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6日夜晚的一场瓢泼大雨救了北洋军第四镇统制吴凤岭一命,东北军第一步兵师在昨日傍晚分兵两路抵达流河镇和辛马庄,在曹锟的劝说下,吴凤岭连夜冒雨带领第四镇撤离马厂,全军抛弃辎重,轻装简行向沧州逃窜。
赵庭柱的第一步兵师也是连续4时急行军160公里赶了过来,为了防止第四镇向西和第二镇会合,在马王店一带另外驻扎了一个步兵团,如果第四镇不逃,则将从三个方向同时进攻。
第四镇则乘夜南逃,放弃和第二镇会合的念头。
听说第四镇逃窜之后,马龙标再也坐不住了,他继续守在保定就有可能被东北军两个师的兵力合围,匆忙放弃阵地,沿京汉铁路向南跑,他和段祺瑞带着第二镇跑去找老上级袁世凯。
北洋军就这么一跑二跑三跑,连续跑了三个镇,一个没有抓到,这样的结果让宋彪很是不满。
如果这三个镇都跑到袁世凯那边,袁世凯就可能在河南、山东一带聚集着三个半镇的兵力东山再起,再加上王士珍、张勋在江北、江南提督所率领的旧军,很可能会被袁世凯一个很不错的根底。
收到赵庭柱的电报后,宋彪立刻下令蔡锷全师南下,一路追击北洋军第二镇,赵庭柱全师向保定转移,返攻京师,第二十镇留守天津、廊坊。
其他都能跑,北洋军的第一镇、第六镇和京师禁卫军是没有地方跑的。
在大清国即将灭亡的最后这段时间里。載沣的犹豫不决真正害苦了京师的所有满人,其实載沣最好的选择是沿着京汉铁路往南逃,和第二镇南北夹击东北军的第一骑兵师,突破一条血路逃向山西;其次的选择是北逃,驻守在张家口的第四骑兵旅根本不是东北新军的主力部队,只要載沣和禁卫军誓死一战,突破这支部队的难度很低。
載沣太忧郁。在两条路都被堵上之后,他没有选择誓死突围,而是忙于寻找其他突防的办法。甚至考虑走山路,走承德,逃亡太仆寺旗。然后进入南漠,绕道进去陕西。
載沣负责安排逃跑之事,又幻想抽调其他部队前来京师救援,良弼则加紧抽调旗人,想要死守北京外城,征调劳役在城外大量挖沟壕。
一直到了27日傍晚,东北革命军才收到了确切的情报——满清决定死守京师,正在加紧修建工事。
这个时候,东北革命军也已经完成了大规模进攻的准备,第二步兵师作为主力正面进攻。第三步兵师从北侧进攻,第五骑兵旅绕道插入西南,堵死满人离开京师的最后一条路。
宋彪在这一日的傍晚抵达通州,试图亲手将京师攻打下来,主攻的方向就是东便门。
北洋军的连续溃逃让載沣和良弼都是痛心不已。也更加胆丧志低,为了防止第一镇的统制何宗莲逃跑,載沣临时重新启用第一镇的老统制铁良,让铁良带领第一镇镇守东便门,在城门外大挖沟壕,试图抵挡东北军。
在宋彪抵达之前。东北革命军的四门铁道重炮都已经抵达通州县铁路站,而率先对东便门阵地发起炮击的则是第二步兵师的下属重炮团,32门……型105mm克虏伯轻榴弹炮和18门M1902型15公厘克虏伯长管加农炮对着城墙、防线狂轰滥炸。
炮兵阵地位于太平乡附近,第二炮兵旅已经抵达,炮兵阵地在太平乡南侧的王四营,第一炮兵旅则正在通州进行最后的准备。
到了阵地上,宋彪还是先视察了第二步兵师的阵地,张鸿逵在这里采取的两条线的布防,两条线都位于清军的火炮反击范围内,密集的采用了防弹壕和耳洞,纵深线拉的比较宽。
在工事上,宋彪基本并无挑剔之处。
走在阵地上,宋彪并没有让太多的人陪同,只带十几名警卫营的亲兵,自己带着望远镜,穿着和正常校官一样的深棕色作训服,白天刚下了一场大暴雨,到处都显得很泥泞,他穿着一双橡胶军靴,在泥泞的阵地上到处走动。
随行副官蒋政源一直陪同着他。
宋彪一边走,一边视察着各个阵线,心里则在思索如何攻城的问题,现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属于城墙的,他为此专门准备四辆铁道重炮和24门12厘长管加农炮、8门15厘长管加农炮。
在锦州的库存地,东北军保留着66门12厘青铜加农炮,目前也都运抵开平,两天之后就会正式抵达阵地前沿。
北京城的城墙根本挡不住东北军。
听说宋彪忽然抵达阵地,张鸿逵匆匆带着两名副官跑了过来,一路泥泞,跑的太快,他居然在距离宋彪不过几百米的地方摔了一跤,跌在泥水坑里,周边的士兵都大笑着,结果遭到几名士官痛斥。
张鸿逵最早在远东陆士担任步兵科教员,从德国参谋学院进修回国之后就在第二步兵师当教导长,和张亚虎的合作很不错,这个人的脾气一贯是比较好,也没有发怒,只是很狼狈的继续跑到宋彪面前敬礼。
宋彪简单的回礼后,问他道:“张亚虎呢?”
