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入,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教室一下子就声小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教室前方,任瑾跟着回过头,见是温时修来了愣了下,自觉起身。
教室里很安静,唯有他背对着众人写板书的声音,一笔一划落笔极快,任瑾坐在教室后头,目光又不自觉被黑板上行云流水的字和修长手指吸引,她默默地吞了吞口水。
一个大男人手长那么好看就算了,为什么写的字也那么好?o(╯□╰)o
好不公平!!!
正当任瑾还在内心无限腹诽时,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一下子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她凝目温时修已经回身,静静垂着的眼睫遮去了他眼底流光,平稳无波。
正式上课,例行先抽查上周学生的背诵情况,以及下一课预习情况,之后再上新课。任瑾指间握了笔不停在记录,奈何笔下飞速脑子却又发空飘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想起了第一次看见他,穿着白大褂的模样。
白大褂很干净,纽扣被一丝不苟地扣着,一直到喉结下的第一颗,那时他站在身侧,俯身看她口腔时眸光专注,严肃认真和此时极像。
极简单的衬衫长裤,似乎他的白色衣物总是那么干净,没有打领带,纽扣扣得很整齐,除了最上面一颗,敞开能清楚看见漂亮纤瘦的锁骨。视线逡巡而下,是微微挽起的袖口,扣子开着,露出的白皙手腕结实有力,指间捏着笔……
这毫无遮掩的美色晃得任瑾眼前发晕,笔掉在地上啪嗒一声都没回神,直到恍惚间听见沉冷的叫声,猛地望过去对上的森冷眼神,她一僵。
适逢中场下课,任瑾便听见他淡淡地说了句休息十分钟后,直直看着她让自己过去,她心脏扑通一跳,直觉完蛋了。
上次刚说过工作时不要走神,怎么这么快就忘到脑后了!
磨磨蹭蹭走到他身边,任瑾垂脑袋用力绞手指,她知道是自己的错,于是主动道歉。
“对不起哥哥,我以后不会了。”
原本以为迎来的会是一顿冷漠的训,却没想到仅是一个嗯字就带过,她抬起眼帘悄悄瞄了他一眼,见面色淡淡并无生气神色,高提着的小心脏总算放了下来。
“作业和红笔拿过来。”他说道。
任瑾小跑过去。
随便拿了一本,温时修从她手里抽走红笔,指着学生的作业仔细地说着该如何批改,因靠着黑板边缘的姿势不太舒服,他拧了拧眉站直,瞬时就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他偏头。
任瑾个子不高,属于小小个的女孩子,穿了鞋子站直也就刚好到他的胸口,因着教室里纷杂吵闹,他方才和她说话时适当弯了腰加大了音量,而此时停下,便能听见她轻而平缓的呼吸声,长长的睫毛微垂一闪一闪,似展翅的蝴蝶一般漂亮。
他呼吸一滞,随即平静地移开目光。
看着她改了几本,确定她明白了后温时修便让她回去,走之前想起一事:“下课后来我办公室培训。”
“好。”
一章新课还有一半的内容,任瑾边改作业,不时停下扯过本子记记划划,不知不觉就到了下课时间,任瑾在解散前将作业发了下去,见他在和学生家长说话,又默默去把黑板擦干净桌椅整理好,但等她都弄完了他还没结束,她便想着先去办公室,谁知一出门就碰上了应子悦。
“下课啦?”应子悦凑过来,一副着急的样子,“快来帮我个忙!”
一路被扯到二楼的教室,手中又被塞了座位条,任瑾这才知道是总校明日要承办市内一个数学比赛,要赶紧整理好桌椅把姓名条贴好,不过好像大家都很忙,应子悦只好抓了任瑾这个空闲的壮丁来帮忙。
“快一点啊,还有好多。”应子悦叮嘱。
任瑾点点头,也没说话就埋头开始贴,但心里总觉有什么不对,似乎有什么事被她忘在脑后……
半天想不起来_(:3ゝ∠)_她索性放弃。
贴了几个小教室,应子悦临时有事先行离开,丢下了一大堆给她。任瑾到阶梯教室的时候发现那个同办公室的妹纸也在,两人座位离得近早就混熟,这会儿妹纸开开心心朝她挥了挥爪子。
“你也来弄这个啊?”傅瑜走过来,伸了个懒腰捶捶背心,“贴了半天累死我了。”
“是啊!”
傅瑜挑眉,突然咦了一声:“我记得你刚才有课的啊,怎么突然来弄这个了?”
“应子悦让我帮她忙,不过她现在有事走了。”
听闻这个名字傅瑜怔了怔,眼波流转,抬眸看着任瑾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压在了心底。
等两人将所有的教室贴完已经是一小时之后,揉了揉酸痛的腰,任瑾和傅瑜一道回四楼,在经过办公室时,她不经意偏头,正好透过办公室敞开门的缝隙,望入一双冰冷无绪的漆黑眼里。
她心底咯噔一下,猛地想起了被自己忘在脑后的事,身体僵直背脊冷汗流下。
傅瑜注意到了任瑾的异常,奇怪地戳戳她手臂:“你怎么了?”
任瑾心知又完蛋了,满脑子都是等会儿进去该怎么说,闻言扯开了一抹僵硬地笑容,指了指办公室:“我进去找温老师有事,你先回去吧!”
傅瑜不解,但也没有多问,乖乖地先行离开。
站在门口做了几秒钟心理建设,任瑾终于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敲门,在听见“进来”之后小小地挤进去,背靠着门框关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冷不防听见更是低沉淡漠的一句“过来”,她本就高高提着的心瞬时心跳加速,咬着唇角乖乖地蹭过去垂手站好。
温时修见她过来,放下手中笔按压着眉心,视线沉沉压着她,声音寡冷微哑:“做什么去了?”
任瑾没有撒谎,舔舔唇紧张地小声回答。
话落温时修嗯了一声,不夹杂任何情绪,只不过顿了一秒后嗓音直转而下,似冰雪般森冷将任瑾冻住。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忘记了?”
“记得,”任瑾嗫嚅,觉得自己一天之内做错两件事也是够蠢的了,也没想狡辩,乖乖认错,“我知道错了。”
声音小小地,在安静的空间里柔软轻微,直戳心房,温时修眉角有些发疼,并没有当即回应,而是默了一会儿后才道:“嗯,错在哪儿?”
任瑾努力想了想:“下课后要来办公室培训……”但是却去做了别的事情,还没有告知他,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温时修冷声:“是她叫你去的?”
任瑾点头,头垂的越来越低,咬着唇角一声不吭的样子莫名让温时修觉得她好像委屈至极,突然堆积在心中的那些训诫的话都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他无奈地拧了拧眉,沉默半晌冰冷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