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中队每天不用上场比武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林语风本人。也不是说林语风不参加比武,而是没人愿意跟他打------每次他笑眯眯地望着众人找对手的时候,大家都立马把头缩得紧紧的,恨不得变身成鸵鸟。老兵们是不用说了,早就领教过林语风的厉害,新兵们从老兵那边道听途说,再加上之前整顿军纪时的威信,也没人敢向林语风叫阵。
当然,总还是有个别新兵相处时间久了,天天看着林语风那偏瘦的身材,干净的白脸,整一个人畜无害的书呆子,怎么也想不通为啥老兵把他吹得那么厉害。新兵们这样想着:多半还是老兵在拍他马屁吧。每次大家在台上打得鼻青脸肿时,这家伙总是搬张折叠床在一旁呼呼大睡,说是“充足睡眠对皮肤很有保养作用”,真是太可恶了。终于有一天,林语风正在和周公梦中相会时,一个武功不错的新兵杜横实在是忍不住了:“林队长,下来指点下属下?”
林队长马上就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一不小心”左手按了一下旁边的一块大石头,轰的一声,那块大石头立马碎成四五块,碎屑满场乱飞,声势霎是猛烈,全场皆惊。老兵还好一些,新兵全张大了嘴巴,一掌之威竟如此骇人。然后,他揉了揉还没睡醒的双眼,朦朦胧胧地望着四周问道:“谁要向我挑战来着?是不是你?”
被他目光看到的人,立马拼命地摇头,然后很没义气地一起指向场中已吓得可怜兮兮的杜横:“不关我事,是他!”然后心里默默作个十字架:兄弟,愿神保佑你。
林语风“哦”了一声,“很有勇气嘛”,面带微笑朝杜横走去-----只是这笑容在杜横眼里怎么看怎么恐怖。关键时候,杜横一脸痛苦地蹲了下,手按着肚子喊道:“啊……肚子好疼。怎么回事……属下很想请林队长教导几招……真不巧……昨晚的饭菜有问题?……”然后一溜烟跑了,钻到厕所里把门一关就不出来了,看那架势,估计今天比武结束之前是不会再出现了。
林语风中队每天上午进行常规训练,下午打架-----不是揍别人一顿就是被别人揍一顿,这导致大部分人身上都带着轻伤。有一次刘理士统官来到第二中队的营地视察新编中队的组建情况,他惊讶地发现一群歪歪斜斜向他敬礼的士兵个个鼻青脸肿,他问林语风:“怎么回事?和兽人干了一仗被打成了猪头?”
后勤处李爽军士长也跑到刘理面前哭诉,说第二中队每天都有伤员送来医治,虽然都是轻伤很快就治好了,但数量太多,后勤处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了。于是林语风乘机向刘理建议:“我营后勤处牧师(注:牧师专长于治疗魔法)数量太少,伤员太多,可发文向师部申请援助。”说完还大有含义地眨了眨眼睛。
刘理板着脸喝道:“挤眉弄眼,成何体统!此事本官自有主张。”等林语风离开后,他立马一脸兴奋地开始挥笔写申文:“我部将士在下官的带领下,与狡猾的兽人部队英勇作战,据不完全统计,共击退来犯兽人几百人次,捍卫了帝国的主权和领土的完整,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省略几百字)士兵虽英勇无畏,负伤亦不可避免。特申请伤员抚恤费用一千银币(这句话特别用红字标明)”然后他从后勤处李爽那里要来第二中队全体士兵的名单,作为“英勇作战负伤人员清单”一起发给了师部。
师部参谋人员接到刘理的申文的第一反应是破口大骂:“这个兵**,又来借口要军饷了。告诉他,一分也没有!若他的部队死光了,第一个送他上军法处!”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对于这个刘理大家还是比较熟悉的。他带领的营队处在边境的最前沿,和兽人的部队冲突最为频繁,但也就是十几个斥候散兵或者巡逻小队对抗的程度罢了。问题是这家伙三天两头就来报告:遭遇兽人大股部队!我军英勇作战,尽歼来犯之敌!-------兽人真要来了大部队,一个营不足两千人的兵力,还不转眼就被人家吃了?偏偏这家伙脸皮很厚,洋洋得意叙述完战功之后,就开始以抚慰受伤兵员的名义向师部索要军饷。本来嘛,虚报战功,夸大战果,这在边境也不算什么重罪,只要是边防军将领,谁没有干过这种事啊?这早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但刘理每次都顺便讨要军饷,这师部就没法满足了。
萨兰市督师柳镇天看着申文,笑了笑,然后吩咐参谋人员:“把这份申请转发给军部。就说我们财政困难,请军部拨款。”
一个星期后,刘理将林语风叫去。
林语风数了数那一小袋子的银币,脸色难看地问:“营长,怎么只有这么一点?我记得我们好像申请了一千银币的抚恤费吧?”
刘理无可奈何地说:“这次拨款直接从军部下发,但半途,被师部截下了一半。”
“师部也太混蛋了吧?那群人又不上战场,整天吃得满头肥油……等等,一半?要是下官眼睛没瞎的话,这些大概也只有两百银币左右吧?”
刘理瞪了他一眼,然后慢条斯理说:“另外那三百银币,营部留下来作经费。”
额…林语风顿时语塞。师部那群高官离自己太远,骂得再多也没关系。但刘理可是自己的直接顶头上司,这可万万骂不得。
于是,林语风立即转变口风说:“应该的应该的,营部日常花销也很大啊,很多地方没钱还真是不行。还是营长您考虑周全。”心里想:才怪!营部有个屁花销,大部分还不是进了您老人家的私库里?不过心里诽谤归诽谤,刘理将这些事情告诉自己,说明对方已经将自己当作可以信任的人了。何况边防军将领克扣士兵赏银,那是家常便饭了,往往带兵将领隐瞒军部的奖赏,私自贪没了全部赏银,底层士兵们一分钱也分不到。相比之下,刘理算是不错的了。
刘理满意地看着林语风的反应转变,又说:“除了这笔钱,军部还派下来一个牧师班来给我们治疗伤员,预计明天就会到达我们营地。”
林语风惊讶了一下:“哦?是从别的部队调过来的?”
刘理皱着眉头说:“不。这个牧师班是军部直属的医疗部队。柳师长已经先知会过我了,要我们一定招待好这些人。尤其是牧师班的班长,听说这个班长是督军大人经常见面的人。前不久,督军大人被不明恶徒所伤,还是这个班长将督军大人的伤治好的。”说这话时,刘理明显不怎么高兴,一脸心烦的样子。
林语风理解刘理为什么不高兴,如果是从别的兄弟部队调过来的,刘理说不定还会真心欢迎一下,但军部直属医疗队,还是个经常跟督军大人见面的人…得把他们当佛供着,怎么敢将他们当作普通的医疗兵使用?相信刘理在刚接到这个消息时,心里一定在暗骂:军部的大老爷们不待在办公室享福,没事跑来边境干什么?这不是给我们添乱吗?
林语风接着问出了比较关键的一句:“这个医疗班,是临时过来表达一下军部对士兵的关爱,还是……常驻我们营部的?”
刘理叹了口气说:“还好只是临时的。到时候你带几个机灵点的会说话的让他们治伤,治好了赶紧将他们哄回去。”
第二天,林语风带着第二中队的警卫班,也就是张蒙的那个加强班,出营二十里迎接军部来人。本来刘理是想要自己出营来迎接的,但他的军衔比医疗班的班长高太多,跑这么远出来迎接就有点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