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种小混混有什么本事。”徐子陵淡淡地道:“顶多就是打架拼命一点,逃跑时脚快一点,算不了什么真本事。”
“姓徐的,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你给我等着,终有一天本小姐会收拾你的!”那个妙龄少女已经和矮胖老者救起那个吓得昏迷的俊伟男子,一边扶着那个男子,一边回头来恶狠狠地冲着徐子陵语带威胁道。
徐子陵一听,马上搞怪地拍拍胸口,夸张地对素素道:“素素,你看看我的心还在不在?啊,还在吗?吓得我!真是吓死我了!素素,我很害怕,我的心都快让他们吓得飞了出来!怎么办?我要不要追上去跪在他们的面前求他们饶了我一命啊?不要吗?真的不要吗?你真的确定不要吗?啊,原来不要!那我就放心多了!”
素素嗔了徐子陵一眼,她很喜欢他的搞怪,因为他很少像现在这样没正经。
高冠男子扔了一锭银子给一边苦着脸可是又不敢出声的店老板,一手拉住徐子陵,一边冲着店老板道:“用你最快的速度,给我们准备一坛酒,还弄些熟食,如果你速度够快,那么,那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那个店老板一听,眼睛发亮,呆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收起银子,连滚带爬地冲去准备了。
高冠男子拉着徐子陵走出酒楼,走到一片小树林里,找一个干净的地方,示意徐子陵和素素坐下。他自己也大马金刀的坐下,毫不顾虑地面,拍开泥封,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再递给徐子陵,道:“今天很高兴看见你这个小子,平时我很少喝酒,今天跟我喝个痛快!”
徐子陵学着他那样,豪气地灌了一通,擦了把嘴巴,长长地吁了口气道:“酒虽然不好,可是请喝酒的人不错,所以这酒喝起来格外可口。”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高冠男子失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人不错呢?”
“‘袖手乾坤’杜伏威,威震大江南北,名动中原,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今日一见,更是觉得见面更胜闻名!自然是不错的。”徐子陵淡淡地道:“能让杜伏威杜总管请喝酒,已经是小子天大的福气了。”
徐子陵的话一出,吓了两个人一大跳。
一个是素素,她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耳朵,她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高冠男子,怎么也跟臭名昭著的江淮军领头人杜伏威拉得上任何一丝的关系。面前这一个高冠男子,不但豪气,而且急公好义,路见不平,他拔刀相助,不像别的人,只会看自己的热闹。虽然,他没有真的动手帮忙,可是至于,他出声援助了自己和子陵,他有那一份心。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如狼似虎的毫无人性的那些士兵的首领呢?
素素不敢相信。可是这是徐子陵说的,天下之间,谁的话都不一定可信,就连自己也有可能说谎,可是他一定不会骗她的。
另一个自然是高冠男子,他也惊讶地看着徐子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早就看出我来了,那你还跟我喝酒?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来找你们麻烦来的吗?你们为什么不躲得远远的?”
“如果我们躲得了,我们会躲得远远的。”徐子陵笑笑,道:“可是谁能躲得开‘袖里乾坤’杜伏威杜总管的追踪呢?我本来以为躲避过了,可是没想到,你还是追来了,而且出乎我意料的快。既然都躲不过,逃不掉了,那干脆就不躲不逃了。有时候和找自己麻烦的人喝一下酒,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我同意。”高冠男子点头同意道:“如果你这个小子不是如此有趣,我可能早就出手擒下你们了。”
“我想更正一下。”徐子陵抢过高冠男子手中的酒坛,狂灌几口,才大呼痛快地道:“如果说你会出手那是有可能的,可是你觉得一定能擒下我们两个吗?你就那么有把握?你不怕我的‘金刚钻线’吗?”
“我也许一时半刻奈何不了你。”高冠男子哈哈大笑道:“可是难道我连一个小姑娘也擒不下吗?有了这一个小姑娘在手,还怕你会飞天?你那个什么‘金刚钻线’虽然神奇,可是我看得出来,对于真正的高手,你还是不敢拿出来用的,它一定有什么缺点,对吗?要不你早就用这个东西来对付那沈乃堂沈老头了,何用跟他打得那么辛苦?还有,你一直不敢将它给我看,也一定是怕我看穿了你的宝贝对不对?哈哈哈,虽然我对你那条‘金刚钻线’有点顾忌,可是你何尝不对我衣袖里的东西很是顾虑呢!”
“杜总管也要学那些名门大派的举动,胁持一个弱质女子吗?”徐子陵淡淡地问道。
“我老杜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出身也只是一个混混,如果有需要,胁持一个弱质女子有什么不可?”高冠男子呵呵笑道:“最少,那样的话,我们都不会浪费太多的气力和时间,也不打拼得头破血流,而是马上就解决掉问题。”
“那是杜总管您单方面解决了问题。”徐子陵把酒坛还回给高冠男子道:“如果你那样做,可能正是问题的开始。杜总管你也真够小气的,我只不过看不过眼杀了你几十个士兵,你就一直追着我不放,直追到这里来了,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啊?”
