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过但损失不大的人,在犹疑;
碧落谷这种倒霉蛋,一天一封书信地送到云门来,就差指着风掌门的鼻子骂了。
风掌门淡定地吩咐童子,“下次碧落谷送来的信,拿去烧火用吧。不用交给我了。”
已经给了江湖人一个交代,也知道原映星那边在处理。
云门这边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回过头,风掌门就与众位长老开会议事——“依我所见,魔教的人不够用。林长老回来的信,说占魔教一半以上的人,武功都不用考虑。这些人是魔教的中坚力量,然对于那些武功高强的魔教人,根本没什么用。原教主要处理在江湖上复仇般杀人的事件,他手中缺人,少人可用。我云门既然已经跟他们合作了,理应帮他们一把,派出弟子,帮原教主追回那些杀心大的教徒,留给原教主处理。”
沈长老不悦地问了一句,“还是杀心大?林师伯不是去帮他们改教义了吗?还没有改好啊?”
风掌门尴尬地咳嗽一声,“据师兄说,魔教的教义,还挺知识渊博内容丰富的……许多文字他都没见过,有梵文什么的……他还在请教教中人,问清楚那些教义的意思。”
杨清在边上笑了笑,给不悦的几位长老解释,“魔教来自西域,传自身毒。最开始的魔教人,都是马贼出身,在西域那边活动的。后来入了中土,吸收了中土文化。前后近百年,教义不停地增加,不停地修改。然他们最开始的教义,是用梵文书写的。恐怕原教主自己,平时都不翻的。”
风掌门叹口气,“所以说,原教主又坑了我们一把。他自己推说懒得看,其实是看不懂。正好我们这边上心得不得了,他就把人要过去,帮他去翻译了。”
杨清微笑,“也不能这么说。我听闻原教主的父母,当年出事时就在西域。总是和那边脱不了关系。所以原教主自己,大约是识得梵文的。不光是梵文,西南那边异族人诸多,魔教中人弟子成分也乱……原教主识的外族语言,恐怕比一般人都要多。他应是确实懒得翻教义,才请我们过去相助的。”
沈清风沈长老回头看他,目光审度,“杨师弟,你怎么这么清楚魔教人的风俗?恐怕现在深入西南的林长老,都还没有弄清楚吧?”
杨清说,“那是因为……”
他要说因为他曾经在魔教待过一段日子,只有风掌门知道。
然沈长老已经迫不及待接口,“因为你曾经跟魔教圣女相爱是么?”
杨清怔了一怔,长睫微扬,瞥向一脸希冀的沈长老,有点看不懂这位师兄的意思啊。
风掌门不悦打断,“沈师侄,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外派人冤枉清儿和前圣女望月的关系,怎么连你都不信任清儿?清儿常年在云门,他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他昔日,绝对不曾与圣女望月有过牵扯。”
沈长老仍看着杨清。
杨清目光闪了下,看沈长老不听掌门的话,一直在等着自己,心中疑虑,面上只颔首,“我昔日确实不曾与魔教圣女有过牵扯。”
沈长老立刻脸上浮现失望的神情,嘀咕一声,“我倒宁愿你跟那魔教妖女牵扯不清呢……”
那也比你和自己的师侄乱搞强!
沈长老清晰记得他那日所见!
他把云门所有人的名单拿出来,不得不认命地发现:能和杨清这个年纪乱-搞的,只有最新的一代弟子啊!
不管是内门还是外门,都是杨清的师侄啊!