张鸿逵道:“师座亲自去南线巡查对方的城防,我暂时负责留守在师部临时指挥所。”
宋彪嗯了一声,张亚虎和他一样,都是耐不住寂寞的人,遇到大仗势就手痒难耐的恨不得直接冲到前线去,所以,他才会让张亚虎担任此次的主攻师。
他和张鸿逵问道:“清军那边的城防怎么样?”
张鸿逵道:“我看过,张师座也几次去巡查过。说实话是不怎么样,对我们这边的了解大概也很少,情报工作做得很差,咱们的加农炮这么多,他们居然还准备完全倚仗城墙防守,前沿阵线的布防做的很差,沟壕就只能防住最前线的城池。都还是老沟壕,排水能力很差,昨天一场大暴雨下过来。沟壕里面都是水坑道了。”
宋彪哦了一声,感叹道:“铁良这个人……不行啊。”
张鸿逵道:“我倒觉得他比北洋军的其他几位统制好多了,好歹还在这里守着呢。”
宋彪笑了笑。示意张鸿逵和他一起去指挥所,边走边和张鸿逵道:“铁良不一样,他是满人嘛,第一镇大多数都是满人的旗兵出身,自然也跑不掉,第六镇赖在南线拖拖拉拉不肯动,我看那心思也不太好啊。”
张鸿逵道:“他们怕是也知道跑不掉,赵国贤这个统制如今就做不了主,良弼派了满人铁忠亲自去坐镇,生怕第六镇也乘机跑了。正好总座在这里。我这里倒有一个笑话要说给您听呢。”
宋彪挺奇怪的,不知道阵地上能有什么笑话,就道:“行啊,说说看吧。”
张鸿逵道:“满清陆军部的军咨官文华是我当年在陆士的同学,大概是从其他的渠道听说我在这里当教导长。特意派了人给我和张亚虎送信,说是我们要愿意归顺朝廷,載沣愿意封我做直隶总督,封张亚虎做东三省总督,都给一等公的爵位。”
宋彪哈哈大笑一声,道:“这比当年招募我的条件还优厚啊。所以说,满人就是临到最后才知道给咱们汉人好处。”
张鸿逵则笑道:“我将信给了张师座,让他回信,您也知道张师座那毛笔字素来是不怎么好看,他就亲笔写了‘去吃屎吧’四个字,我当时在旁边看着笑着,肚子都笑疼了。”
宋彪啧啧感叹一声,道:“这家伙就这么混蛋,你给他当教导长,也算是难为你了。我那时候其实也是挑来挑去没得选,只好将你挑出来,因为他在陆士二次进修之时,你是我亲自派给他的教官,他好歹给你这个面子吧。”
张鸿逵笑道:“师座和我相处的还可以,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说话很直白,很容易相处。其实在咱们东北军,只要师长和教导长合作的好,基本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宋彪微微点头。
两人一起走进第二步兵师的临时指挥所,张亚虎和张鸿逵在这里的大地图桌上凌乱摆设了十几张地图,进了指挥室,张鸿逵就将大地图清理出来,和宋彪详细解说清军在东便门和整个外城周边的布防。
北京城太大,东北军团团包围之后,在北边是第三步兵师,在西边是第五骑兵旅绕道突防过去,这一师一旅不负责主攻,只管开炮,两个部队就负责在西侧和北侧环式布防,不让满人跑出去,蔡锷和赵庭柱的部队相互换防,还来不及包围南侧,暂时只安排了两个巡防支队的骑兵巡逻。
大军重点攻击是在东侧,以第二步兵师为主攻,蒋雁行的第五步兵师为后援,第一、第二两个炮兵旅负责火力支援。
现在,大家还是比较希望清军从南侧突防,如果在这两天里,清军一直不从南侧突防,后面等赵庭柱的第一步兵师赶过来,那真的就是三路强攻了。
张鸿逵仔细的向宋彪讲解了第二步兵师目前计划的强攻手段,他们的计划是打算先用炮火轰击,将外城打开,然后用铺设板桥的方式冲过护城河,虽然这里有石桥,但是石桥已经被清军炸毁,护城河的宽度较大,板桥也不一定能穿过去,所以还要考虑浮桥,或者是直接用沙袋,第二步兵师目前准备的备选方案是沙袋。
