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比安的这一举动,连卢锴等人也不解,卢锴挨过来小声问道:“王比安,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不让唱票了?”
王比安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沉声道:“听我的!”
王比安比卢锴要小好几岁,个头虽然窜上1.65米了,但嗓子还没变声,可不知为什么,他沉声一喝,卢锴却是一凛,他听话知音,王比安,绝不是在瞎胡闹
卢锴立刻冲着还不知所以然的黄冬华、郑佳彦、林久、关文静等人打了个眼sè,郑佳彦极聪明,立刻把手里的粉笔一扔,拍了拍手,大大方方道:“是没意思,大家还是自习吧。”说着,取过黑板擦,就要擦黑板上的人名和票数。
王比安这快刀斩乱麻一招,顿时打乱了某些人的算盘,眼见着一番计谋就要落空,终于有人坐不住了,“住手!”
嚷出这一声的,正是竺利。
王比安冷眼瞧着,果然是他,这样就沉不住气,要当场跳出来了吗?
竺利并不知道王比安早就猜到了他在暗中捣蛋,他带着几个学生挤了上来,仰着头问讲台上的王比安:“王比安,你凭什么打断投票啊?”
王比安稳稳站在讲台上,轻轻将手里的纸篓往讲桌上一个倒扣,昂然道:“不为什么,我乐意!”
这句蛮不讲理的话一出口,生生哽住了竺利,他早就准备好了诸般说辞,想当着大伙儿的面羞辱一下王比安,再不济,也要损损他的威风,可没想到,王比安居然冒出了这样一句大大的不讲理的话。
竺利是在王路失踪后才来到崖山的。他所在的幸存者团体,是个典型的家庭型的,七大姑八大姨孩子他爸娃娃他舅凑在一起。在末世打拼,因为有血缘的关系,凝聚力较强,只是这一大家族并没有异能者在内。在外面混rì子一rì比一rì难,再加上基地到处征服小定居点,他们的宿营地越来越被排挤出城市。无奈之下,只得来投奔崖山。
竺利的亲戚们也算是较有能力,分别加入了武装部、机械部、电力部,而竺利是家族孩子中年龄最长的,隐隐以老大自居,家里别的孩子也较信服他,自我感觉一向良好。
竺利从来没见过王路。听说王路因为被入侵者袭击失踪后,更是有些看不起他,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个首领早就不在了,崖山宁肯让首领的位子空着。也不另外推举一个。这在外面的幸存团体中是匪夷所思的,死个把首领是很常见的事,也许是被丧尸啃了,也许是和别的幸存者团体争夺地盘或物资时挨了一刀,死了就死了,没人会为此哭泣,立刻就会有强力者在一番窝里斗后上位。
而在崖山,这样多人,那样多强力的战士,居然在王路失踪后,听他的老婆--一个女人陈薇的话,而她只是个没有异能的小学老师。这算什么事啊。
而王路的儿子王比安,虽然听说有异能,但也从来没见他施展过,外表上看过去,也不比自己强壮。更令竺利怀恨于心的是,只不过想吃几个鸡蛋,居然就被当众打了一顿,在竺利眼里,王比安一家子都虚伪得要命,嘴里说着崖山所有人一视同仁,可自己家却天天吃鸡,而竺利和家人只能啃土豆。
所以当王比安下令,被卢锴痛打时,竺利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说有什么让他难堪的话,那就是挨打时听到了教室里女学生的窃笑声,竺利一边忍着掌心的剧痛,一边满脑子想着寻机会报复王比安。
这次在校学生的末位淘汰投票就是竺利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这倒不是他有多少英明远见,早早就想到了利用此事做文章,而是在自己家里,他无意中听到大人们商量议论着这末位淘汰应该投票给谁,既保得自家人平安,又不得罪人。
当时竺利的叔叔说了句话,让他印象深刻,竺利叔叔说:“虽然咱们在每个部门只有二三张票,可这票如果集中投一个人,就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就像一座天平上只要一边多一粒沙子,就能打破平衡,这就叫关键少数。”
学生们因为无聊,嚷嚷着学成年人的样子投票,让竺利看到了机会,他所在的家族有好几个孩子在学校读书,只要拉拢他们集体投一个人的票,那这个倒霉鬼十有仈jiǔ会中招。而投票的对象竺利也想好了,他倒不想和王比安当众闹翻,可要是跟随着王比安的“狗腿子”被选上了,那就是在当众打王比安的脸。
可没想到,眼见着投票结果就要出炉,自己马上就能看到王比安丢脸的样子,王比安居然独断专行地打断了唱票。
竺利毕竟是孩子,忍不住站了出来,当众质疑王比安的这一行为。可没想到,面对他义正辞严的指责,王比安居然给了这样一个蛮横的回答。
竺利也是气糊涂了。当场责问道:“你凭什么啊,你也太不讲理了。”
王比安斜着眼睛看着他:“我就是不讲理了,你怎么着!”
