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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二皇孙养的胖嘟嘟的,样子长相不大像太子却与宏敏帝有几分神似,大约是因为这个缘故宏敏帝对这个不是正宫嫡子出身的孙儿也格外疼爱,连带着季汍澜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东宫众人都清楚若不是因为季汍澜老借着二皇孙博取太子殿下的注意,想必殿下会更加喜爱她的。
    “殿下,就这么睡么?”季汍澜半掩衣衫委委屈屈的坐在床边,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如小蛇一般在太子胸膛上游走,原本正闭着眼睛的太子缓缓睁开眼,笑了半晌猛地伸手将人抓到身上放肆无忌的游走。
    “原来良娣叫本宫来是这个意思……”
    内室的纱帘一叠接一叠的放下来,模糊灯光下交叠在一起的男女也愈加模糊起来。
    *
    清冷月光下寒风四起,身着一层薄衫站在寒风中的男人却跟没感觉到似的冷冷站在那儿,直到有人悄悄过来禀报:“主上,宋熙和今日去了季氏宫中,可要着人通知季氏动手?”
    被称作主上的男人赫然是当今圣上的第二子也是他如今最宠爱的儿子,他厌恶的盯着东宫的方向,恨不得那偌大的东宫立刻消失在他面前,最终他攥紧拳头:“让季氏明天早上动手,免得太快暴露了身份。”
    “是。”
    那侍卫退下之后又余陆非远一人,他盯着空中那轮明月,耳边还有隐约飘来的吵闹声那是平宁侯府的嫡长子洗三礼,不过这洗三礼邀请的都是极重要的人家,旁人却是进不去的。
    “寒风飒飒,比寒风更冷的是人心。”陆非远喃喃道,“这皇位是本属于我的谁也别想夺走,至于你霍氏,本王该怎么处置你才好呢?”
    寒风无声,仍是只有陆非远一人在自问自答。
    当夜京城忠勇伯府起了一场大火的,偌大的忠勇伯府几乎烧了个干净,好在着火的时候天还早没有人伤着,不过忠勇伯府传承数代的珍宝算是付之一炬,陆大夫人自觉对不起先夫在领了圣上斥责陆家扰乱民生的圣旨后上吊自尽身亡,只是这举动伤了宏敏帝的面子,不等忠勇伯夫人求饶宏敏帝便将忠勇伯府逐出了京城。
    第108章
    深夜子时却有一只信鸽飞入东宫,随侍在侧的小黄门拦下那信鸽,待看清楚信纸上的内容时大惊失色的跑入室内。
    太子殿下本就浅眠,被惊醒之后怔忪坐在床头,季汍澜有几分懊恼的跟着坐起来柔声劝道:“殿下,这小黄门也太不懂规矩,妾身去将他打发下去。”
    “不用,我过去就好。”太子抬手拒绝季汍澜帮忙更衣的打算,匆匆拿了挂在床头的衣裳竟然一边穿一边向外走,头也没回没有丝毫留恋。
    季汍澜跪坐在床帏之间静静看他远走,良久苦笑道:“这样也好,你我两不相欠。”
    只是等到凌晨看到那边传来的纸条季汍澜仍是悔了,只是已经回头无路。
    **
    子时刚过没多久紧闭的宫门突然悄悄打开送出来天底下最尊重的男人之一,他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隐约能听到小儿哭声,只是马车里的人一直没露头,谁人也不知藏在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
    半夜才恢复的宁静的平宁侯府迎来了这一队客人,长孙昭就站在大门外候着,马车停下之后他身后站着的丫环婆子纷纷上前伺候,身披厚厚斗篷的女人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孩子从马车上下来,单从外形看不难认出这对母子就是当今太子妃与皇太孙。
    “闲话不多说,咱们先进去吧。”
    平宁侯府的大门随后又迅速阖上,夜幕里飘上雪花的时候太子妃一行人已经被安顿在正院一侧的院子里居住,太子神色难辨,盯着窗外看了半晌之后喃喃道:“我真是没想到居然会败在一个女人手里。”
    长孙昭听他这话有些莫名,手上泡茶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殿下何必这样妄自菲薄,谁输谁赢还不一定能,臣倒觉得咱们不会输。”
    太子摇头哂笑,表哥不知前世事更不会知道他前世就是宠幸着季汍澜这样的女人,什么消息都是通过这个女人传达给郑王,他会输给郑王一点也不奇怪,不过今生不一定了,他如今就是要这个女人死。为他的前世陪葬!