这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方案,关键是第二步兵师的重炮多,加上第一炮兵旅和第二炮兵旅云集在此,还有四门铁道重炮,自然是没有大问题。
满清这些年一直有失策之处,那就是没有用心的构建北京周边的防线,还是继续依赖根本无法适应时代的传统城防加护城河的模式,虽然清军在东直门、正阳门这些城门上继续堆压了大量的所谓“神威炮”、“城门大炮”、“神机神枢炮”,其实都不是新式火炮。陈旧不堪。
城墙防线有没有用?
当然有用,关键是看你怎么用,否则宋彪是怎么打完辽阳会战的。
时代不同了,城墙的作用不是抵挡对手,而是合理的压制对手进攻,真正的防御线还是要围绕城市构建,事实证明。沟壕要比城墙有用的多。
在加农炮的面前,一切城墙都是渣。
在66门意造12厘加农炮抵达之前,东北军并没有拉开全面的强攻。只是持续用炮击覆盖城墙和清军的防御线,清军则彻底放弃了外城之外的防御,违背现代军事逻辑的退守到护城河和城墙之后。
1910年7月27日至29日。东北军都在一直加强部署和调度,为最后的强攻做准备,不断用重榴炮打传单进入北京城里,此时,甚至连在辽阳的那四门280mm榴弹炮也被运送过来。
东北军的传单一贯很有特点,直接将铁道重炮、榴弹炮的炮弹和人对比拍照,印刷在传单上,14吨重的铁道重炮是很恐怖的东西,基本吓裂了满清的狗胆。
因为有参谋一局在开平县的指挥总部运转整个革命军,宋彪这两天就一直在第二步兵师的师部。带着参谋二局就地指挥各部协调进攻。
30日的这天凌晨,东北军完成攻城准备,各军调集在北京城外的火炮总数达到七百门,加农炮接近两百门,青铜臼炮57门。
凌晨3点整。铁道重炮终于拉开了第一轮的炮击,其他各部在五分钟后同时开炮。
整个北京城就仿佛是遇到了一场空前的大地震,所有的外城墙都在剧烈的震动着,90门12厘加农炮、26门15厘加农炮的同时轰击,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将东便门摧毁。
巨大的炮响声震撼着大地,在前线指挥所里。即便距离最近的炮兵阵地都有一公里的距离,宋彪还是觉得耳膜轻痛,他带上耳罩,继续坐在前线指挥所查阅今天要发出去的传单,以及这些天全国各地的报纸汇总。
随着北洋军各镇的溃逃,东北军无比轻松的开始进攻着满清的最后堡垒,他们很愤怒,辛苦的被尉官们操练了五年却没有一支部队敢于和他们交手,数千挺机枪无声无息的摆设在阵线上,可惜找不到一个敌人。
在城内的特务局间谍和光复会也无法组织大规模的起义,他们就以小股部队的方式在城里暗杀满人权贵,将肃亲王和庆亲王都杀了,其他满人大臣们,只要有出门的机会都可能遭到暗杀。
这种疯狂蔓延在城内外,让满人几乎无法喘息。
直到目前这个阶段,各国还是未对中国的内战和革命表态,既不支持,也无反对,特别是在宋彪的东北军直接进攻满清京师后,各国对此显得更为谨慎。
各国已经发电给东北革命军,希望宋彪保证外国侨民在北京的安全,这一点不需要很担心,能跑出去的外国人基本在此前几天都跑了,剩下来的只是各国公使馆的外交官员,还有一些留守在京师的神父。
宋彪的回电是尽力保证,他不能保证每一个外国人都是安全的,乱炮这么打下去,总有人会死的,偶尔炸死几个也很正常,如果外国要以此为干涉理由,那就索性来吧。
***准备了五年居然没有对手敢跟他正面较量,他一肚子不爽正无处发泄。
陈其采不在,蒋政源是第一副官,他匆匆走进前线指挥所的办公室,到了宋彪面前似乎有话要说。
宋彪将耳罩拿下来,看了蒋政源一眼。
蒋政源全身笔直的敬礼,道:“总座,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前来求见。”
“他啊?”
