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凌月舞一通数落下来，萧顶息诚惶诚恐，低头挨训不敢发一言。林语风也装着诚惶诚恐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是不怎么害怕。
    凌月舞似乎怒气还没消，指着两人斥道：“蓄意挑起军中内部斗殴，论起军法来，你们两个都可以被吊死了！”[.]
    闻言，萧顶息颤抖着身体不断地磕头，连连说：“卑职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林语风把脑袋一缩像是很害怕的样子，心里却是幸灾乐祸：萧顶息，看督军大人收拾你！
    萧顶息年纪比林语风和凌月舞都高出一辈，他磕头磕得额头发红隐隐有血滴出来，凌月舞看着心中有些不忍，便说：“萧顶息你先起身吧－－－－林语风没说你，你给我老实跪着！（林语风直翻白眼）－－－－－萧顶息，这件事你是有错，但还罪不至死，谁要负主要责任我心中有数。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现在先到军法处那边领降职处分，然后再给我来份检讨报告。－－－－你放心，你以前的功劳我都是记着的，只要你以后好好做事我仍然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大人，那，卑职告退了？”
    “嗯，下去吧。不要有太大的心里负担。”
    萧顶息走了，屋里就只剩下凌月舞和林语风两人。
    也不用别人吩咐，林语风自己就站了起来，他搬了张椅子到凌月舞旁边，嬉笑着说：“大人，卑职可以在您身边坐一会吗？膝盖酸死了。”
    “林权督师，我有让你起来了吗？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得，难怪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惹出祸事来！”
    林语风无耻地陪笑着：“呵呵，呵……”然后就自作主张地坐了上位置。
    凌月舞气得转过脸不看他，但却是没命令他“滚开”，算是默许了他坐在身边。
    林语风毫不在意凌月舞在发火，他自己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咦，今天这茶怎么这么难喝？”
    “哼，你还有心思喝茶？我看你是一点悔改的自觉都没有！有你这种部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林语风很不正经地说：“大人您这么说，可真是伤透了卑职的心啊。难道在大人心中，这次的过错全在卑职身上吗？卑职的心在流泪……”
    “废话！”凌月舞转过身怒气冲冲地说：“身为下级公开违抗上级命令，你还有理了？”
    林语风一脸无辜地说：“唉，在卑职心中只有大人一人，卑职只愿听从大人的命令，其他人嘛……卑职生性不喜被约束，实在是容不下。”
    听到林语风说“心中只有大人一人”，凌月舞脸色一红啐道：“你胡说什么？哼，口是心非！你违抗我命令的次数还少吗？”
    林语风拿着茶杯又喝了一口：“水不够热，茶叶也没有煮熟。这壶茶肯定不是大人泡的吧？”
    凌月舞不理会他茶的事，转口说：“看来这次我有些用人失当了。萧顶息打仗是把好手，但对于政争却是个没经验的新手，比起你来差远了。要他来当你的上司，统御能力上确实是不能让你信服。”
    “大人，这话怎么说呢？”
    眼见林语风不紧不慢地开口，明显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凌月舞没好气地说：“我若是萧顶息，绝不会让你翻起大浪的。”
    “啊，如果是大人您的话，卑职必定惟命是从。”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我在萧顶息那个位置的话，用一些手法肯定让你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林语风愣了一下，随即很诚恳虚心地向凌月舞说：“大人，愿闻其详。”
    今天直到现在才看见林语风少有的正色表情，凌月舞也认真地向他解释说：“萧顶息把跟你相关的所有人职位都拆散，这是一步败棋。其实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你阵营的那些人并非铁板一块。比如说提斯县营长百里傲云吧，他虽是你的盟友，可还算不上是铁杆亲信，在萧顶息和你的争斗间他是偏向于你的－－－－－－－但也仅此而已，如果要他为了你造反对抗上级，只怕他还没那个胆量吧？”
    林语风点点头，心想如果自己真造反，那百里傲云肯定是恕不奉陪的。
    “还有你刚从绝翼要塞接受的部队和军官，比如郭彪军士长，这些人无依无靠才视你为保护伞，唯你马首是瞻。但如果有更高品级的军官刻意拉拢他们呢？你能保证他们不变心吗？”
    林语风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凌月舞继续说：“萧顶息这个笨蛋，根本不懂得分化敌对阵营的人，他竟然全面打击跟你相关的所有人，以为可以一下子拔得干干净净－－－－－－－结果只是硬生生地逼这些中间派更紧密地围在你身边。”
    林语风插口问说：“大人，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呢？”
    “要让我做的话，第一，秦怀，越多行，刘理这些人我就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这些人都是跟了你很久的嫡系亲信，能煽动他们背叛你的可能性很小；第二，对于百里傲云，那就要放下身段好好拉拢他，甚至是提拔他，最好是将他升官到兵团指挥部来任职，然后派可靠的人接管提斯县驻军；第三，绝翼要塞以郭彪为代表的军官，接见他们并告诉他们兵团的计划和打算：只要他们听话就会有好前程，指挥部会很照顾他们；要是胆敢与兵团指挥部作对，那小心军法无情！总之对这些低级小军官要软硬兼施，恩威并重，直属兵团背后还有军部做后盾，再怎么看也比你一个权督师的保护伞牢靠吧？不愁他们不倒戈过来。”
    林语风听得冷汗直冒，凌月舞还在继续说：“这些事情一步一步来，动作不能太大让你察觉，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一旦时机成熟就下令拆散你的飓风营，到时候你还有资本抵抗吗？提斯县只要保持中立，你就无法完整封锁通道，飓风营再内乱一下，曲阳县的卫日腾，商都县的年时序－－－－这两个墙头草看到你势单力孤，萧顶息有长官的大义名分又兵强马壮，肯定依令一起来围剿你。界时你除了束手投降，还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