“不。”高冠男子否定道:“如果你是别人,就算再杀我几十个士兵,我也没有空理你。可是我的密探回报,你曾与高丽的罗刹女联手,跟宇文阀的第一高手宇文化及大斗一场,最后两败俱伤。宇文化及连夜逃回老家,而你们两个,则在江湖上消失多时,直到三个多月后才又再出现,我才又再得到你的消息,所以,我又会如何不亲自过来呢?”
“你找我有事?”徐子陵故装不知道。
素素也有点好奇,可是她不敢问,她怕得罪杜伏威,又怕自己开口误了徐子陵的事,所以,只是在一旁带点惊惶地看着。如果不是徐子陵的一只手一直地握住她的柔荑,恐怕她早就让‘袖里乾坤’杜伏威的大名击倒了。
“说出‘杨公宝库’。”高冠男子痛饮了一口酒道:“如果你有本事,可以抢在我的前头取出,反正谁有本事谁取,你看这样够意思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知道‘杨公宝库’的收藏之所呢?”徐子陵奇怪地问,不过他倒没有否认。
“猜的。”高冠男子笑道:“反正罗刹女她肯定知道,而你跟她成双成对的在一起,总会听她说过吧?所以我来问问。”
“如果我说不知道呢?”徐子陵笑嘻嘻地道。
“那我就请你们两个去我们江淮军的领地,一直住下去,一直想起那个‘杨公宝库’为止,要不,等那个罗刹女亲自过来接你们的时候跟我说也是一样,我不着急。”高冠男子看着徐子陵,也学他那种淡淡地口气道。
“看来你很想得那个什么‘杨公宝库’啊!”徐子陵微微叹息道:“你就那么想当皇帝吗?”
“皇帝谁不想当?”高冠男子古怪地看了一眼徐子陵道:“皇帝就是天下最有权力最有威严的人,他可以为所欲为,无所不能,一声令下,可以令千颗人头落地,他一声大赦,可以令天下犯人脱罪释放!天下间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天下间没有违逆他心志的事,做人做到这一个份上,难道不是最大的快乐吗?这样身处极位的人,难道你不想做吗?”
“不。”徐子陵摇头道:“老实说,我不喜欢做皇帝。因为我觉得做皇帝跟做囚犯没有什么两样,同样都身处深宫里面,出入要人保护,做什么事都有史官记载,稍偏失一点就有忠臣进谏,稍糊涂一点就有奸臣谗言蒙蔽,稍无能一点就有人起义作反。如果不给万千子民着想,那人人都骂他是昏君,天天为万千子民着想,那什么都不能做了,都活到子民的身上去的,自己还得为一个清名活着,多累啊!”
“试说杨坚。”徐子陵举例道:“杨坚这个隋文帝是一个好皇帝,相信你也同意。他活得多累啊?妃子都没敢娶多一个,宫殿也不修,吃喝穿戴的还不如一个普通富裕之家的人。听说他要配止痢药,要一两胡粉,可是找遍整个宫殿也找不着;又有一次,他想找一条织好的衣领,也没有;再就是听说他的座车坏了,也不换新的,只是去修一下将就着坐乘。这样的皇帝,不是说他不好,可是要自己也那样做,这个皇帝做来有意思吗?”
“……”高冠男子听了有些发呆,好久才道:“我知道杨坚很朴素,可是没想到他是这个样子的。”
“杨坚当然是一个好皇帝。”徐子陵笑道:“只是像他那样做实在是太累了,天天忙,百姓富足了,可是自己的儿子也教不好。我们再说说他的儿子杨广,杨广这小子开始还好,不过杨坚那一套朴素之风爱民如子是不可能的,他开初些年头还干过不少好事。可是后来呢?好大喜功,沾沾自喜,一下子骄奢**逸起来,坏事你也知道,我就不细说了。不过你想,做他那样的皇帝,会真正快乐吗?”
“天下虽大,可是到处烽烟四起,群雄纷纷揭竿起义。”徐子陵缓缓地道:“可惜的他还不知道,他正被一些谗臣所蒙蔽,还以为只是一些小毛贼作乱,不知天下江山早就不知不觉在自己的手中溜走!不知自己的江山早就气数已尽,垂垂欲倒。手下曾经有无数的名将良臣,可是现在呢?一个也没有,一个个准备等着分他的江山,分他的天下,这样的人,死到临头了,水浸眼眉了,还不知道,你说悲不悲哀?这样的皇帝,做来又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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