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诸君说端的,命蒂从来在真息,一吸纳天地真息,六呼吐体中凡息,一气贯穿天地人,六合气孕长生果。
----------
这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夜。
刚刚转暖的天气又冷了起来,积雪覆盖了整个草原,也覆盖了茫茫昆仑,清晨呼啸的寒风就像是冰刀子似的割人脸蛋和手脚。
习武,修道,我都是菜鸟一个,还没有达到中那些高人一样寒暑不侵的境界,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屁颠屁颠上山回家。
这个鬼天地,还有谁能够来挖虫草?守护自家的草地暂时没必要了。
家,永远是最暖和的,火热的炉子,烫烫的炕,冻的冰棍似的我钻到被窝里,很快全身火辣辣的难受。
“你这孩子,怎么昨晚就不回来呢,我要去叫你,可你阿爸说路滑……”母亲唠叨着给我端来一碗早就热好的姜汤。
咕嘟咕嘟……
姜汤参合着母亲的唠叨真是好喝,我浑身的冷气和反寒的刺热很快消失的干干净净,随后发困睡了过去。
“当家的,你真的要打算将小龙送回贵德县,让他在那边上学?”
“……”
迷迷糊糊隐隐间,我听到了父母的对话。
“不送回去怎么办?这里的教育水平,和煤矿局的中学根本就不能比,小龙回去,有余瘸子照看,还有小茶那丫头辅导……”
“不!”
我一蹦子从炕上跳起,坚定地道:“阿爸,阿妈,小龙不去余叔叔那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反常的平静。
“儿子不会让您们失望的!”
说完,我默默拿过炕桌上的早餐馒头,一口一口咬了起来。父亲坐在炕头,抽着烟,不用看,我都知道他此时脸色阴沉的发黑,落到我身上的目光也十分复杂。
“好!你给老子听着,从今天开始老子不再管你的学习情况,如果三年后,你考不上重点高中,那就回家种地,给老子把门前那百亩地全都开了!”
“……”
母亲在父亲的面前,永远没有发言权,一直默默无语。
“谢谢阿爸!”
听到父亲这么一说,我笑了……这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又增长了一岁似的,父亲方面的压力没了,但自己内心,却多了一些东西。
填饱肚子,我下了炕,说声去扫雪,走出了屋子,经过父亲身边时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身高比父亲矮不了多少。
不知为何,内心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么的调皮捣蛋顽固不化是多么的可笑幼稚。
这一瞬,我原本跳脱的心性褪去了浮躁,顽固叛逆捣蛋的根子化成了灰烬般,降住了心猿,收住了意马,内心自现无比的清凉,温暖,平静,踏实……
心境再此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于此同时,丹田深处落宝金钱散发出渗入体内的元气,运转的似乎更加自如轻松了一些……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父亲道:“阿爸,你歇着吧,外面的雪我一个就能搞定!”
哈……!
口中腾腾的热气,心中异样的触动,让我扫起院子里半尺后的积雪时格外的有劲,手中紧握的数枝扎成的扫帚,我扫啊扫……刷!刷!刷!连自己内心的一些杂念,也扫的干干净净。
可,雪还在下……
丝丝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在空中旋转飞舞,周围虚空一小片范围内的一切在我的神识感知中格外的清晰,那刺骨的冷意,反常的冰寒。
呼吸的空气,也让人冷的发麻。
嘎吱!嘎吱!牛眼胶底布棉鞋下积雪被踩的脆响,扑哧扑哧,那只小鸽子扑腾到我身边在雪地上清晰地留下一串串爪子印……
神识收敛自如,渐渐缩小……
我清晰地感受到冷空气不断刺激下自己体表的鸡皮疙瘩纷纷冒出,将能量热气锁在体内,自然而然地保护躯体不受伤害,集中了全身劲道用力扫雪,体内的血液很快加速,一股腾腾血气在体内开始贯穿……
呼……
口中呼出的气,渐渐悠长起来,如雾箭出口,在三尺外才散开……
可我的吸气,却自然而然地越来越弱,越来越平静,恍兮惚兮,整个人,悄然若梦般进入一种奇妙的境界。
体内血气的沸腾带动丹田深处积累的元气,我的小肚子竟然渐渐一起一伏带动全身毛孔,抹去鸡皮疙瘩开始吸气。
夹杂着元气的腾腾血气,将五脏六腑蒸腾的发热,也开始一动一动,我口鼻中呼出的气息,渐渐带出六个音:吹,呼,唏,呵,嘘,呬……
由外入内之功,而后返现与外,自然耿介拔俗,不为物扰,由内应外……我是有所感,却心境如水,不理不究,顺其自然,专心扫地上的雪。
清晨雪茫茫,静默不知所,我立天地中,天与我合一……,渐渐地,我有种错觉,放佛自己不是在扫雪,而是扫天地,扫自己的心境。
扫啊扫,扫完了自己家院子中的积雪,我出了大门,一路扫,扫向关帝庙,身后,雪又落下,我的脚印清晰可见。
“呵……!”
