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美女笑得大方又温柔,对周易说:“抱歉,没敲门就进来了!我们约了今天见面的,你是不是……”美女瞄了瞄黎语蒖,“忘记了?”
周易笑笑:“还真是忘记了!”他也看向黎语蒖。
黎语蒖立刻说:“咖啡送到,抱歉不继续打扰了!”
她知道,做人得识相一点。能够不敲门就进来的人,她跟周易得有多熟才能有这样的待遇。黎语蒖暗想她应该就是同学们口中风传的那位投行美女高管吧。
她走到门口,和美女错过身走出办公室。
她听到美女在她身后说:“joey,你去哪里?我老板已经到楼下,马上要上来了!”
然后她听到咔哒一声。
黎语蒖回头,看到周易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门关上后,那被玻璃围墙圈起来的空间密不透风,把她和里面的人像隔在了两个不同世界。黎语蒖忽然觉得心头莫名爬上百种滋味。
从大楼里出来,黎语蒖手机响了一声。
她拿起来看,是周易给她发的信息。
他说:丫头,我有点事要忙,回头我再找你。
黎语蒖动了动手指,给他回了四个字。
感谢惠顾。
然后她收起手机,抬起头往天上看。她忽然觉得四周的高楼大厦像是在动,它们越来越逼近她,向一起快速收拢着,像口深井一样,把她镇压在井底。
她有点晕眩起来,连忙闭上眼睛。
她告诫自己,不能自己把自己陷于井底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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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黎语蒖把自己拆成了两个人,一个迷茫的,一个理智的,完成了一场对话。
迷茫的那个自己问她:你是不是有点要动心?
理智的那个自己告诫她:千万不要,你不可以对他动心!
迷茫的问:为什么不能呢?
理智的说:因为他太风流了,他不适合你,他能让女人轻易爱上他,但他并不懂得怎样爱上那个女人。所以你不能动心,不然你会受伤。
迷茫的又问:那他不会为我改变吗?
理智的说:你问问自己的心,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吗?
黎语蒖问问自己的心。她自问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她觉得自己没有能够改变周易的任何资本。
人只能驾驭不如自己的人,对于比自己强的人,只有手足无措。她和周易之间,只有周易驾驭她的份儿,她看起来只是外强中干,其实手足无措。
而这世上,有种男人对于女人来说,只适合做哥们。做哥们时,他会高看你一眼,你有难处他会第一时间带着关切赶到。可一旦关系变了,当你从他的哥们沦为他众多任女朋友之一以后,你对他来说,就再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
黎语蒖告诫自己,不可以对周易再动心。就像现在这样,维持自己和他像哥们一样,就好了。这种关系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最合适最安全的。
黎语蒖下定决心守护好自己的钢铁之心绝对不能动摇。这个决定树立好后,她忽然有了那么一点点失落。她解释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觉得,投行女高管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准她将来会成为叱咤商界的女魔头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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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黎语蒖巩固了自己心防那天之后,她开始有意无意地错开周易。
比如周易如果点咖啡外卖,她会打发一个服务生去送,自己不再亲自动腿。
比如她会在午休和下午茶歇时间,躲出店去,这样就算周易来了店里他们也见不到面。
比如周末的时候她放心地把事情交给店长,自己窝在家里看书。不久后店长给她打来电话,跟她汇报说joey先生到店里来了,“他问我老板今天还会来吗,我说不知道我得问一下!”
黎语蒖翻着书举着手机,磨了磨牙,慢悠悠坏兮兮地说:“你就告诉他我去不去还不确定吧!”
店长传达了她的话。
此后的两个小时,她一页页地翻着书,从头翻到尾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记得刚刚看过了什么内容。
她放下书拿起手机给店长打电话,端着老板的派头道貌岸然地关怀着店里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店长对她耐心汇报,说一切都好,然后很多余地告诉她:“joey先生还在店里呢!”
黎语蒖心里动了一下。然后眼皮跟着跳了跳。她摸了摸,是右眼。她感觉这可能是个预言,预言这位大哥将要成为她的灾星。
她决定不玩了,告诉店长:“你跟他说我今天学校有事,不会到店里去了,他要是在等我的话,就赶紧别等了。”
店长说挂了电话立刻去说。
过了一会她的手机又响起来,她看着来电显示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前方一定有灾难,电话接还是不接?
纠结中,她恨自己的手,欠欠的,不经过脑袋同意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周易的声音在话筒里听不大出来喜怒哀乐,好像往常那样,有点不羁地,对什么都不在乎似的,问着她:“丫头,躲我呢?”
黎语蒖的右眼皮跳得像里面被安了个人工泵。她按着眼皮,说:“我躲你干吗!”
