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王通是一个酸儒。
这是徐子陵的观点。
这个观点一说出来就同时得到了单琬晶和沈落雁两女的大白眼。
主人王通身边坐着的那一个叫欧阳希夷老头子是一个老乞丐。
这是徐子陵的结论,他是根据欧阳希夷那一身补丁百结衣衫褴褛的衣服得出来的结论。这个结论让两女很好奇,她们很急切想听听徐子陵对于主席之上那一个大官打扮的人有什么评价。结果真的很出乎她们两个之中的意料之外,这一个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大官在徐子陵的眼中更惨。
徐子陵对他的评价是,这是一头猪。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沈落雁笑得差一点没掉到桌子底下。
“那头猪不就叫做王世充吗?”徐子陵淡淡地道,他一手一只鸡腿,吃得满嘴都是油,可是在那油嘴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油,最少沈落雁忽然笑不起来了。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徐子陵,问道:“子陵,你认识他?”
“不认识。”徐子陵摇头又晃脑道:“我认识的全是人类,猪我一般都是不认识的。不过就算不认识,也可以认得,我就算再远,也可以一眼分着出什么是人,什么是猪,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徐子陵的话没头没脑的,连沈落雁也没听明白,可是单琬晶却猛点其头。
“这个人看上去是有点像猪。”单琬晶点头同意道:“既白,又带点胖,看上去还有点笨笨的,子陵形容得没错。”
“那个王世充那里笨了?”沈落雁小声惊叫道:“他可是朝廷里的大官,很有实力也很有实权的,还是驻守洛阳那等巨城中三大员虎将之一,是专门对付我们瓦岗寨的朝廷大员,在整一个隋军里,那个王世充都是有数的高手,如何会是一头猪?”
“他就是。”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他不但是猪,还是反骨仔!我敢说,杨广一死他必定谋反,雁儿你等着瞧,日后我一定玩死他……”
“天啊!”沈落雁何等聪明,一下子醒悟过来道:“你,子陵你好大的胆子,你敢谋他的洛阳……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怎么会想得那么长远的?你难道不怕那样做会影响太大么?洛阳可是天下两大城之一,又靠近国都长安,你在上面动脑袋会不会……”
“放心。”徐子陵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两女靠近一点,道:“这事日后再说,现在还太早。那里有个小妞过来了,以前我带着素素和她师兄大伯什么的打过架,先不要理她,忙正事要紧。”
“这个就是那个什么沈无双吗?”沈落雁看了一眼,搂住徐子陵的肩膀,小声地笑道:“如果让她看见三们三个男的搂在一起,会不会真的以为你好男风之道呢?”单琬晶却没有这种顾虑,她甚至还伸出皓腕玉手给徐子陵夹了一块肉片,喂入徐子陵的嘴里,丝毫不顾周围的众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虽然徐子陵尽量不想惹事生非,可是有些东西根本就避不过去的。
那个沈无双出奇的眼利,一看见坐在两女中的徐子陵,马上惊疑地停了下来,看了一会儿,忽然大叫起来道:“啊……是你这个小贼!”
“**!”徐子陵不顾让别人误会好男风之道坐在两女中间呆了小半天,没想到还是让那个沈无双认了出来,不由大为晦气,生气地将手中的鸡腿骨扔在桌子上,骂道:“老子怎么这么倒霉!那天披头散发的像个小乞丐,今天打扮得整整齐齐像个公子爷,可是也让认出来了,还有没有天理?小妞,是我又怎么样?是不是还想叫你那小王八蛋师兄出来挨揍啊?我现在心中正郁闷,那个小汉奸敢露出他的**老子一定将他干掉,让梁师都那个老王八绝后!”
“大伯,快来!有人欺负我!”沈无双倒也乖精,知道动手肯定不及,连忙叫人。
那个矮胖的沈乃堂闻声几步赶到,一看徐子陵,也惊疑了一下,不过马上深深地透了一口凉气。
徐子陵找了半天,没有发现那个小汉奸梁舜明,只看见另外两名剑手跟着沈乃堂过来,不由一阵子没劲。
如果那个小汉奸也在,自己倒可以马上大显威风,搬搬民族大义,然后借众人之口讨伐,不过现在那个小汉奸不在,只有这一个沈无双和那个沈乃堂,要打容易,要收倒难。所以只好微微一笑,向那个沈乃堂拱拱手道:“啊这不是那天的沈老吗?也来听石仙子的玉萧凤凰清音吗?今日大好,不宜见血,沈老与本人的恩怨何不改日再论?”
“啊,好好。”沈乃堂一听徐子陵如此好说话,马上点头称好,道:“之前我们也有误会,大家各有不对之处,今日身处大儒之宅内,为的只是聆听仙音,的确不宜动武。”
“大伯,你怎么能轻饶这个小贼!”那个沈无双一听着急了。
单琬晶则不。
她一听大怒。
小贼?小贼也是她叫的?小贼可是当他使坏的时候自己叫的,单琬晶一听沈无双叫徐子陵小贼,怒极。
“他忍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是一个女人!”单琬晶哼道:“他不愿意动手,那就等本公…本公子动手!本公子可不会顾你是女人不女人的。何况,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是长得丑还敢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单琬晶好不容易在徐子陵那里学到一句气人的话,马上派出用场了。
效果也很明显,那个沈无双一听,连额上的青筋也爆起来,几乎要抓狂了。
“你…说…什么?”
沈无双简直就像追魂的恶鬼,拼命压抑着心底的怨愤,阴森地问道。
“听不清楚吗?”单琬晶一看徐子陵教的那句话效果不错,得意洋洋地道:“我说你是丑八怪!”