这句话一出口,教室内顿时鸦雀无声,学生们心里齐齐闪过一个念头--对啊,凭什么让王比安讲理啊。在这末世,不讲理才是正常的事吧。在外面混rì子时,谁见过谁讲理啊,也就是在崖山了,王路队长为人平和,陈薇老师对同学们亲切关爱,才给大家一种错觉,认为崖山是个讲理的地方。
这得多可笑啊,这全世界满天下,都不讲理,凭什么让崖山让王比安讲理啊,就因为崖山收留了大家,让大家有口饭吃吗?这、这不是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吗?
有人在下面和稀泥:“竺利,行啦,别闹了。”
竺利气得头脑发晕,他没想到自己的jīng心策划居然换来这样一场没结果,如今更听到有人叫他“别闹”了--有没有搞错,明明是王比安在瞎胡闹好不好。
他冲动之下,伸手就去抢桌子上的放着选票的纸篓:“你们不计票。我来计。我倒要看看,谁是咱们学校里的孬种。”
竺利的手眼看就要触着纸篓,就在这时。寒光一闪,夺的一声,一把打磨过的尖锐的长柄螺丝刀,重重扎在了倒扣的纸篓塑料底座上!透底而过。
出刀者。正是王比安,他一刀落下,紧接着就断喝一声:“谁敢动一动试试!”
电化教室里。如死一般寂静,竺利的胳膊僵在半空中,微微有些颤抖,这长柄螺丝刀,竺利是再熟悉不过,利用人比丧尸敏捷的特xìng,尽量节省体力的小巧动作来杀丧尸。一直是崖山孩子们的必修课,这门课的正式教官一直是封海齐,但封海齐如今难得亲自动手,下场和丧尸缠斗做示范的,一直是王比安。
竺利曾经多次看到王比安轻巧地将螺丝刀捅进丧尸的眼窝里。他猛然间意识到。王比安并不是个依仗父势只会吹牛说大话的纨绔子弟,对他来说,杀丧尸和杀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一个突兀冒出来的声音打破了教室里的寂静,“你们这些孩子,在闹什么啊,行了行了,都回到座位上去,好好自习,下星期就要单元考了。”说话的,正是朱亚珍。
只见朱亚珍随手拎过纸篓,拔下螺丝刀塞到王比安手里,回头对郑佳彦道:“把黑板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擦了。”然后冲竺利板着脸道:“你是不是很空啊?嫌作业布置得太少是不是?如今有饭吃有衣穿,不趁这机会好好学些真本领,惯会胡闹。”
朱亚珍这一顿连消带打,顿时将教室里诡异的寂静打破了,一阵板凳开合的呯呯拍拍中,学生们老老实实回到各自课桌,开始自习,竺利也被他的几个亲戚孩子拉扯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王比安也自然在卢锴等人的攒拥下,安坐了下来。
关文静紧紧挨着王比安坐着,凑到他的耳边轻笑道:“比安哥哥你好厉害,刚才要是一刀子戳在那个讨厌的竺利手背上,那就更好了。”王比安的耳朵被关文静嘴里的热气哈得发痒,连忙往后靠了靠:“别胡说,咱们崖山上上下下都是一家人,开个玩笑倒算了,哪能真为了这点小事伤人。”对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妹妹,王比安是哭笑不得,明明外表是个清纯可爱的罗莉,怎么就那么喜欢暴力呢。
他不由自主想到了陈琼,今天自己这事儿处理得有些太粗糙,如果让陈琼见了,肯定要埋怨自己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朱亚珍坐在讲台上,看着埋着头做作业的孩子们,在心中摇了摇头,这些孩子啊,并不象外表上看上去那样实诚,个个都是人jīng啊。她取过纸篓,打算将王比安倒扣在桌面上的选票扫进去,想了想,伸手抓过选票,几把扯碎了,这才扔到纸篓里。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孩子们像出笼的小鸟一样一哄而散,明天是实习课,除了少部分年幼的孩子外,较高年级的孩子们不分男女都要参加武装部的巡逻活动,这可是件大事儿,少不得要回家多做些准备,同时也听听家人关于怎样和丧尸拼杀的意见。
朱亚珍最后一个离开电化教室,掩上了门。
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他左右一打量,确认教室里没人后,很快跑到了放在角落里的纸篓前,稍一翻腾,就将里面被撕碎的选票掏了出来。那人半蹲在地上,将撕碎的选票拼凑着,这活儿原本难度极大,每张选票被撕碎后的形状都不相同,还真不好拼,但那人只是找碎片上的名字,“林久”,有这样明确的目标,当然很快找出了答案。
纸篓里,被王比安强行拦下的剩下的选票中,还有几张写有“林久”的,数量不多,但是,结合原本写在黑板上的票数,林久,毫无疑问将成为孩子们中的孬种,而且是“众望所归”被海选出来的。
