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民急赤白脸道:“刘处长,我、我会努力的。”
刘洋冷冷地道:“这世上有很多事,并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如果这样简单的话,世上就不存在失败者了。你要知道在我们崖山,特种部队担负的责任非常重,面临的风险也非常大,以前我在部队受训时,特种部队潜入敌后更重要的作用是指示目标,只要秘密发现有价值的目标,就可以通过呼叫炮火和导弹来打击敌人,相对来说,直接的斩首行动比较少见,如果像你看的影视剧里那样,一个特种兵需要和敌人面对面真刀真枪干时,基本上他的任务也就失败了。可是,如今在崖山,没有远程火炮,没有战术导弹,也没有空中打击力量,我们与其所说特种部队,更不如说是一支暗杀小队,是王路队长手里的尖刀,遵照王路队长的命令,去杀智尸异能者和一切与崖山为敌的人。”
王伯民铁青着脸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很努力。今天之所以会失手,就是因为那个小智尸指挥的丧尸有古怪,它们的反应很敏捷,要不然,那只小智尸早就被我斩首了。”
刘洋淡淡地道:“努力?这次失败就是你所谓的努力?我们追踪了这只小智尸两天,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该看到他手下丧尸耳朵上那奇怪的附属物,而你居然还以为能够简单的利用飞抓通过窗外偷袭得手。王伯民,你是个不合格的战士。”
王伯民又羞又恼。他其实并不是没注意到那些丧尸的奇怪之处,只是这一路追踪而来,这几只“头上出角”的丧尸除了比普通丧尸稍微灵活一点外,并没有特别突出之处,他又急于在刘洋面前表现一下,这才匆忙出手。可没想到,在危急时刻,那些带角的丧尸居然出手如此迅捷,就如同他曾经见过的功夫丧尸那样。
刘洋不再理睬王伯民,转头对另外几名战士道:“郑奋。你刚才的掩护做得不错。李咏、丁伟,我知道你们能通过脑电波联系,但我还是希望不要使用这种方式,其他几名队员。你们比王伯民干得好。但是。也只是稍微好了一点点,离我对你们的要求还很远。”
郑奋摇了摇头:“我们的设备太落后了,刚才只是那只小智尸并不想反击。要不然,王伯民可没法这样轻易逃脱。丧尸智尸的生理能力远远超过我们,我们只能从器材上去弥补,除了武器,自动降噪耳麦,喉头通话器,远程电台,夜视仪……这些东西都需要装备。”他瞟了眼李咏和丁伟:“当然,这两位哥们除外,他们可不需要这些零碎玩意儿。”
李咏坦然道:“我们也有我们的缺点,脑电波是自然发散的,我们不可能自动屏蔽它,而脑电波对别的智尸来说,就象黑夜中的灯泡一样,百米范围内能感应得清清楚楚。”
郑奋一眯眼:“所以说,如果你通过脑电波通风报信当内鬼玩无间道的话,我们也一样毫无察觉。”
李咏道:“我们忠于王路队长,你是无法理解这种忠诚的,倒是郑奋你,以我的眼光看来,你实在太出色,甚至不在刘洋处长之下,你这样的人才肯定到处都受欢迎,不知道为什么会到崖山来。噢,对了,你的口音也很有趣,在南方,很少听到这样带京味儿的普通话呢。”
刘洋一皱眉:“够了,你们现在是同一支队伍里的战友,我不管你们的种族、身份以及加入这支队伍的真正原因,在我的手下,你们必须团结起来,发挥各自的优点,将后背交给战友来掩护,只要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成为崖山真正的一把尖刀。你们如果只是想单打独斗的话,王路队长根本不需要成立这支队伍。”
就在这时,丁伟突然扭头转向天空:“9点钟方向,天空,有动静。”
众人纷纷抬头向天空看去,李咏也听到了:“发动机声。”
的确是发动机声,很快,刘洋和郑奋等人也都听见了,郑奋手一抬:“快看!”
特种作战处的战士们仰头看去,在无云的天空中,一个银白色的小点似慢实快地飞了过来,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响,它的高度也逐渐降低--那是,一架飞机!
飞机,一架飞机,在末世的天空中飞过--不对,是飞来,它的高度正在降低,那是准备降落的姿态!
刘洋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天空,那是台商场里用来给孩子玩的非专业望远镜,但是即使如此,也能让他看清那架飞机,那是架战斗机。歼10双座战斗机!
旁边的李咏不用望远镜也看得一清二楚:“那个方向是庄桥机场,东海航空兵商队的前线机场之一。”
刘洋当机立断:“所有队员听令,目标庄桥机场,李咏、丁伟,将所有沿途的丧尸智尸驱离,我们必须第一时间赶到机场,这个时候不需要隐藏踪影,第一时间赶到机场才是当务之急。沿途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队员们立刻将随身携带的枪支上膛,翻下街道,朝着机场方向急奔,一架战斗机突然出现在甬港市,不知会惊动多少方的势力,而机上的乘员,也绝不是想落到地面喝喝茶这样简单,控制飞机捕俘驾驶人员,是特战队员的第一目标,这,不再是演习,更不是训练!而是一场真刀真枪的殊死搏杀!