宋彪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还是同意了,道:“让他进来吧!”
蒋政源顿首,随即又道:“总座,张师座派人回报,东便门已经轰开,改用重榴炮和野炮进行二次覆盖打击,一个小时后将会强行铺设沙袋和浮桥,派遣第201步兵团强冲过去。”
宋彪哦了一声,道:“让他按计划实施作战即可。”
蒋政源再次敬礼。退出指挥所的办公室。
宋彪将手里传单的收拾起来,东北军现在准备的传单已经是试图稳定北京城,要求百姓不参加巷战,留在家中,同时务必避开主干道,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过了几分钟,身穿着正式勋爵礼服的朱尔典公使就快步走进来。这是一位经常见到的公使,宋彪和他相互都很熟悉,宋彪就起身和他握手。邀请他在这间简陋的前线指挥所的办公室里坐下来。
朱尔典还未坐下来就直截了当的和宋彪道:“宋总司令官阁下,首先,我个人要祝贺您即将成为这个帝国的新主人。您的部队在亚洲依然是无人可敌的,即便是贵国清政府最为精锐的北洋军也望风而逃,真是让人唏嘘感叹。此前,我们一直以为北洋军至少会在廊坊、天津和您的主力部队交手,结果真是让人们大失所望,用你们的话说,北洋军似乎也不过如此啊。”
宋彪轻笑一声,答道:“首先要谢谢您的祝贺,关于北洋军的事情,我倒是认为他们不是溃败和逃亡。而是试图保存实力,但可惜的是我并没有这个打算,在攻下北京之后,我就会派遣部队继续追击他们,直到他们承认战败。并且缴枪投降为止。”
朱尔典似乎对此也是早有预料,道:“这显然是一个很合理的选择,任何一位帝国的主人都不可能容忍叛军的存在。现在,我们只是有一个疑问,我们一直听说贵国的革命党派存在着君主立宪派和共和派之争,我们还不清楚您到底是属于哪一派?”
宋彪道:“应该是君主立宪派吧。我首先需要继续控制中国的陆军和海军,剿灭那些不利于国家稳定的地方势力,但是,我同样支持真正的君主立宪体制,推动民选政府的上台。这一点会不同于我在东三省所做的事情,我不会干预国家的治理,除非我认为国家的总理,或者首相没有做好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朱尔典这才感到有些惊讶,但他还是答道:“那我就要代表大英帝国恭贺您即将成为中国的新皇帝,在您确定登基的日期后,大英帝国会正式的给予您应有的恭贺和支持。当然,我在这里还是要对大清国皇室的衰落和失败表示遗憾,我此次前来拜访您正是受贵国清皇室摄政王載沣亲王的托付,询问您是否愿意接受他们的求和。”
宋彪基本也能猜到,載沣现在真的是无路可走了,此前他有很多机会突防离开京师,可他一直犹豫不决,现在想走也晚了。
他道:“很遗憾,我不会考虑清皇室的求和。”
朱尔典公使显然也不意外,毕竟都到了这个份上,傻子才会和一个手无寸铁的皇室求和,何况对方还是异族皇室,他道:“那就是正式的向您乞求投降吧,載沣亲王向您提出了四个条件,一是希望您能保证京师满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二是希望您能允许清皇室在西安避居,分封一块地区归属满清皇室;三是希望您承诺皇室财产不可侵犯;四是希望您承诺皇家林园和陵墓继续归属新政权保护,并仍然归属满清皇室。”
宋彪想了想,和朱尔典公使问道:“您觉得我应该同意吗?”