    俩个男人一时间相对无言,各自端着手里的茶杯。良久之后太子长叹一声:“我该怎么对待二儿……”贱名好养活,二儿正是季汍澜生下的小太孙,只是季汍澜是郑王的人,那小太孙何去何从真是难以决断。
    前世……季汍澜留下的孩子被胡妙师养着,那是他唯一的子嗣江山大业都是要传承给他的,不过在郑王造反夺走皇位之后二儿也不知所踪,倒是听说郑王膝下有个与二儿差不多大的嫡长子,难不成二儿是郑王的孩子?太子下意识摇头,自从知晓季汍澜的细作身份后他想了无数可能却独独否决了这个可能,二儿是他的孩子不会错的!
    “太子怎么了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长孙昭丝毫没有察觉太子心中的为难,他想的事如何将郑王私下做的事捅到宏敏帝面前,虽说宏敏帝心疼郑王流落在外多年,但是他同样顾忌觊觎皇位的郑王,年纪越来越大的宏敏帝最舍不得手中的权力。
    太子回过神继续分析宏敏帝的心理:“父皇多半是不详细他的好儿子会这样算计他的,说不定郑王还能成功的反咬咱们一口,咱们还是再等一等,逼着郑王自个跳出来造反,那样当面逮着父皇再不舍得也不会再包庇他。咱们也有足够的理由除掉他……”
    长孙昭缓缓点头算是赞同太子的意见,待两人说完正事他便匆匆离开书房回了正房,太子看他远去不由长长叹了一声气。
    天家无父子更无亲情,他真是怕他自己会变成父皇那样,可是那位子他等了两世,这辈子绝对不会再错失!
    **
    霍容玥睡醒之后才知道家里多了几口人住着,长孙昭也没瞒着她直接将季汍澜勾结郑王意欲对太子不利的事告诉她,她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可长孙昭的表情不像是说谎,挣扎之后也就信了,只是前世的季汍澜是难产而亡,今生她提前生下太子子嗣怎么会想不开勾结郑王对太子不利呢?
    “我得到消息,郑王要在早晨联系季汍澜让她给太子的饮食中下毒,若是太子继续呆在东宫怕是不利。”
    “这倒没什么,我只是想不明白……”
    见她这样执着的猜测长孙昭突然后悔把这事儿告诉她,还不如瞒着她让她在床上歇着,省得为不相干的人劳心劳神。他强制喂她吃完月子饭又扶她躺下:“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外头有我呢。”
    霍容玥无奈点头,大约是真的累着躺到床上片刻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长孙昭在床头看了她许久,天亮前又去明珠小姑娘房里看了一眼,见小姑娘睡的好好的才悄悄离开。
    太子一家三口搬到平宁侯府住的消息没有传出去一星半点的,就连宏敏帝也不知道太子只有在别人眼里才是回东宫安寝,而太子妃则是入冬之后身子不适正在寝宫里休养,太医诊断之后说太子妃得的是心病,建议太子妃带着皇太孙出宫散散心,得到圣准之后太子妃则带着皇太孙去郊外的宝山寺休养,一时间京城里流言四起,说太子恩宠到头去宝山寺休养不过是个借口,就是不想旁人看她失去太子妃之位。
    京城百姓流言纷纷渐渐传入宫中人的耳朵里,太子要废妃的传言愈演愈盛。
    “那不如借此传扬一下郑王殿下的身世吧。”有前世先知的事情查起一些事情来格外容易,不过前世这些东西都是长孙昭拖着病痛的身子找出来的,堂堂战神将军的身体糟糕的不堪一击的程度,这都是拜郑王所赐!这一笔一笔的账都要从郑王身上讨回来!
    太子偶尔看向长孙昭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弄得长孙昭浑身发抖生怕太子殿下染上时下贵族公子喜好男风的嗜好,他可是有家室的人!