对一个孩子来说,这将是怎样的污辱和一生都难以放下的耻辱的包袱。
林久。半蹲在纸篓前,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他并不是个傻瓜,虽然表面上不动声sè。可在投票现场,他早就关注到了自己名下票数的异样,等竺利跳出来后,也很快猜到了对方搞的手脚。
是王比安及时出手。才让他免于当众受辱。
然而,林久并没有多少感激王比安的心思,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愤恨和妒忌,他已经猜到了,自己其实成了王比安的替罪羊。
竺利这些该死的混蛋,他们不敢得罪王比安和卢锴,就拿自己开刀,他妈的,不就是因为老子没有异能吗?!如果我有异能。在崖山谁又敢小看我?!更不要说无端端的欺负我了。如果我的的异能能够象王路队长一样强大,那就根本不需要在崖山仰人鼻息,离开崖山,一样能打天下。
--当然,离开崖山时。自己一定要劝说郑佳彦离开这儿,那她就再也不需要和裘韦琴、卢锴她的仇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了,而自己,将会给她真正的爱。这两年下来,郑佳彦出落得更加漂亮,隐隐从女孩子向少女转变,不但长高了,身体的曲线更凹凸有致,有时候卢锴光是瞧着她的背影,都看得痴了。可偏偏那个该死的卢锴,时不时厚着脸皮和她搭腔,似乎混忘了,就是他和他的母亲,害死了郑佳彦末世里唯一的亲人,妹妹郑佳希。呸,畜生,卢锴你这狗畜生。
但是,林久隐隐也担心,担心郑佳彦,女孩子的心思都是很微妙的,要知道,以前她也爱过卢锴,被这卢锴死缠烂打,谁知道她会不会一时糊涂……
如果自己有异能,该有多好,自己一定带着郑佳彦离开崖山,寻找真正zì yóu的幸福生活。
林久捡起地上的碎选票,牢牢握在拳头里,指甲刺痛了他的掌心而不自知,看看,这就是没有力量的下场,这就是没有异能的下场,连一只刚刚从外面投靠崖山的野狗竺利,居然也敢露着牙齿攻击自己。
力量!异能!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获得异能啊!
崖山最强大的异能者,非王路莫属,可惜对他的保卫非常严密,林久虽然能接触到王路,而王路对他也很亲切--在林久眼里,王路对所有人都很亲切,那是一种真正的上位者强力者的宽容--可林久并没有了解到任何关于异能的情报。
异能从何而来,它为什么产生,怎么使用……这些秘密,既使林久在暗中观察了那么久,也依然是一无所知。
学不会异能,就意味着自己还要继续在崖山屈辱偷生,面对类似今天这样的污辱,甚至不起奋起反抗。
林久突然把手里的碎选票塞进了嘴里,用力咀嚼着,将纸团吞下了肚,这一次耻辱他会深深地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获得异能,然后,报复那些污染他、伤害他、轻视他的人#葫有人!
民政部,徐薇薇回到了部里,向正在办公桌后整理文件的张丽梅递上了一张纸:“张部长,这是武装部末位淘汰的选举结果,根据你的要求,将得票最高的三名人选以及每人的具体票数都已经写明了。”
张丽梅抬起头,揉了揉额头:“放下吧,我正在汇总呢,唉,农业部陈老伯死活不肯组织投票,我亲自打电话去,他接也不接,干脆跑到田头去了,可把我给愁死了。”
徐薇薇道:“陈老伯那倔脾气谁不知道,算了,反正在崖山,他就听王队长一个人的话。”
张丽梅叹了口气:“我知道,只不过,如今的崖山可不是只有十来个人的小团体,上上下下可有近300号人要吃饭穿衣睡觉,总得规范化一点--不和你说这些了。那,这是你的选票,隔壁办公室临时空了出来当投票间。”
张丽梅领取选票后正正规规签了字,和张丽梅告了别,自行来到了投票间,里面空无一人。张丽梅反锁上门,走到投票箱前,取过桌子上的笔,很快在选票上填下了一个早就想好的名字。她知道,自己身为机械部部长李波的妻子,几乎不存在被选上的可能xìng,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让自己更安全一点,就只能牺牲选票上的这个人了。
张丽梅轻轻将选票扔进箱子,头也不回轻盈地走出了办公室。
下午4点的时候,各部门的末位淘汰结果都报了上来,民政部自己的投票也统计完毕,张丽梅通过电脑打印了一张表格,站起身,对办公室的众人道:“我送份文件给陈薇老师。”徐薇薇笑道:“我去送好了。”张丽梅摇了摇头:“你把原始文件收拾一下,存档吧。”说着,已经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