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外门那种地方,恐怕清儿这么心高气盛,也看不上。沈长老的提防对象,在内门。近两个月时间,每位内门女弟子,都从沈长老这里感受到了冬天一样残冷的态度……完全的莫名其妙。以为哪里得罪了沈长老。
然席上诸人,只有沈长老知道杨清好像乱-伦的事,沈长老憋着这口气,已经憋了两个月了。现在嘀咕一句后,又突然道,“掌门,杨师弟明年就二十六了,他与姚师妹退亲的话,你何不请几大门派的同辈小姑娘过来,帮杨师弟把把关呢?就是不是江湖人,我觉得普通人也好……掌门,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杨师弟想娶的那个村姑么?你好像因为人家脸跟昔日圣女长得像,就否决了人家,害杨师弟伤心欲绝……”
杨清扬眉,撇过头,惊讶地看着这位侃侃而谈的师兄。听他这位儿子都和他差不多大的师兄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掌门这种做法,我是很不支持的。然事情过去了,也就不说了。杨师弟,你还记得你那位村姑姑娘在哪里吗?要不要把她接上山,大家见一见,你们马上成亲呢?”
杨清:“……”
沈长老从青年脸上看到无言以对的表情,忙痛心疾首道,“杨师弟,你莫要自暴自弃啊。就算掌门否定了你和那位不知名的姑娘婚姻,你也不能自甘堕落……”
“沈师侄,住口!”风掌门听不下去了,“此是开会议事。清儿的婚姻,自当别论,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再胡言乱语,就出去。”
沈长老:“……”
师伯你真是傻!你最疼爱的师侄都要乱-伦了,你居然还在关心什么魔教的事!
沈长老冷着脸,离席出去了。
屋中诸人继续讨论。
最后,碍于此事是魔教引起的,经过诸位长老商议,决定让弟子们自行报名,不强求出去,但出去的,会在门派弟子档案上记功论。
风掌门问,“清儿,这事交给你去办,你多年教导他们武功,知道他们的水平能力,够不够资格出山。你看如何?”
杨清点头,“好。”
出去后,叫来苏铭,就将掌门的要求放了出去。
之后,就是弟子们报名阶段。
杨清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跟望月说过完整的话了。
他没有想到,再见到望月时,是会在苏铭交上来的报名表上。上面赫赫有“杨望月”三个大字。
阿月她、她想下山?
素来淡定的杨清,即使再忙,也坐不住了,抽时间,去寻望月。
望月不在山上。
她在山下镇子上。
杨清找到她时,她正在官府驿站边,排队寄信——给原映星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章算过渡章。下章就有互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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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54321
驿站这边信件的传送,都由官府承办,虽然费用贵一些,然比较安全。也有熟人私下捎信,去往某地,便帮人带信,然这种机遇,终归可遇不可求。云门这样的大门派,自然也有自己的通信渠道,只是平民百姓,都指望不上。
望月倒是能指望得上。
然而,她的信加了密,指名道姓给原映星。上交门派的话,送给原教主的信,云门这方定然慎重再慎重,拉她去旁敲侧击都是正常的。而望月的往来信件,又需要时间。所以最后,她决定,还是用驿站这种比较传统的方式好些。
贵是贵了一些,然而……她当初刚上云门时,不是宰了风掌门一大笔钱财嘛。在云门日常又不需要花销,这些银票,用来送信就够了。
杨清找到望月,还算比较容易。两个人虽然都很忙,他甚至很难找到时间与她见面,但私下里,他也关注着她。知道望月不怎么去习武堂了,知道她常窝在藏书阁,也知道她寻各种借口往山下跑。杨清还知道,外门的长老教训望月,她再这样静不下心习武,明年开春,可能就会被云门赶下山了。
杨清见到望月,正是烟火缭绕、万家灯火之时。
百姓们排着队寄信,杨清站在人边,看到少女一手信、一手热乎乎的包子。她低着头啃包子,睫毛长长,面颊粉白,热气蒸腾,她的小脸莹莹带着一层光,干净的,连面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见。一个小吏提着灯出来,挂在屋檐下。那盏灯呈半月状,做工精致,光线亮堂。
夜光葳蕤,灯火如暖,少女就仰着脸去看灯,眼尾微扬上翘,瞪得很大。眸子黑漆漆的,洒着一层金光。
她像一片花瓣,一团火焰,娇艳又热烈,宛然而生动。
观她一眼,就能猜到她那一望见底的内心世界——太浅薄而干净了。
杨清看到她,不知为什么,就有些想笑。
心情很愉快。
他站在她斜后方一点,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她手中信件的记号。那记号,他是眼熟的。魔教教主原映星的专属记号,近两个月,杨清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风掌门和原教主通信很频繁,虽然原教主回信回的很应付、敷衍。
杨清咳嗽了一声,少女还在边啃包子、边看灯、边排队中。腮帮一鼓一鼓的,像只小松鼠。
然他咳嗽一声,她都没听见,没反应过来。
杨清“嗯”了一声,声音重了些。
少女立刻扭头,往这个方向看过来,目中有着迷惑后的惊喜之色。她嘴里还塞着肉包子,嚼啊嚼,没法开口说话。她还在排队,也不能跑过来。但望月明显是很兴奋的,拿着信的手冲杨清挥。
她吃着包子的嘴,终于发出了一声:“嗯!”