事实上,这架突如其来的战斗机,已经惊动了各方势力,在康宁医院,栋栋正由一只丧尸背着,带着手下飞速向这一带赶来,而在别处,也有大批丧尸在智尸的驱赶下在行动。
空中,歼10驾驶员正在冷静地观察着庄桥机场,庄桥机场是东南沿海的一处重要前进基地。如果台海战争爆发,或者与脚盆国争夺钓鱼台,这里必然是战机起降的作战基地之一。
只不过,和许多沿海地区的军用机场一样,由于城市开发的急剧扩张,原来还算相对偏僻的庄桥军用机场,如今已经团团被新开发的住宅小区所包围。事实上,每年都有不少居民在论坛上抱怨,军机训练吵得他们睡不好觉,但立刻被其他市民骂回去--先有机场后有小区。谁让你贪图开发商的便宜买那儿的房子的。活该!人家战士为了保卫国家才天天训练,你现在嚷嚷,等敌人的炸弹扔你头上,又要骂军人不保护你了。白眼狼。双方在论坛上互喷口水能吵好几页。
庄桥机场一度传言要搬。但后来东海局势紧张。不但没搬,反而还进行了跑道整修和弹油方面的设施建设,看起来。当地政府部门和开发商的发财梦又落空了。
歼10驾驶员看到,随着飞机高度的降低,发动机的轰鸣声,吸引了机场周边的大量丧尸从楼房里涌出来,如潮水一样的冲向机场,大部分丧尸被机场旁的围墙、护栏所阻止,但也有丧尸从缺口处爬了进来。
驾驶员瞟了眼丧尸群,就将视线拉回了跑道,他冷静地报告着:“机场跑道上有障碍物。”
后座的人员也已经看见了,跑道上有好几架歼八飞机,这是东航的主力战机,专门用于打击敌方的海上舰队,但现在,这几架歼八战机却东倒西歪堆在跑道上,有的燃烧成一团焦黑的骨架,将跑道堵得死死的。
后座人员道:“在高速上降落可行吗?”旁边有一条通往杭州湾跨海大桥的高速,4车道,降落战机没问题。
驾驶员道:“不行,高速上车辆残骸更多,而且那儿远离接应地点,被丧尸困住后,我们可不容易脱身。”
后座人员一咬牙:“只能迫降了。”
驾驶员道:“我会使用机腹在跑道旁的草坪上降落,请注意冲撞。”
后座人员知道除此别无他法,如果用弹射座椅的话,天知道自己会顶着降落伞落到哪个丧尸窝里,当时接受任务时,迫降是预案之一,执行这项任务的同志们,谁也没指望过飞机降落时,机场跑道是干干净净的,下面还有欢迎的人群--丧尸倒是很欢迎将自己吃下肚。
后座人员将背紧紧贴在靠背上,哑着声道:“降落!”没有时间迟疑了,每过一分一秒,汹涌而来的丧尸就越多。
驾驶员在机场上空盘旋了一圈,然后,将剩下的航油冲着聚集丧尸最多的一处地面洒了下去,当飞机折回时,随着一串航炮的火热的鞭子,刚享受了一阵航油雨点洗澡的丧尸,轰一声就燃烧起来。
歼10战斗机这才将机身对准跑道旁的草地,缓缓降落,它的腹部的起落架并没有放下,显然,驾驶员是想用裸露的机腹来磨擦草地,迫降高速的战斗机。使用起落架的话,极有可能让战机来个倒栽葱。
驾驶员盯着高度和空速,摆正机头,注意了一下侧风,摆出一个小侧滑姿态,稳定近进,轻带油门和杆使飞机稳定在3度下滑线上,下降率控制在500,收油门,放下襟翼--这一连串作非常稳定,柔和,战斗机机腹稳稳和草接触,然后,就是一串刺耳的磨擦声响起,机腹下火星直冒!