到了关帝庙门口,看到庙前的积雪早就被秦爷爷打扫了,我不由哑然失笑,停止动作,回头看去,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将笤帚放到庙门口,我抖落身上的雪花,踏进了关帝庙。
“恩?这不是大象吗?怎么这么早,在这里……”
秦爷爷的庙舍前,竟然跪着一个小牛犊子似的身影,却是三庙村中的一位少年郎,比我大两岁的秦大象,他的父亲是一位不知从哪里来的上门女婿,种下他这个子儿呱呱落地出生后就消失了,母亲在他八岁那年得肺结核去世,现在和四十岁还未娶到老婆的舅舅,还有八十高龄的外婆住一起。
秦大象小学上了七年,一年级读了三年,二年级读了两年,三年级读了两年……只读到三年级就不上学,转而给别人家放羊混饭吃……
在三庙村,他也算是和我年纪相近的玩伴之一。据说这家伙曾是三庙村中练习秦爷爷的青龙滚云身法时间最久的一个娃。
此时,他的身上落满了雪,整个就一雪人,也不知道跪了多久,紧咬着嘴唇,身子看上去有些发僵,脸色也已经发青,可他的双眼目光,却火辣辣的邪性。
“秦爷爷,这是……?”
我走进庙舍,看到眉头皱一起神色不爽的秦爷爷,好奇地问:“大象怎么了?”
“这犊子,他说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周围十里八乡的牛羊死光了,也没有羊可放,活不下去没饭吃,要老子收留,出家当和尚,可老子这里又不是和尚庙……”
似乎有了个说话发泄的口,秦爷爷一听我的话,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姥爷,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跪死在这里!”大象的语气,和他的脾气一样的倔,秦爷爷和他的外婆是堂兄妹,说起来,两人还有一些血缘关系呢。
“你这小犊子,真是气死我了,都十五岁了,也算是个大人了,还养活不了自己?”秦爷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接着有些无奈地对大象道:“先起来再说,你要是想住这里,随便,老子有口吃的,就有你吃的。”
扑通……
大象闻言,起身,却随即倒地。我先秦爷爷一步,将大象扶了起来,估计这小子是冻麻冻僵了,可他的脸上,还露着倔强的神色,咧着嘴巴呵呵笑。
“别管他,先让他练习十遍青龙滚云!”
秦爷爷翻了翻白眼,吧嗒抽着旱烟,这个时候才将目光真正落到我身上,我清晰地感应到,秦爷爷落到我身上的目光有些凝缩波动。
同时,我隐隐听到他十分微弱的嘀咕声:怎么可能?这小家伙的气息内敛如意,似乎达到了移精换血的境界,这怎么可能……
唰……!
他还没嘀咕完,身躯突然一动,空闲的大手如龙瓜探云般朝我肩膀抓来。
而我。
心灵通明,早有感应,脚下自然而然一挪,错身让开。
“碰……!”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声响,地面,常人微不可查地轻轻颤动了一下,秦爷爷再一次抓向我的手,凝固在了半空……
他的眉头一皱,神色微变。
“秦爷爷,那是什么声音?”
这闷雷般的声音,还有地震的源头,是三庙村口几里外山丘上那半截白桦树方向传来的,我的感知十分清晰明确。
“出去看看!”
秦爷爷神色有些凝重,披上他的羊皮大衣率先走出庙舍,我和秦大象随后跟上,这个时候,秦爷爷似乎也没有责怪大象擅自停止练习青龙滚云身法跟上来的心思。
“……”
漫天的雪花,阻挡不了我锐利的目光,关帝庙的大门,正对着村口,一出关帝庙我朝那半截白桦树方向一看,却发现那个山丘竟似独立天地外似的,地面无一点的雪花白色,显的十分诡异。
山丘的另一半,一股灰尘腾空冒起,隐隐间,还夹杂着几个陌生的外乡音。
“日球的!是那个不要命的家伙!”
一看那边的情况,秦爷爷顿时被点爆了炸药一样,双目怒睁,喝声如雷,身影如风驰电掣,回身从庙舍中提着那把乌青的大刀,脚下生风,一点一蹭在雪地上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冲入茫茫雪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