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危机在甬港市全城暴发的那一天,黄琼和妈妈当机立断地弃车而逃,然而,此时在市区里已经到处是袭击人的丧尸,在慌急之下,母女两人放弃了直接去爸爸公司的念头,而是就近躲入了望京路效实巷的一个老小区里。传更新
小区的楼道电子防盗门是有密码的,但通常这些密码都很简单,不是9999,就是1111,黄琼试到时,咔一声响,防盗门开了,母女两人推门而入后,反手关门,一坐倒在楼道,重重喘息起来。
黄琼的手死死拉着母亲的手,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发觉自己的手在抖个不停,好一会儿她才发现,其实并不是仅仅是自己的手在抖,而是母亲的手,也一样在抖。
母女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在街道看到的血淋淋的一幕幕是真的,然而,从外面大街隐隐传来的尖叫和吵闹声表明,混乱,正在越来越严重。
黄琼吞了口口水:“妈妈,爸爸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吗?”
黄琼的母亲苦笑着摊了摊手:“手机掉车了,不过之前我打过好几个电话,110、112,你爸爸的手机和单位的座机,没有一个打得通。”她想了想:“要不我们向这幢楼里的住户借电话打打看。”
黄琼刚要点头,猛然变sè,她一把拉住了正要往楼道走的母亲,急声道:“妈,万一这幢楼的房间里也有那种丧……那种疯子怎么办?”
黄琼的母亲顿时僵住了身形,是啊,街道到处都有啃食人肉的家伙,谁能保证居民楼里的房间内就是安全的呢,如果敲开门。迎面扑过来的也是这样一个怪物,那自己母女不成了送门的美餐了?
黄琼母亲倒吸一口凉气,又从楼道退了回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永远躲在这儿?你爸爸联系不我们,肯定要急死了。”
黄琼擦把头的汗,喃喃道:“我们暂时等一等,等外面的混乱平息一点再出去。妈,你说我们到哪里去找爸爸啊,是去他的公司,还是回家?”
黄琼妈妈长叹一口气,是啊。如今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大街都乱成这样,丈夫公司里也不可能风平浪静,搞不好,现在丈夫也正开着车满大街在找自己母女两人,他是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送女儿去青少年宫的,只是现在的街道,已经成了屠宰场,但愿丈夫见机快,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看着女儿满眼的恐惧。黄琼母亲勉强在脸挂笑:“没事的,乖女儿,这、这只不过是种传染病,对,就象狂犬病差不多,见人就咬,国家肯定能想办法治好的,我们只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感染就好了。”
就在这时。楼道一幢住宅的防盗门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声,瘫坐在楼梯的黄琼腾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把握住母亲的胳膊:“妈!”
黄琼的母亲也吓了一跳,死盯着那防盗门――两人此时已经草木皆兵,谁知道这门后是不是也是只――狂犬病人?
防盗门咔哒响了几声,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皱着眉站在门口,瞪着黄琼母女:“你们是谁?怎么站在这儿?”
黄琼的母亲讨好地笑道:“这位师傅,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下,等会儿就走了。”
中年男子板着脸:“搞什么。你们又不是我们楼道的住户,在这里休息做什么?看你们穿得像模像样的,怎么弄得像强讨饭的?走走走。”
黄琼的母亲依然带着笑道:“这位师傅,帮个忙,我们只不过歇歇腿。过一会儿就走。”
那中年男子原本看着黄琼母女穿着不俗,说话倒也并不怎么过份,可现在看到黄琼母亲一个劲儿低声下气,反而嚣张起来,穿着拖鞋子高声武气地道:“你们脑子有病伐?有在人家楼道里休息的事情的啊。&&要休息不会去旅馆开房间啊。快走快走。你再不走,我要叫保安了。”说着,还伸出手做势要推黄琼的母亲。
黄琼在母亲身后听得又急又气,妈妈这是怎么了,直接告诉这个男的外面到处有丧尸不就行了,看这个男子刚从房间出来,可能还不知道大街已经是人相食的恐怖场面了。
黄琼从母亲背后探过头来:“这位叔叔,我们只不过是来躲一躲的,外面大街到处是丧尸,会吃人的丧尸。”
黄琼的话一出口,她母亲就知道坏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丧尸这种东西的存在啊,她刚才之所以不提外面的危机,就是想把中年男子糊弄过去,宁肯吃点眼前亏,也要熬过眼前的困境。
果然,黄琼话一出口,中年男子立刻变了脸:“他妈的,个夜班睡个懒觉都不得安静,出门就碰两个神经病。走,走,走,快滚出去。”说着,手就毫不客气地推到了黄琼母亲肩。
黄琼母亲被推得一个踉跄,黄琼母亲虽然是苦出身,小时候还在山里砍过柴,可自从丈夫开公司以来,rì子也称得富足二字,这种被人粗暴地推搡的事情,久已没有发生过了,顿时涨红了脸,又忧心真被赶出门无处可去,又气又恼之下,拍一下打开了中年男子伸过来的手:“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耍流氓啊。”
中年男子越发恼怒:“真他妈的神经病,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这就叫保安。”他转身想回自家,给保安打电话。
这时,楼梯从而下传来一阵脚步声,中年男子抬头一看:“啊,是小金你啊,怎么穿条短裤就出来了?去买烟吗?”
