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杨子轩见到了陆有为,关押了几天,陆有为显得有些憔悴,但是眸子闪着精光,人显得更加利索。
或许,这次莫名其妙的“隔离审查”,让他对官场的人情冷暖感受更深吧。
“真是没想到啊,一张照片竟然害得我这么惨!”陆有为叹了口气。
他是傍晚的时候,纪委放出来的,表示“隔离审查”已经暂时性结束了。
“谢谢市长您为我奔走呼号,大恩不言谢!”老大一个男人,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差点绝望的日子,就要落泪。
“回头好好请静聪,宇东,西溪他们喝酒吧,他们也是幕后人员……”杨子轩笑了笑,“我只不过是一个站在前台冲锋的人。”
陆有为不禁心折:也难怪杨子轩能够在广陵迅速拉起一帮班底,单是这种对下属的爱护,对下属的包容,就不是其他一些小肚鸡肠的干部可比,自有一股人格魅力在里面萦绕着。
送走了陆有为,杨子轩才拿出笔记本,翻看一些记录。
最近,他一直都在做一些回忆恢复的工作,回忆前世这些日子发生过什么,到处找一些报纸报刊寻找蛛丝马迹,勾起前世的一些不经意的记忆。
毕竟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他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的把前世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立刻想起来。
忽然电话响起来,盛彤的号码。
“盛总,你不是回去京城了吗?怎么还在广陵呢?”
“我想你。所以又来了。京城都不想呆了。怎么样,我对你可好啊?够义气吧?”盛彤在电话里面俏皮说道,“我现在在高速路口,你赶紧过来接我吧……”
“我现在可没时间,在处理市里的一些事情,你自己过来吧……”
“没良心的,过来接我一下,都不行。那你去我住处等我吧……”盛彤笑了笑,“我给你带了神秘礼物。”
“什么神秘礼物,你该不会想把自己送给我吧?”自从上次彼此卸下面具的聊天,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也不至于尴尬。
“你倒是想得美!你放心,本姑娘是不会那么容易把自己交出去的。”盛彤娇嗔说道。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在暗示我什么吗?”杨子轩桀桀怪笑。
“滚你丫的!”
冬风冷,街头清,偶尔有些烟花升天。在广陵学院的方向,烂漫。非节日,估摸也是求爱。
杨子轩开着车,摸着鼻子,心道:不知道哪家的如玉姑娘又要被糟蹋了。
盛彤也住在市委招待所,这里环境好,安全,僻静,是很多人的祝恨首选,刚进去,走了几步,却听见前面一阵呵斥声音,一群莺莺燕燕聚集在那里。
“连个门都推不开,要你有何用,差点害得老娘被批评,我看你是不想干这份活计了。”
“那门,我确实没那手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调我去别的部门都好,什么都好,别解雇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真的去什么部门都愿意?当初让你去客房部,你死活都不肯,要是你当时去了客户部,也就没了今天这事儿,不用站在大门口迎接客人领导了,还算你识相,行吧,先把你安排到客房一部……”
“啊?客房一部?”女声打了个冷颤,嗫嚅说道,“能不能……”
“别跟我讨价还价!”童海莲厉声呵斥说道,“就这么定了。”俨然一个土霸王。
杨子轩走近一看,受处罚的,正是今天那个推门小姑娘,黎静敏,下午就从医院回来,傍晚时候宾馆开会,童海莲就开始处罚她了,只见她脸上犹有泪痕,仿若晓露初凝,芙蓉出水,粉嫩的小手抓着衣角,显得窘迫,便笑道,“童经理,还在忙啊?”
就这么一个声音,在童海莲听来,不啻于晴天霹雳,扭头便看到,杨子轩那张英俊微笑的脸庞,声音梗在喉咙,结结巴巴说道,“市长,您,您不是回去了吗?”
杨子轩并没理会她,走到黎静敏的身边,只见小姑娘剪水双瞳,眼波盈盈的凝视着,脸上表情又惊,又喜,还夹杂一丝不明的情绪。
“这不是下午推门那姑娘吗?怎么了,她做错什么了吗?”杨子轩瞥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转移到了童海莲的脸上。
美妇人彻底不敢噤声,她摸不清杨子轩的“脉”在哪里,不知道杨子轩此时维护黎静敏,是出于什么目的,是维护他这个市长“一言千金”的尊严?还是看上了黎静敏?