朱尔典公使善意的劝说道:“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至少您有机会直接从前皇室获得正式的承认,其他各国也会正式承认这一点,对于您在国内建立新的皇室统治有着莫大的好处。相比您所获得的一切,这一些小小的舍弃并不算什么。”
宋彪感叹道:“很遗憾。这些小小的舍弃是不合适的,我可以保证京师满人的生命安全,只要他们放弃抵抗,但我绝对不可能任由他们避居西安,我原则上同意在北京西郊的皇家园林中保留皇室的避居地,仅此而已,满清皇室的所有库存资产都是自中国民间搜刮而来,以及继承前朝的财产,而非正当投资和经营收益,理应归国家所有。我已经决定将紫禁城列出来,设立独立的国家博物馆,保管中国古代皇室至今存留的各种遗产,这些是属于中华民族的,而非属于某一个民族,更不属于某一个家族。某一个人。”
朱尔典公使沉默了片刻,继续劝说道:“我个人建议您还是多考虑一下,这毕竟是一个重大的决定。北京是一座古老的城市,有着很多的历史遗迹,如果强行进攻的话,或许会导致一些不幸的事件发生。”
宋彪想了想,答道:“大英帝国和法兰西。还有八国联军都打过了,不幸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发生在这个皇室的身上,他们一贯是很擅长承受这些的。不可能说法国人打过他们,英国人打过他们,连日本人都打过他们。我们汉人却不被各国准许打他们,这样的逻辑是不是说不通啊,公使大人,您要理解,我们被一个异族残暴统治了266年之久,我们被他们杀死的同族人有数千万之多,仅仅是嘉定三屠和扬州十日就有数十万之多,在四川更是达到一省去之七八的程度,此后才有湖广填四川之事。他们逼迫我们留辫子,过着最屈辱的生活。但凡是不留辫子就杀我们的脑袋,一次次一个城接着一个城的屠杀,前朝皇室被他们杀的一个不乘,几万人连丁点血脉都没有留下,您现在代表大英帝国和我说这些。您认为合适吗?”
朱尔典公使匆忙辩解道:“请您务必要相信,大英帝国在贵国的内战中并无持有任何立场,更没有支持满族皇室的任何计划,这只是載沣亲王委托我个人前来替他和您商谈受降条件,如果您不同意,我也只是会很遗憾的转告给他。”
宋彪叹一声。道:“我建议您不要再回去转告他了,我军的正式进攻已经在3点钟开始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天晚上7点之前,我们就将知道最终的结果,您所要做的是尽可能的让侨民和大使馆的人从西门离开,那里目前是唯一较为安全的地带。关于这一点,我想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的通知各国使馆。”
朱尔典公使道:“好的,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适合再回城里去见載沣亲王了。顺道,如果您的时间并不是很紧迫的话,我在这里还想和您商谈一件很重要的事。”
宋彪取出银怀表看了一眼,和朱尔典公使笑道:“您知道我的规矩,既然我决定见您,那至少会留给我们半个小时的时间,这点时间总还是有的。”
朱尔典公使笑道:“是的,对于您这个奇妙的规矩,我一贯是非常的欣赏,这肯定能让周边的人不得不疯狂的提高效率。”
宋彪赞同道:“是啊,这个帝国之所以日渐腐朽,正因为我们的效率总是太慢了。”
朱尔典公使显然得要抓紧时间,他迫切的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总司令官阁下,我在这里要代表大英帝国外相,和您首先询问一点,关于我国和贵国此前签署的各项条约,您是否愿意承认这些条约的合法性,并且愿意继续延续下去?”