草地的柔软是相对而言的,一架高速的战斗机落在上面,再“柔软”的草地在相对速度下,也变得如钢铁一样坚硬,歼十战机的腹部在草地上划出一道巨大的鸿沟,机身上冒出点点火花和青烟,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不停地有不知名的碎片从机身上掉落下来。
突然,嘎地一声怪响。歼十的右边鸭翼在剧烈的震动中,从机身上脱落下来,摔在草地上,滚了几个跟斗,将呆呆地站在旁边的一只丧尸拍成了一堆肉泥。
战斗机还在往前冲,但因为左右平衡被打破,飞机开始往右边倾斜,机身发出咯咯的龙骨断裂声。就是现在!驾驶员猛地伸手打开了一个开关,蓬一声。减速伞从尾部弹出,巨大的拖力让歼十战机猛冲的势力一顿,然后,咔嚓一声响,垂尾断裂,被降落伞拖着,飞撞到了机场的隔离墙上,撞开了一个大洞,洞外,除了几只丧尸被垂尾和砖块砸死外。更多丧尸从洞口涌了进来。
歼10战机的余势未尽。依然在往前冲,只不过先后经历了右边鸭翼掉落,垂尾被降落伞带走,战机的机身早就失去了平衡。它现在是斜着在草地上往前冲。左翼在草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
终于。歼10战机耗光了所有前冲的动能,停了下来,它的机头雷达罩不知震落到了何处。裸露着脉冲多普勒雷达的机头一头栽到了泥地里。
干枯的草地上,歼10战机在一道泥沟的尽头冒着烟,机腹下堆起了厚厚的泥土,金属蒙皮剧烈变形,大量零件掉落在泥沟里,尾喷口冒着淡淡的青烟,幸运的是,因为提前放了燃油,战机奇迹般没有失火。
几只穿着破烂的空军地勤人员服装的丧尸,蹒跚着走了过来,向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的战机靠近,突然,嗵嗵两声响,战机前后舱盖在螺栓的作用下,从机体上抛出了出来,其中一只舱盖砸到了临近的水泥跑道上,砸了个粉碎,另一只舱盖好巧不巧端端正正拍在一只地勤丧尸的头上,当场砸了个脑浆崩裂。
两个穿着减压服的战士从歼10坐舱里,互相搀扶着爬了出来,两人各背着一支85式7.62毫米微声冲锋枪。
两名战士一落地,也不顾周围的丧尸正在蹒跚而来,快手快脚的脱下了减压服,然后换上了一件连体的紧身衣,在口鼻上戴上了一个猪突式的面罩,又取出一罐喷雾剂,互相配合着在全身上下细细喷了一遍,一点角落都不放过。
那位驾驶员掏出北斗定位仪瞄了眼,确定了接应的方位,打了个手势,和后座的乘员一起向机场外跑去,他们所经之处,丧尸们呆呆地看着他们,却并没有扑上来,直如视为无物一般。
跑在前面的驾驶员松了一口气,走狗屎运了,这个机场居然不在智尸控制之下,这尸味喷剂只能骗骗白痴丧尸,却糊弄不了智尸,自己一行只有两人,两把微冲聊胜于无,希望接应部队在这片区域的智尸们反应过来前,能将自己一行人接走。
就在这时,前方一里处的机场围墙外,突然窜起一支烟花,嗵一声在空中炸开,即使在白天,也炸出漫天的玉树银花。
驾驶员和乘员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喜,又是一惊--这烟花,自然是接应他们的人员的信号,可是,没有专用的信号弹,而不得不用动静过大的民用烟花来发信号,这说明接应队伍的武器装备非常窘迫。
机场围墙外,突然响起爆豆一般的枪声,然后,轰一声响,一段围墙在烟尘中倒塌下来,一个手持狙击枪的战士从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硝烟中冒了出来,他手一抬,连开两枪,将正向围墙扑来的两只丧尸击倒,冲着歼10上的两名不速之客嚷道:“我是唐楠杉,你们是京城来的特派员同志吗?”
歼10上的两名乘客松了口气,终于接上头了,虽然双方此前互相有电报往来,但堡垒里没有人敢确认,这些执行11号作战任务的战士们,是否依然保持着对国家的忠诚,是否愿意冒着天大的风险实施这一“星火燎原”计划,更危险的是,也许对方已经背叛了自己的信念,战机一落地,就会被俘虏,毕竟如今还能安全驾驶的战斗机实在称得上国之重器,各地幸存者定居点有玩飞艇和旋翼机的,驾驶战斗机的却从来没见过。
两名特派员跟着唐楠杉冲出机场围墙,穿过一片田野,在公路上看到了一支由五辆皮卡车组成的车队,20来名战士正在用不间断的射击,阻挡一群丧尸的靠近,两名特派员见多识广,只看那丧尸的队形和夹杂在其中的武装丧尸,就知道必定有智尸在后面指挥,这些智尸反应倒也快,自己一行人降落短短时间内,就有智尸扑了上来。
唐楠杉将两名特派员带到一辆皮卡车前,对坐在副驾驶座的一名军人敬了个礼:“李广华少校,特派员已经顺利接应到位。”
李广华含笑点点头:“小唐,帮同志们把智尸找出来干掉,别让他们阴魂不散地纠缠着我们。”
两名特派员这才发现,大模大样坐在车内并没有参与激烈交火的李广华少校,居然两个袖子都是空荡荡的,他们互相交换了一眼,这样的截肢意味着什么两人心里一清二楚--李广华少校是尸口余生之人,这样一个残疾人,却带领着这20来个战士,坚守着甬港地区的石化工业园区,这不是忠诚,什么是忠诚,这不是信念,什么是信念?这才是真正的钢铁般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