黄琼抬头一看,只见面的楼梯走下一个青年小伙子,只穿着一条三角,趿着拖鞋,正一步步走下来,黄琼连忙低下头,真不要脸。虽然说是夏天,可也没穿着出门的道理。
就在这时,黄琼母亲突然尖叫一声:“快跑!那是丧尸!”
黄琼猛一抬头,就见到那个着短裤的小伙子一头向还在絮叨的中年男子邻居扑了过来,抱住对方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黄琼听到了中年男子的手指在小伙子丧尸的嘴里咯咯咀嚼的声音,在鲜血四溅,尖声惨叫中,黄琼母亲打开楼道的电子防盗门。拖着黄琼飞奔――全城,已无一处是安全的。
从效实巷出来,一头是望京路,一头是中山西路,黄琼的母亲慌不择路,往中山西路跑来,然而在跑到中宪巷时,母女两人齐齐停住了脚步。
已无路可去了。
前方是新兴大酒店,在酒店与望京路之间,是西门口广场的绿地。只是如今,街道到处能看到正摁倒了活人大啃大咬的丧尸。
离黄琼母女不到4米的人行道,就有两只丧尸正趴在地啃食着一个老妇人,老妇人的脖子被咬得只剩下一层皮连着,随着埋首在腹腔里争抢着内脏的丧尸的动作,头被皮牵动,一动一动的。
黄琼的母亲牙齿咯咯打战,死死抓着黄琼的手:“不要看。它们正在吃东西,只要不惊动它们,它们不会主动来咬我们。”
黄琼也不知道,母亲从央视《动物世界》里看来的动物知识有没有用,但别无选择,她紧随着母亲。侧着身子经过了那两只丧尸,两只丧尸吃得正来劲,果然没有抬头看她们一眼。
黄琼的母亲越走越快,嘴里低声道:“我们去望京路,跳到北斗河里,从北斗河里逃。”
黄琼一惊:“妈妈,你可不会游泳!”她是知道妈妈的游泳水准的,也就是在游泳池里的地步。
黄琼妈妈握着女儿的手道:“妈妈相信你。乖女儿,你游泳可是全班第一。”
全班第一,那也只是在游泳池游出来的啊,自己从来没在北斗河游过泳,带着妈妈。天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但黄琼知道,这是自己母女唯一的出路,她没出声,只是紧紧抓住了母亲的手。
路旁边不时有人从新兴大酒店里跑出来,有人拿着拖把扫帚甚至菜刀和丧尸对打,但这完全是徒劳,丧尸很快就将这极少数的勇敢者扑倒在地,一辆皮卡咆哮着冲了过来,一路撞倒好几只丧尸,消失在巷口,以扭曲的势将倒在地的丧尸很快又爬了起来,耷拉着胳膊,拐着腿,依然追逐着每一个经过它们身边的活人。
黄琼突然一头撞了走在前面的母亲的后背,不知为何,母亲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前方已经能看到望京路中间的隔离墩了,只要越过路zhōng yāng停着的车辆,就能跑到北斗河里,沿着河,可以一直到姚江。
但就在这一刻,黄琼的母亲停住了脚。
她不得不停住脚,因为前方的路口,转过一群人――不,是一群丧尸,足有5只之多,它们浑身下全是鲜血,然而想来那些牺牲者还不能满足它们的yù望,它们还在寻找新的食物。
黄琼母女落入了它们的眼里。
黄琼母亲一步一步后退着,然后猛地一个转身,推着黄琼大叫:“跑!快跑!”
黄琼跑出没几步,就顿住了脚,跑,往哪里跑?母女两人的行动刺激到了原本正在路边“进餐”的另几只丧尸,它们抬起头来,眼神闪烁着,似乎对母女两人产生了兴趣。
无路可走了。
黄琼母女孤零零地站在中宪巷里,不知何时,这左近的活人,只剩下了她们两个,其余的,不是逃散了,就是正在被丧尸啃咬。左侧是银杏四季小区高高的围墙,右侧是新兴大酒店的停车场,后面,是5只丧尸踩在停车场铁制排水栅栏沟咔噔咔噔的声音,前方,则是多只丧尸虎视眈眈。
要死了吗?
黄琼的母亲突然弯下腰,使劲掀开了停车场排水沟的铁栅栏,这排水沟盖着的原本是普通的水泥格子,可因为车子开进开出,很快就将水泥格子给压塌了,所以后来改为了铁栅栏,承得起重压,又方便排雨水。
黄琼母亲嘶哑着嗓子对黄琼尖叫:“快,钻到排水沟里去。”
黄琼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母亲想借着排水沟的铁栅栏,挡住丧尸的撕咬,可是,这会管用吗?丧尸如果把铁栅栏给掀开的话,一样能抓到自己母女的,这铁栅栏总不能锁。
但现在没时间迟疑了,死也好活也罢,就只有这一步可走了。
黄琼不顾排水沟里的淤泥和污水,双手双脚并用,爬了进去。排水沟太窄了,黄琼钻进去后,刚刚容得她俯卧在里面,连个转身的余地也没有。
黄琼等着母亲也钻进来,却突然想到,自己钻进来时,有母亲替自己掀开铁栅栏,母亲想钻进来,又有谁能帮她在外面打开铁栅栏呢?
