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皇子似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口气相当随意:“兵谏是个好主意,不过不现实。御林军统领廖督军是父皇的近臣,对父皇忠心耿耿,除了父皇,他对谁都不买账!不只是将领,御林军士兵大都是当年父皇当太子时的东宫六卫,在军中父皇声望太高--------登高一呼,只怕连我的贴身卫队都会倒戈。任何人去打这只军队的主意,都是自找死路。”
话都说得这么白了,凌成免也不再掩饰:“那陛下百年之后呢?你就确定御林军就一定会忠于太子?”
“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你暗中争取帝都城内驻军的支持,而我凌家的外围部队,我身为家族继承人也多多少少能掌握一些。若陛下传位于你也就罢了,若是传位于太子,到那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只等陛下归去….”凌成免停住了话语,作了个斩的手势。
二皇子立即明白:乘太子立足未稳,发动政变杀死太子,然后乘乱登上皇位。
“但令尊那边会同意吗?”
“我父亲那边请殿下不用担心!以我这个儿子对他老人家的了解,他会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只要除掉太子,皇家的其他势力也只能顺其自然地归顺殿下。-----到时他们根本别无选择。”
二皇子右手轻轻缕着鼻子思考,好半天才问出一句:“那凌小姐呢?太子一直在追求她,他们之间似乎也颇有往来。”
“你问的这是关键!妹妹近十万的灰谷军团一旦开进帝都,足于粉碎任何敌对势力!”凌成免道,“但妹妹十有八九不会站在太子那边的。据我了解,太子虽苦追我妹妹,甚至说动皇后出面提亲,想立我妹妹为太子妃,但妹妹并不愿意。说起来,从小到大围在我这个妹妹周围的年轻才俊数不胜数,但妹妹几乎从不对任何男子假以辞色。客观地说一句,殿下那个太子哥是什么货色?哪里配得上我妹妹的花容月貌?殿下尽管放心好了,我那个妹妹眼界也很高,绝不可能看上太子的。”
想起太子追了凌月舞好几年,却没看到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二皇子微微放下心来,然后问道:“那你觉得,本王有机会吗?”
“殿下?那就要看殿下追女孩子的手段如何了。”
老实说,凌成免并不愿意看到二皇子和凌月舞的关系太好。凌成免和二皇子目前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二人既合作互相帮忙,又不愿对方过于强大。凌成免若成功巩固了家族继承人的地位,那他就不再需要二皇子的支持了;二皇子若成功笼络到了凌月舞这个凌家二号实权人物,也会立即抛弃凌成免。这其中关系,双方都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说来说去,凌成免突然想起自己竟然忘了一件很关键的事:“那陛下到底是什么态度?”
闻言,二皇子垂着眼帘道:“父皇似乎还在犹豫中。否则的话,他为什么不把皇室的势力逐一让太子接掌?可见他还在考验我们两的才能,看谁更符合他心意。”
“嗯。”凌成免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低着头喝茶。
深秋的寒风吹来,引起阵阵寒凉。两位结盟的野心家均明白,未来等待他们的不是光芒耀眼的权力巅峰,就是万丈深渊的地狱,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灰谷行省兰口县,营长刘理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自从林语风出了事被带走以后,军法处三天两头找他问话。说是问话,但那凶神恶煞的军法官围成一圈,左一句右一句地喝问:“为什么没有阻止士兵们包围陈督师?-----阻拦不住?你这个营长干什么吃的!这是严重的渎职!你的副手私自带兵离开驻地,你竟然说你不知道此事?你这是玩忽职守!”
刘理被喝问得一句也争辩不了,苦不堪言。军法处已经先给了他留职察看的处分,但看那架势,八成是要把他给撤职了。那次在兰口县营部被士兵们包围,这件事被平时威风凛凛的军法官看作是奇耻大辱。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次兵变的罪魁祸首是副营长林语风,但正职营长刘理无论如何逃脱不了纵容兵变的嫌疑。督军大人有吩咐要特别对待林语风,但她可没说要关照这个刘理。
敢围攻军法官,不整死你还反天了!这一次,非杀鸡来给猴看了!
于是,刘理就成了军法官的重点督察对象。萨兰市师部军法处奉命对刘理进行军纪审查。
一直以来,军纪审查潜规则地分为“明查”和“暗访”,这二者是有很大区别的。暗访,就是看你不爽了(没送礼,或者站错队伍),敲打敲打你,让你认清形势,倒不一定要办你。典型的办法就是私下找到你,将一本账本当面摊开,扮出一份很痛心疾首的口吻:“兄弟,这年头你可干了不少违法的事!这可是得要杀头的!唉,我想救也救不了你…”然后这时候你一定要识相点,诚心认错,又跪又拜痛哭流涕:“是小弟糊涂,求大哥指点一条活路。”接着,对方多半会话锋一转:“不过陈权督师(或者是其他某某高官)还是很赏识你的,特地交代能放一马是一马…”接下来,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明查那就完全不同了,杀气腾腾,公开调查你的问题。-------这年头,只要是帝国军军官,就没有查不出问题的,再说哪怕你真是百年不遇的清廉勤政官员,也照样能给你安上一大堆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摆明了就是要办你了。
刘理这次就属于明查。兰口县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得到了通知:营长刘理涉嫌严重违纪,军法处奉命调查,欢迎各位同僚提供各种线索。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刘理算是完蛋了。几个中队长,军士长们一句也不敢啃声,深怕被军法处当成同党给“殃及池鱼”了。
午饭后,秦怀,李斯成等几个中队长聚在一起闲聊。说是“闲聊”,但门口却派了几个飓风营士兵把守,罗海就在外面放风。自从林语风被抓走后,刘理又被军法处审查,两位正副指挥官都出了事,整个兰口县驻营风声鹤唳,军心不稳。特别是秦怀他们有犯上的前例,现在行事都变得小心翼翼,干什么事都偷偷摸摸的。
秦怀:“刘理营长被军法处隔离了。”
越多行:“李爽那厮,前天主动跑去跟军法官谈话,深夜偷偷摸摸上访,把门一关就是老半天。事后还是从后门溜出去的。”
张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
越多行:“放屁!老子像是那种人吗?啊,张蒙你这是什么表情?”
李斯成冷笑:“李爽急着去落井下石了。他看出刘理这回算是栽定了,就跑去砸石头,砸得越猛他越安全,说不定还能升上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