毫无疑问,黎静敏在招待所这群小姑娘里面,是出落得最水灵的,也有几个领导盯上她,多次让她把黎静敏调到客房部,服侍一些常驻招待所的大领导的生活起居,只是黎静敏是个倔强性子,怎么说,也不肯去客房部,童海莲也不是那种喜欢屈打成招的人,也不是十分勉强为难她,不过这次出了这个纰漏,倒是把她撵去客服部的一个绝妙由头。
现在,弄不清杨子轩的意图,她也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回复,只是吞吞吐吐说道,“都是我没管教好下属,让市长您心了……”
不会说话的时候,做自我批评,就一定没错。这童海莲也是深谙为官之道的。
见她这副模样,杨子轩也不好说什么了,再说了,他也不好干涉市委招待所的具体工作,这市委招待所,是两套机构一个牌子,既属于市委招待办,又隶属于政府口这边管,他插手进来管具体事务,未免会有些联想……
尤其对于这个小姑娘,他插手的越多,恐怕背后流言蜚语更多,对她也是不利的。
所以,杨子轩决定点到为止,笑着说道,“我只是路过的,童经理,你继续!”说完,便背着手,上了楼。
童海莲连忙走到前面,讨好的笑着说道,“市长,您今晚是要在这里下榻吗?”
杨子轩摇了摇头,“我只是来找个朋友的,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童海莲便不好问下去,市长找什么人,怎么找,干什么,都不是她这个层次应该知道,就算她知道,也必须装作不知道的,这是官场规矩,便退了下去。
寻路到了盛彤房门前,走出走廊,四栋楼房中间围着个花园,灯光点点,幽深阵阵,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在林荫过道中跑步,坐着小憩。
市委招待所在去年,就开始了市场化改造,推动者是前任雷市长,雷市长倒台之后,这个工作便搁置下来,再没有提上日程,一方面是是体制内的阻力使然,另外一方面,也有市委招待所党委本身的考虑:市场化改造之后,一来,他们不一定放得下架子去接待那些四面八方来的散客,二来,对于盈利能力,自我营销,他们有着本能的恐惧。
但是依着杨子轩一个未来人的眼光看,这市委招待所实在是一块相当优质的酒店资源,占地面积大,环境好,建造精细,地理交通方便,一旦面向市场,没理由没客源的。
只是怎么改造,才能使得这一块国有资源最大利益化,就需要认真斟酌,而不是简单的面向市场就行了。
出神时,身后一团黑影经过,却是一个服务员,走到盛彤房间停下脚步,把一个信封样的东西,放在门房插销上,就走了。
杨子轩尾随其后,有些好奇的把信封拿起来一看,并不是什么信封,而是一个婚礼请柬:周鲲鹏和白梅。
周鲲鹏,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杨子轩一拍脑袋,不正是盛彤的前男友,那个男人要结婚了,还给人家派请柬,要不要这么残忍啊?
“嘘!”脖子上一阵凉风吹过,杨子轩吓了一跳,回头看,笑靥如花,牡丹绽放,娇嗔无限,正是盛彤。
“鬼鬼祟祟的,你在干吗?”盛彤见杨子轩神色可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没干什么,我看这插销好像坏了,就过来看看……”杨子轩很快镇定下来,把拿着请柬的手,放在后面,脸色保持镇定,可千万不能让她看到请柬,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
“插销坏了,叫维修部啊,你看什么?你肯定心里有鬼?”盛彤还是觉得杨子轩有些异样,对了,他的手一直放在后面,微微一笑,“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该不会想给我惊喜的东西吧?”
“不是给你的,我的东西!”杨子轩摇了摇头。
“给我看一下?”盛彤好奇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
“不给!”杨子轩脸色坚决。
盛彤一撇嘴,拿出钥匙开房门,漫不经心说道,“不给就算了,先进来坐坐吧……”话音刚落,盛彤突然一个侧身,便绕到了杨子轩背后,把请柬给夺了下来。
“哈哈,上当了吧?让你放松警惕!”盛彤笑道。
盛彤拿过信封,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嘴里喃喃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说着,便把请柬丢到了地上,双腿一软,摔倒在了地方……
杨子轩连忙把她扶起来,用房卡把门打开,拖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