打招呼完毕。
杨清:“嗯?”
他眼皮向旁边一处茶楼撩了一下,然后疑问地看望月。
望月笑眯眯地“嗯”了一声,正好小吏喊她,她就扭头进去了。
杨清转身走,在他旁侧排队的一个老妪摇摇晃晃欲倒,臂上挎着的篮子往下滑。蔬菜瓜果滚了一地,旁边人骂骂咧咧,老妪连声道歉。杨清伸手扶一把老人,并蹲下身,帮老妪捡篮子,还有滚了一地的蔬果。
老妪对他感激无比,看他好说话,又好奇八卦,“公子,刚才那位姑娘,是你的小情人吧?”
杨清笑了下,“很明显吗?”
看他不置可否,老妪脸上的皱纹也笑开了,又道,“老婆子我一看你们打招呼的方式,就知道你们感情很好啦。你们就嗯了几声,话就说完了,对方还能听明白你在讲什么……不是感情好,谁听得懂啊?”
杨清但笑不语,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这种常年被人说“冷清”“寡淡”的人,也有被夸感情好的时候。
望月真是带给了他很多个第一次。
帮完了老妪,杨清便去了刚才那四声“嗯”中,与望月约好的茶楼,叫了一壶清茶,一盘瓜子,等望月过来。
一炷香后,少女上楼,看到他坐在窗边闲闲嗑瓜子,囧了一囧后,飞了过来,给自己连倒两杯茶,口渴才缓了下来。
望月托着腮帮看他,打趣道,“师叔,真是难得。你还会下山啊?找我什么事吗?”
见到杨清,她心情大好。
杨清问她,“我看到了你报名下山的事。”
“哦。”望月叫来小二上菜,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杨清耐心问她,“徐长老跟我说,你频频下山,武功也不好好练。你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
望月抬起眼,看他一眼。她现在挺忙的,原映星的身体出了问题,被她划入了第一重点对象。她常日在藏书阁中翻阅资料,越看,心中便越不乐观。好消息,也就是旁敲侧击下,没有觉得原映星有什么问题。
然后现在,魔教跟正道这边的合作,也出了问题。
出不出问题,望月现在不在魔教,这些事,她也信原映星能应付得很好。她只是想办法,看能不能给原映星的身体问题,提供些帮助。
她忙的时候,杨清也很忙。她偶尔去过他院子两次,他那里,每天人来人往,到深刻,灯火都不灭,望月也没机会与杨清见几次面。
弄到现在,就是这样了。
杨清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诉他的?
望月笑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吧,我自己就能处理好。师叔你快快批下让我下山的通告就好啦。”
杨清眼睫垂了一下,看着对面的少女,“我看到你给原映星去信?”
望月正在低头玩筷子,闻言,面上有点儿意兴阑珊的表情。她最近,挺忙的。一般忙起来的人,事情得不到解决前,心情都挺烦躁。胸口有把火,一直在闷烧着,尽量不灼烧到别人,但有人非要凑过来,又很难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