一看她如此说,徐子陵和沈落雁不由头疼起来了,这下好了,想不打都不行了。
那个沈无双尖叫一声扑了过来,她双手十指如钩,向单琬晶的脸上抓去。单琬晶早有准备,小手轻轻一旋,涌出一道气劲,不但把沈无比的双手荡开,还带动得失去平衡的沈无双差点没有一跌摔倒。单琬晶一手抓住沈无双的手腕,另一只高高扬起,嘲笑道:“如此功夫,还敢学人撒野,让本公子教教你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单琬晶的手让一只大手抓住了。
是徐子陵。
徐子陵不但抓住了单琬晶的手,还跟急急向单琬晶攻来的沈乃堂对了一掌。
随着掌力,徐子陵带着单琬晶轻飘飘地退回沈落雁的身边,淡淡地对镇惊不已的沈乃堂道:“沈老,现在住手还好说,再来我就不客气了。你管管你的侄女,我们这边息事宁人了,你们就不要再苦苦相迫,否则打下去吃亏的不会是我们。”
“本姑娘今天非跟你们拼了不可。”沈无双如何咽得下这一口恶气,她又想飞身扑上。
可是沈乃堂连忙拉住她,通过刚才那一掌,沈乃堂发觉面前这一个年轻人已经进步惊人,已经不再像那天那般身处下风了,他的功力竟然突飞猛进到与他相提并论的境地。如果不是那天他藏拙,就是不知是得了什么天地异宝增进了。
总之打下去绝对不会是好事,何况已经惊动此间主人了。
主席上那三个人如电般的目光一看这边**,马上扫视过来。徐子陵他们是偷偷溜进来看热闹的,虽然不惧,倒也不愿就在此时跟这些人有什么纠缠,拱拱手,说声没事,就拉着单琬晶和沈落雁两人退开一边。有点眼光的人都看得出单琬晶和沈落雁是两个女子,虽然她们都女扮男装,身穿男装武士之服,又腰挂长剑,可是肌肤极其细腻,眉清目秀,眼波流动,加上喉结平平,都以为沈无双跟她们两个为徐子陵争风呷醋。
年长的一看徐子陵左右各拉一个女扮男装的美人,面前还有一个死死地瞪着的小姑娘,不由个个都大摇其头,知道的暗叹徐子陵情海泛波,糊涂的则以为徐子陵喜男风而不喜女色,大叹世道不再。年轻的则不,年轻人羡慕得差点没有流口水。
主席之上的三人一看徐子陵,都目光一震,那个中年模样的儒生轻捋五缕长须,向徐子陵点头微笑,似乎并不怪他刚才冲突之举。那个老乞丐一般的欧阳希夷则神光大振,有如饥饿的老乞丐看见了一个香喷喷的叫花鸡一般狂喜。
那个大官模样的人也目光闪烁,正想开口招呼,不想门口一阵喧哗,接着一阵重击和惨叫之声响起。
花园外面有一扇院门,片片粉碎,‘嘭嘭嘭’几声,几个守门的武士跌了进来,痛得满地打滚,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众人一看,皆面面相窥,谁也想不到王通之宅也敢有人来闹事,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斯大胆妄为地闯进大儒王通之宅打人闹事?
更何况,这是欢迎名动天下的石仙子的盛会。
一名看来是负责处理事务的蓝衣大汉飞身而出,先命人抬走下属,然后朝花园门口拱手道:“客人何故如此无礼,闯宅打人,何等野蛮!不知尊驾是谁,还请现身!”
一声冷哼,来自于院门之外。
随着轻微的足音,两个人一先一后地走了进来。
前面那个人身高奇伟,伟岸无比,高鼻深目,装束亦不像汉人之武士服,如果不是胡人,也有胡人的血统。他的脸颊稍稍狭长,但却轮廓分明,肌肤有如大理石般光洁,在其凌厉的眼神之下,更具男性霸道强横的过人魅力,刚一出现,就已经让无数的女孩子目炫神迷,沉醉其中不能自己。
就连那个沈无双,心神也为他所摄,一时完全忘记什么恩恩怨怨了。
这个高大英伟的男子年岁不大,二十四五左右,一身武士劲服打扮,外加一件胡人很习惯的皮背心,头扎汉人很少这样饰戴的额巾,那额巾血红似火,在脑后猎猎不息,此高大男子腰际各挂一刀一剑,背负双手随意而进,就像走进自己的家中一般,那步履走起来龙行虎步,威武之极。
单琬晶和沈落雁出奇地没有多看那个男子一眼,倒是带点警惕和戒心地看着那个男子身后的那个来人。
理由很简单,因为徐子陵正在看着那个人。
那人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大美人,她的身材高挑,娇躯绝美,无论肤色还是身段,都是上上之姿,就连单琬晶和沈落雁如此之人,也无法将她比之下去。她娇颜冷若冰霜,看起来却更有一番风韵。她一袭白衣,如霜似雪,扶风小腰也挂着一柄异国饰纹的长剑,那纤长的玉手,正轻按其上,剑红如花手嫩如玉,看得满花园里的大色狼一个个的口水都飞流直下三千尺。
“大坏蛋,又在看小美人!”单琬晶一看此女是个劲敌的样子,连忙搂住徐子陵,用自己温软的娇躯贴紧他,一边瞪紧那个到达危险指数的白衣女子,一边在徐子陵的耳边轻轻地呵着热气。
“她是谁?”沈落雁看见徐子陵的眼神有些不对,忽然有些明悟,不过还是问了出来,道:“子陵,她是谁啊?是不是你说的高丽罗刹女……”
“是她的师妹。”徐子陵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长得倒也有几分相像,她是来刺杀我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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