黄琼脑海中如电火花一样一闪,突然想到了母亲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在这时,咣一声响,自己身的铁栅栏给盖了。接着,一个身子压在了铁栅栏,一双手紧紧扣住了栅栏的铁条,一个声音在黄琼脑后响起:“乖女儿,一定要活下去。”
接紧着,黄琼的脑后就传来了一阵阵的惨叫声。啃咬声,咀嚼声,吞咽声……
当趴在铁制栅栏的母亲用自己的身体掩护躺在下面排水沟里的黄琼,活生生忍受着丧尸在自己背的撕咬,用双手死死紧扣住铁条,不暴露下面的女儿时。黄琼在听到母亲的第一声尖叫后,就昏了过去。
黄琼苏醒过来时,已经是入夜了。
她感到自己背后的衣服粘粘乎乎的,那是母亲被丧尸啃咬时,身流下的血顺着铁栅栏流到了黄琼的衣服。
血很多,即使在满是淤泥和污水的排水沟里,黄琼也能嗅到扑鼻的血腥味。
夜里的中宪巷很安静,路灯已经亮了。黄琼并没有听到左近有丧尸吼叫的声音,四周静悄悄的。
黄琼想喊声妈妈,可硬生生忍住了,她压着嗓子呜咽着,妈妈已经死了。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妈妈活生生被丧尸吃了。
不能让妈妈白白的死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黄琼试着抬了抬背,想从排水沟里站起来,但压在铁栅栏的母亲的尸体很重,她抬不动。
黄琼在污水里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费力地从母亲尸体下挪了出来,这才掀开了背的铁栅栏。
黄琼怕发出声音,再次引来丧尸,一手扶着铁栅栏,一手撑着,从排水沟爬了出来。
借着路灯,黄琼一眼就看到了母亲的惨状,她的整个背被撕咬得露出了白sè的肋骨,两只小腿的肉也被啃光了,但她的胳膊却奇迹般还完好无损,手指还紧紧扣在铁条。
尽管知道母亲早已经死透了,可黄琼还是忍不住伸出手,盖在了母亲的肩膀,哽咽着喃喃道:“妈妈。”
母亲一动不动。
黄琼撑起身,跌跌撞撞边抹着泪边向北斗河跑去,虽然四周看不到丧尸的影子,但它们肯定躲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里,想活命,只有从北斗河逃出去。
突然,寂静的小巷里传来咯的一声响,那声音,是从黄琼身后传来的。
黄琼身形一僵,猛地扭过身来。
在因为电压不稳而不时跳动的路灯下,黄琼看到,母亲的尸身,动了动。
咯咯,又是几声轻响,但这声音,在黄琼耳里,却如雷击。
她的母亲,为了保护她而牺牲了的母亲,被丧尸啃压出一身白骨的母亲,缓缓抬起头来。
只是,母亲看着自己的眼光中不再是温柔和慈爱,而是贪婪的yù望,一如黄琼在其他丧尸眼里看到的那样。
这果然是生化危机,自己的母亲在死后,变成了丧尸!
黄琼连退了几步,这时母亲――不,丧尸原来紧扣着铁栅栏枝条的手指松开了,原来保护着女儿的双手,向黄琼伸了过来。
黄琼下意识地迎前一步,似乎想伸手握住母亲的双手,将她从地拉起来,然后,当一声嘶吼代替了以往的轻柔细语传到黄琼的耳中时,她知道,它想吃自己,这只丧尸想要吃黄琼。
母亲用生命挽救了黄琼,可她在死后变成了丧尸,如今,它一样要以女儿为食。
黄琼大叫一声,拔腿就往巷口的望京路方向跑去,在她的身后,母亲变成的丧尸正追来,但它的双腿已经被别的丧尸啃光了,所以只能在地爬动,拖在身后的两条腿骨在排水沟的铁栅栏撞击着,发出咔搭咔搭的声音,这声音,一直到黄琼跳入北斗河混浊的水中,才消失。
……黄琼抹了把脸的泪:“我从北斗河一直游到永丰路的闸门,然后翻越闸门到了姚江,其实,以我的游泳能力根本不能在姚江里逃生,但我运气较好,在大剧院附近找到了一只汽车内胎,那内胎似乎是附近打渔人用的,我以前就看见过有人坐在内胎里在姚江钓鱼,借着内胎,我沿着姚江一直飘荡着,有时候趁着沿江路没有丧尸赶紧爬来到小店里找些吃的。睡觉就睡在桥脚下面的平台,一直到有一天我遇到关新哥哥,这才跟着他一直逃到了鄞州区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