兵,都是我的兵,你就放心吧。但是你挑中的农村兵不能占咱们约定好的数目,毕竟这一部分国家也是没有安置政策的”。
“行”江风也给了一个干脆的回答,眯着眼睛又想出一条制衡这个不占名额的措施,直接道:“如果我相中的实在凑不齐咱们约定的数目,不能把孬兵硬塞给我,咱们按上下线五名浮动,我不可能接受一帮瞎指挥不干活的”。
“行,我的兵,我有信心”。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老哥好手段,这一口就咬的我浑身是债啊”。其实江风也有意接受一部分复员兵,一来呢,油田支队是新组建的准备打硬仗的队伍,对于地方上那些老油子警员,江风也头疼,指望他们往前冲,那是有很有难度的,这些复员兵们远比他们有热血,对付地方上那套阳奉阴违的手段还没学会多少呢,更有组织纪律。
其次,油田支队必须捏在自己手里,自己来挑走的人,到时候会知道是谁给的饭碗,知道该归谁管,这就是简单的示恩。
至于油田那边,江风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一个嫡系都没有,正好借着复员安置的机会弄一部分具有管理局户口的人进去,也能有打下手的啊,如若不然光杆儿处长也不是那么好干的啊。
而且复转军人安置,那是国家的大政方针,江风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就能培养一小部分自己的亲信来,这一笔买卖,江风也是乐见其成的,可以说是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