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明亦影眼角微微有点湿润。
卢彬翻开一份战报,缓缓说:“这是你上报给营部的奏文。据你所说,时迁中队是遭受兽人袭击,全军覆灭。而你所带领的中队,当时距离较远,救援不及。等你带队赶回去的时候,兽人已经杀光时迁中队所有的人,并退了回去。是不是这样?”
“是的,下官没能救到时指挥,实在是罪该万死。”明亦影哭丧着脸,两行眼泪花花地流了下来:“长官,时指挥人格高尚,作战勇猛,实是我辈楷模。下官一直以能和时指挥并肩作战为荣。可谁想到……谁想到……”明亦影越说越是伤心,他嚎啕大哭起来,挥手用力捶地板:“苍天无眼,天妒英才啊……时兄弟,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林语风在旁边看得大感佩服,这家伙眼泪说流就流,这也太强了吧?平时总板着张死人脸,还真看不出他有这本事。这家伙怎么不去当演员?
要林语风跟着一起流泪痛哭,他自问没那个本事,但此时该怎么配合明亦影,他还是知道的。林语风一脸伤心的表情,拍着明亦影的肩膀,哽咽着安慰他:“明队长,兄弟们都知道,您和时指挥是过命的交情,时指挥殉职,您伤心万分。但请您千万要节哀,莫要伤心太过了。兄弟们都等着您带领大家,将来为时指挥报仇血恨。”(明亦影:报仇血恨?找谁报仇?什么屁话!)
明亦影用手捂住脸,肩头微微抽搐着,身子摇摇欲坠,悲伤得实在难以自已。仿佛再下一秒,他就要承受不住那巨大的痛苦而晕厥了。
鉴于明队长情绪过于悲伤,副中队长林语风主动代替他向在座两位长官讲述那天发生的事情。跟据林队副的叙述,当时接到时迁中队遭受兽人袭击的紧急报告后,明队长“焦急万分”,当即下令全中队不惜一切代价,火速救援。要知道,当时明队长可是带着伤啊。但他不顾部下的关怀担心,不顾一切骑着马“发疯似的狂奔”,中途足足累死了三匹马!(明亦影:tmd,说我像疯子?)
但无奈,距离过于遥远,等明队长赶到时,时指挥已为国殉职,狡猾的兽人部队也逃之夭夭。明队长当场哭得昏了过去,被部下救醒后,他哭喊着要去找兽人拼命,“谁都别拦我,谁都别拦我!”部下们死死抱住他:“队长,徒死无义。保留有用之身,带领兄弟们继续战斗,这才是告慰时指挥在天之灵的最好办法啊。”
关键时刻,神圣的职责和使命感给予了明队长巨大的力量,他继承了时指挥坚强勇敢的优秀品质,历代边防军先贤的英雄事迹鼓舞了他!那一刻,他灵魂附体了!他不是一个人!他不是一个人!他熬过了巨大的悲痛,他坚强地挺住,他冷静了下来!他站稳了!
于是,大家在明队长英明的带领下,突破兽人的重重阻拦,安全回到了基地。
林语风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地讲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明队长和时指挥,那是过命的深厚交情。时指挥的牺牲完全是个意外,谁要是再因此来指责悲痛万分中的明队长,那简直是有眼无珠,禽兽不如啊!
卢彬铁青着脸看着两人:“依两位的意思,指挥官所在中队全军覆灭,你们两人的队伍却完好无损地跑回来------这不但无过,还得表扬你们两人临危不乱,保存了部队的战斗力?”
“这个…下官不敢居功,不敢居功,全是平日里上级领导教导有方!”
卢彬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斥:“胡说八道!你们是不是临阵脱逃,见死不救?给我老实交待!”
明亦影天真无辜地看着卢彬,像是根本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卢长官,您说什么?见死不救?不会是下官听错了吧?对对,一定是下官听错了。卢长官向来以公正严明著称,肯定不会这样冤枉下官啦……”
林语风低着头想:这个卢彬,他还以为我们是坐视时迁被兽人攻击而见死不救。他压根就没想到真正的事实方向上去,谁能料到,一支预备役的部队能全歼同等规模的正规帝国军呢?这样一来要蒙混过关就简单多了。
卢彬正要继续发飙,明亦影从怀里摸出一道手令,递了上去。那正是时迁亲手所写的那道命令。卢彬和刘理传看了一下,确认是时迁本人笔迹无疑。有这个铁证在,卢彬不好再说什么,但他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卢彬皱着眉,沉思不语。
这时候,营长刘理开口了:“卢长官,您看这事……物证确凿,于情于理也都对得上。这两个中队长,我平时也算比较了解。我可以保证,他们绝不是临阵脱逃,不顾友军安危的人。当然,救援不力的过失是肯定的了,我一定重重惩罚他们!”
卢彬道:“刘营长,治军靠的是军纪严明。若有人胆敢公然违背军纪,本官绝不姑息。也希望刘营长不要袒护自己人。”
刘理赔笑着说:“那是那是。若他们两个有什么事做出格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事情到了这步,也就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卢彬起身告辞,红色制服的宪兵紧随其后。刘理面带笑容送他出营。
明亦影立刻擦干眼泪,他对林语风说:“军法处的人很牛啊,直接跑到我们营里审查起我们两个来了。上次我们死了两个人,告上去军法处理不都理。这次就抓住我们不放!”
林语风说:“营部军法处向来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时迁是他们的人。”
片刻,刘理回来。他板起面孔,对两人冷哼一声:“今天闹够了没有?你们两个胆子不小啊。”明亦影和林语风都沉默着不答话。刘理又是一顿臭骂,说二人行事莽撞孟浪,不计后果。当然,刘理并没有把事情挑明,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最后刘理道:“既然事情都发生了,那么就把屁股擦干净一些。别让军法处的人抓住了把柄,否则我也保不住你们!下去吧!”
望着两人出去的背影,刘理这才露出了欣赏的眼神。灰谷行省驻军一直以来都分裂为两大派系,其中一派获得了军法处的支持,而自己则属于另外那个派系。营部的军法处一直想从自己这个营长手里抢夺军权,对于几个中队长,能拉拢则拉拢,不能则打压。时迁这个中队长就是军法处扶植起来的,向来不怎么听自己的命令。那天临行前找两人谈话,仅仅暗示了他们几句,这两个小子立刻就领悟了自己的意思。动作快如闪电,这才一周功夫,时迁就完蛋了-------不动则已,一动就如雷霆一击,迅猛彻底!而且这两人心思缜密,练得一手好兵,他们带的那支预备役中队,战斗力为全营之冠。更关键的是,这两人都依附于自己--------这真是难得的人才啊!
刚才对他们一顿臭骂,那是用来敲打敲打他们。免得他们胆大包天,干出更大的事情来。
明亦影和林语风回到中队营帐,小队长们纷纷前来打听:没出什么事吧?虽说回营部之前,全中队所有人早就串通好了口供,每一个细节大家都背得滚瓜烂熟,相信不会有什么破绽。但说到底,大家干了那事情后,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特别是看见了红色制服的军法处宪兵。明亦影当着大家的面宣布:都放心吧,上头那边是相信我们的!小队长们齐齐松了口气,然后林语风补充了一句:“这段时间你们都约束好兄弟们,都规矩一些别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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