周易于是说:“没躲是吗?那明天到我家来。”
黎语蒖想拒绝:“我没时……”
周易打断她,直接使出杀手锏:“来拿你看上的那些绝版书。”
黎语蒖立刻住了嘴。
那些绝版书的诱惑力,对她来说太大了。她之前怎么问周易借,周易都不肯借,只回给她一句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问那什么时候是时候,周易说: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现在知道了,周易所谓的到时候,就是在她不愿意做某件事的时候,这些书将成为逼迫她妥协的诱饵。
她觉得周易可真是天底下头号的大烦人精。
她按着狂跳不止的右眼皮,谆谆告诫自己:护好心肝,眼皮可以跳,心肝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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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语蒖到周易家的时候,周易刚醒不久。
他应该是刚洗过了澡,头发还湿着,睡袍半敞着怀,紧致壮硕的胸大肌若有似无的放射着诱人的皮肉之光,他浑身上下到处是大写的致命性感。
这个时候黎语蒖特别希望她的眼镜还在,这样她就还能把自己隐藏在反光的镜片后,肆无忌惮地就算面红心跳也要好好瞅瞅那两块光滑美满的大肌肉。
可是现在……她强迫自己别开眼神,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沙发上坐下。她以为周易会坐到她对面。结果他却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顺势坐到她旁边。
他擦头发时,发梢上的水珠甩了她一脸。小水点贱在脸上麻麻痒痒的感觉,久久不散,让她有种自己会变成一个麻子脸的错觉。
她看到他的嘴角在往上撇,于是她确定了他是故意的。
为了报仇,她很天真无邪地扯了下他浴袍的带子。她的动作快极了,叫人来不及设防。
周易保持着擦头发的姿势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浴袍大大方方地在他身上松垮下来。
黎语蒖骄傲地撇嘴。开玩笑,当她从小练就的扒小男生裤子的一手好本事是说说的吗。
她一副不经意地样子,把眼神向下瞄了瞄。
真扫兴,果然还穿着条大裤衩。
周易把毛巾甩在茶几上,笑着蹙眉问:“你到底还是不是女孩子?”
她下意识地想去扶眼镜,手抬到耳朵边时硬把动作拗成了别头发丝。
“你有的我没有,我有的你没有,你说我是不是女孩子?我要不是女孩子,那你估计也不是男人了!”
她记得自己把自己定位在他哥们的位置上。于是她做着对哥们做的事、说着哥们间互相打趣时会说的话。
周易看着她哈哈笑。
黎语蒖冲他说:“别笑了,扰民,快把书给我!”
周易看着她,挑眉梢:“着急走?”
黎语蒖:“我走了你好穿衣服去啊,着凉怎么办。”
周易看着她,半眯着眼,嘴角全是戏谑:“我正热血沸腾呢,不会着凉的!”
黎语蒖:“……”
黎语蒖觉得自己有点接不下去话了。她总觉得对面坐的是一只大尾巴狼,每一句话都有想挑事儿的嫌疑。
在突来的静默里,黎语蒖听到了别的声音。
是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和有人冲进来的脚步声音。脚步不像是一个人的。
很快黎语蒖验证到了自己耳力的卓绝。从门口冲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肤白腿长人貌美,但情绪有点激动,男的长相比较普通,但西装革履皮鞋锃亮。
女的扯着男的,一直走到周易面前。当她看到周易敞露着性感诱人的胸大肌时,黎语蒖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一抹哀恸。
那种哀恸就像是小时候她爱吃的葡萄干生了虫子,她妈妈一定要她倒掉——在倒掉它们之前,她也是用这样不舍又心痛的眼神望着那些葡萄干的。
那个女的把那个男的拉到周易身前,把满眼哀恸压了下去,挣扎着做出骄傲的样子:“joey,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家世显赫的男朋友!”
周易把浴袍穿回到身上系好带子,从从容容一点头:“嗯,不错。”
他从容平常的样子深刻地刺激到了细白腿美女。
她几乎跺脚:“他很优秀!我要跟他在一起了!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周易伸出手到那个男的面前,那个男的下意识地也伸手和他一握。
“祝你们幸福。”
他说得无比由衷,女的立刻红了眼眶。
她真的跺起了脚:“joey,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请你把我送你的那块表还给我!”
周易没说话,也没有受她情绪的影响,继续从从容容走到沙发旁一个看起来雍容复古的桌子旁,手搭在抽屉把手上,轻轻一拉,伴着哗啦啦一阵响,抽屉对这个世界敞开了心扉,袒露出它一肚囊金光钻光宝石光各种光闪闪的手表们。
黎语蒖在一旁看傻了眼。
“过来看看哪一只是你送的,拿回去吧。”
他微笑着说着话,温和优雅得能叫每一个旧情人痛彻心扉。
那女孩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她走上前去,伸手在抽屉里扒拉着,指尖的动作和力道流泻着她心头的愤恨。
她从抽屉里捡起一只表,抬头激动地告诉周易:“我要和你的娱乐公司解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