宋彪想了片刻,道:“我显然是必须要承认的,但我建议贵国最好派遣特使,重新和我签订一份新的条约,我建议采用《中英友好条约》这样的名称,并且给予双方对等的最惠国待遇,在承认主要前项条约条款的基础上,我将承诺大英帝国才是新政府的第一合作国,而且也将是第一受益国。受制于很多原因,我们都知道贵国在东三省的发展过程中并没有获得利益,这一点也让我感到遗憾,因为贵国坚持英日同盟的原则,而我在东三省最重要的敌人就是日本政府。我不希望这样的遗憾继续持续下去,那对中英两国而言都将是糟糕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答案,朱尔典公使倒是大喜过望,赞同道:“这真是这段时间里,我所听到的最好的消息,那么,我很想知道您大体想要什么样的条款?”
宋彪道:“有多个方面,第一,关税自主权,这一点对英国来说并不是最主要的,因为你们在对华出口的排名中已经连前五都排不上了,我的要求是在五年内逐步收回关税自主权,在主要项目上,我会保留一部分优惠,比如说机械、船舶;第二,取缔领事裁判权,仿照东三省的情况,和各国统一签署外国侨民在华管理章程,以通任的国际法规进行管理,在上海设立国际性的最高法院,由中立国法官担任**官,实施法制管理;第三,取消内地自由出行权和内河航运权,必须在获得外管局审批的情况下,外国侨民才能进出内地,内河航运权保留至长江线至武昌,其余一律取缔,汉口、九江和威海卫租借一律收回,外国公司可以在类比东三省的法规内在华设立营业机构。特别是威海卫,这里对我非常重要,不可能继续租借下去。”
朱尔典公使沉吟片刻,问道:“关于《辛丑条约》赔款的部分,您的态度呢?”
宋彪答道:“这笔款子可以赔,但我建议英国类比美国,将这部分经费用于在华创办学校,支持中国留学生赴英国官派留学。”
朱尔典公使道:“这恐怕需要我们考虑一段时间,关于其他三点,如果一切都依照东三省的前例,我个人认为并不是无法达成的协议。我在这里此外要强调一点,关于西藏的主权问题,您是否能更慎重一些,尊重……!”
宋彪直接打了一个响指打断朱尔典公使的话,道:“这个问题的回答很简单,公使阁下,我可以为此牺牲几百万国民的武装力量,打到只剩下我一个人为止。中国不一样了,这是大时代的步伐,从现在开始,任何一个外国想要染指中国的领土,我们光复党人都会不惜流尽最后一滴鲜血,我们的六十万陆军都是为此而存在的。我相信,在这个问题上,袁世凯先生和我的想法大致是相同的吧,所以,您不必谈及此事,就目前而言,尊重我国对西藏的宗主权是两国来往的第一步,不要为了一些虚无的未来放弃现在。”
朱尔典公使沉默不语,他只是想要试探宋彪的口风,但这样的回答未免过于激烈了。
他开始担心,大英帝国在中国的一切特权都将可能葬送在这个人的手中,这位即将崛起的新皇帝会慢慢的恢复这个东方帝国的实力。
历史的大车轮正在向前翻滚,这已经是很难改变的事实。
在沉默了片刻后,朱尔典公使简短的回答道:“我明白了您的意思,并且会如实回禀我国,如果我们能够达成一份对两国都非常有利的新条约,我想一切都不会是障碍,我只是最后还想询问一点,关于贵国的新银行体制将如何设置,是否还会和东三省的情况一致?”
宋彪道:“我还在考虑中,就目前来说,暂时维持关内的现状是最为稳定的选择,至于以后,我们需要逐步的考虑,但这并不是我们谈判的重点。因为如果有对外资银行进一步开放的空间,大英帝国肯定会获得比其他国家更为优厚的待遇,这是我在这里的一个重要承诺。”
朱尔典公使觉得这样的回答已经是很能令他满意了,这就起身告别道:“那就再一次恭贺您了,总司令官阁下,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正式的场合里再次见面,到了那时,我就应该代表我国恭贺您正式成为新帝国的皇帝陛下吧?”
宋彪倒不是很肯定,答道:“看情况吧,我们总是应该走一步看一步,不是吗?”
朱尔典公使谨慎的笑道:“是的,总司令官阁下,那就请允许我先行告辞了。”
宋彪微微点头,起身亲自送朱尔典公使离开前线指挥所,这一刻,他们都没有想到几个月之后,他们此时所谈到的这一切就全部成了泡影。
事实或者会证明,只要和日本结盟的国家都将更快速的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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