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三点钟时,正在卧室里熟睡的李唐被一阵悉悉索索声惊醒,揉了下眼睛,猛然间发现自己卧室门内站了个人影,惊出了一身冷汗!“啊呀妈!”
慌忙拉开床头灯,戴上黑框眼镜,紧张看去:居然是穿着棉睡衣,挺着肚子,塔拉着棉拖鞋,散着头发的罗珀正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不睡觉,站我屋里干嘛?”李唐惊问。
“我睡不着,想问你点事。”罗珀木木着脸。
“什么事?”李唐皱起眉头,有点嫌弃她惊吓到自己。
“你会强奸我么?”罗珀问。
“啊?”李唐讶异,说:“我为什么要强奸你?”
罗珀嘟着嘴说:“咱俩孤女寡女地共处一室,他们又都说你喜欢女人。”
李唐微张着嘴看了她半天,咽了口吐沫,说:“大姐,你不觉得你的这个逻辑是混乱的么?就算我喜欢女人,跟我强奸你有必然联系么?如果我想强奸你,至少要满足三个条件吧,首先你必须能够激发起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欲;其次,我没有别的女人可选;再次,我对你充满好奇和占有欲。目前来看,哪个条件能满足?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小熊维尼有什么区别?我每天经手的各路美女好几十人,真是有情欲有必要冲你下手么?我都认识你24年了,你身上长几个痦子我都门儿清,哪来的好奇和占有欲?结婚如果结了这么久都想离婚了,我还强奸你?你想什么好事呢!”
罗珀听她说了这么一大套,撅起嘴,就要哭出来:“你是说我现在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是吧?”
李唐盯着她,问:“听你的意思好像还盼着我强奸你一样呢?”
“也不是盼着,就是希望你能特别渴望占有我,感觉我魅力特别特别大,大到了让你痴迷的程度,然后真正实施的时候你又没得逞。”罗珀哭咧咧地说。
“喔,我明白了,是想达到一种强奸未遂的结果。”李唐接着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需求?”
罗珀抽抽泣泣地哭出来,说:“我现在每天晚上腿都抽筋,一天到晚光想尿尿,腰也疼,屁股也疼,还一个劲儿的发胖,鼻子也变大了,脸上的斑多了好几块……谁都不喜欢我,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李唐总算听懂了她的郁闷点在哪里,是需要一个外来的强有力刺激让她重拾生活的信心,说:“你先回去睡觉吧,等我酝酿下,策划个方案,看看什么时候强奸你合适,但是这事急不得,要沉住气,你的要求太具体,细节太多,太过繁琐,不是一天两天能谋划好的。”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罗珀哭得轻了些。
“我向来不都是祝你为乐么,你小学加初中整整抄了我9年作业,我还说什么了。”李唐说,“不过呢,以后像这种凌晨跑到我房间里来要求我强奸你的事要杜绝再发,真得会吓屎人的。”
“好吧。”罗珀抹着眼泪转身要走。
“等等,”李唐喊住她,罗珀扭头看她,见李唐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低头一看,一大截卫生纸夹在自己裤腰后边,拖了老长一截。估计是刚才上厕所的时候忙着伤心,提裤子时没留意夹在腰里了。
遂不慌不忙地用手拽下来,拿着慢慢悠悠走出李唐房门。
见她离开,李唐吐出一口气,暗说:女人怀了孕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呢?
为了怕罗珀钻牛角尖,李唐基本像拎包样把她随身带着,上班的时候带着一起去,把她扔在前台,让坐在旁边帮着接待前来微整的顾客。吃饭时有时候带着一起,有时候让雇的员工跟她一起吃,晚上下班再开车拉回自己家。
罗珀倒也不是太添乱,基本都是自己安安静静的,突然上来一阵会止不住地哭,上来一阵又丢了魂似的坐着发呆。
李唐还是风雨无阻地每周去健身房锻炼四次,周五晚上会一直练到半夜十二点,然后冲个热水澡再回家。罗珀自然也被带了去,一个人坐在瑜伽垫子上,玩会儿球,玩会儿拉力绳,大多数时间是看别人锻炼,尤其那些肌肉健美的小哥哥们,再不就躺垫子上睡觉。反正,总体来说,照看罗珀,比照看一个两岁的孩子省心多了,不用总盯着她。
钱柔柔自从堂姐昏迷以来,一直惊恐不安,担心自己事发,被警察查出,抓去坐牢,所以,着实收敛低调了一些时日。慢慢见家人并没有报警,也没有警察来调查取证过,并且自己专程去了物业调取监控视频时发现,末末出事的那个地点刚好是个监控死角,遂慢慢放松下来。
见大伯和伯母日益憔悴,沧桑了好多,堂姐又始终没有起色,悔不当初,懊恼不已。
钱家人还真就没人怀疑过钱柔柔,大家虽然感觉末末和罗珀这事有蹊跷,但是更多是怀疑刘红英从中作恶,还有种可能是歹徒本身趁过年期间行人稀少出来打劫,赶巧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这件事就被搁置起来了,钱家人并没有深究。
追究了有什么用?抓住罪犯了有什么用?能换回末末的健康么?既然什么作用都没有,那就不要分神,专心关注末末的下一步治疗方案吧。末末父母是这种心态。
末末终于转出重症监护病房,进入普通病房,妈妈得以亲自照顾她。末末妈用针筒给她进行鼻饲,就是先将胃管通过鼻腔插到末末胃中,再用针筒往胃管内打送糊状食物。末末父母加上大姨,排好班,以妈妈为主力,每日定时给末末翻身、按摩、拍背,按照护士给出的营养食谱,精心制作米粉糊、鸡蛋羹、牛奶、果汁、蔬菜糊等流食。周而复始,亲人们在末末病床前无微不至照顾了三个月。
末末躺在病床上,就跟睡着了一样,除了呼吸,全身只有手指、眼皮等少数部位偶尔能动。昔日的长发,手术时被剃掉,现在已经长出来短短的发茬,像个清秀的男孩。
家人不管是谁守着末末的时候都不停地跟她讲话,聊家常,把最近电视上的新闻和亲朋好友的事情讲给她听,装作她什么都能听到、听懂。
李唐时常带着罗珀前来探望她,关注着她病情的恢复。端木易也从青海回来过两次,来去匆匆。
末末妈对钱爸爸说:“大家都关心末末,只有那个王大发从来没来过。可怜末末以前还一心想跟他好。”说罢,就哭得伤心不已,十分心疼自己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