    “殿下能否别再这样看着臣?”他郁闷至极的发问。
    太子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背对着长孙昭大笑,只是在长孙昭看不到的地方他眼睛里还藏着黯然,若不是他重生一世,那他岂不是世世代代都被郑王压在头上,有这样强大的敌人不知是福是祸。
    **
    自从太子妃礼佛离开东宫之后后宫里的女人跃跃欲试希望得到殿下的青睐,除去季汍澜也想出宫礼佛愿之外还想给小太孙求个开光的佛像带在身边,只是这事要得到太子妃同意,如今太子妃不在只好去找皇后娘娘告假。
    赵皇后也不是爱磨搓儿媳妇的婆婆,听过她说的理由之后立刻同意了,季汍澜离开赵皇后殿门时仍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往日如水的眼眸中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得意。
    太子站在一旁看她远去,不由轻笑摇头,不知是在笑自己识人不清还是怪今生当初没有始终如一的宠爱太子妃,至少这一世他们相敬如宾。
    季汍澜离开的当晚太子求见圣上,说是掌握了郑王造反的证据,说朝中的郑王殿下与季良娣有染,日前还策划着给太子下毒,不过被人掌握了下毒的证据,与此同时太子还道回归宗室的郑王并非皇室子弟,而是忠勇伯府的小公子失踪之后假冒出来的。
    “胡说八道!”这是宏敏帝的第一反应。
    太子暗暗摇头,笑自己父皇不淡定,面上却异常乖巧的解释道:“儿臣也是听人说见过郑王将脸上的□□摘下来的,里头并不是咱们的郑王,而是去年在宝山寺袭击过太子妃与平宁侯府夫人的歹人。”
    “证据呢?”宏敏帝只看证据,他舍不得突然少掉一个儿子,否则大夏皇室便是多年一代单传,传出去太不好听了!
    太子拍手叫来一人,那人穿着异国衣裳,宏敏帝看到第一眼眼睛都直了,良久之后才找回自个的声音:“当真不是?
    ”
    太子叫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宏敏帝昔日爱侣回鹘公主最忠心的部下,这人却是不会骗他们……
    宏敏帝胆战心惊得听故人讲述当年的事情,当年回鹘公主负气离开皇宫并带走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但到了江南之后孩子突然发起烧来,待到这人看到昔日的小主子,小主子却变了模样,而他也被回鹘公主告知她的亲生儿子已经送到别家休养,留在江南的是小主子的替身。
    这一瞒就是二十多年,回鹘公主死后小主子的行踪和身份成谜,直到前些天才被人找回来。
    “求圣上替我们公主做主啊!”回鹘将军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彻底忽略宏敏帝惨白的黑脸。
    借用回鹘的势力多年却没得到一丁点的回报,回鹘将军可不会答应,更别说他们现在的小主子不是咱们找的人。
    第109章
    宏敏帝头上有一颗硕大的帽子,虽说他现在暂时不知道帽子的颜色,但郑王欺君犯上的行为已经让他怒火攻心,宠了大半年的儿子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要是说出去非让天下百姓笑掉大牙不可!
    太子像个普通儿子一般体贴老父亲,小心翼翼的建议去测试一下郑王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这一打算被宏敏帝拒绝了,他总是觉得太子是在骗他,企图通过对郑王的打压来实现他自个的目的,难不成太子也忍不了这些天他的有意打压?宏敏帝心里充满忌惮,唯恐身强力壮又有势力的嫡长子会从他手中抢走皇位,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大半辈子,唯我独尊的滋味太好,他实在舍不得退下来。
    只是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已经由不得宏敏帝是否愿意,他的儿子们已经强壮到可以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父皇,郑王到底是何身份只要儿臣去试探一番便知,您还犹豫什么?”太子好似不清楚宏敏帝的伤口一般,装作正常模样苦口婆心的劝着宏敏帝。
    宏敏帝轻声一叹,抬头隐晦的看了长孙昭一眼,又看看年轻力壮的嫡长子,最后颓丧的摆摆手:“传朕的旨意,将郑王带回宫中问明身份,此事由太子全权做主。”
    太子拱手领命,走出乾清宫才轻轻一笑道:“父皇到底还是输了。”
    不管宏敏帝是何目的,他现在已经输在了儿子手里。
    长孙昭没有言语,只是盯着远方不知在看些什么。太子不着痕迹的看他一眼,最终还是大踏步向前走着,无论如何这盛世由他来开创,他绝对不会放弃帝位,也会用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成为父皇那样的人。
    **
    郑王没有任何的挣扎被带到宫里,神情有几分狰狞,望着太子与长孙昭道:“殿下与侯爷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本王可曾考虑过圣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本王是圣上嫡亲的儿子,谁也不能怀疑本王的身份!”
    “真正的郑王殿下早就病死在江南,你不过是公主请来做替身的小子而已,怎么能和皇家血脉相提并论?真真可笑!”
    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将这话传遍了整个大殿,伺候的人都看向郑王来,郑王有瞬间的慌乱看向太子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你们是造谣!”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是父皇的儿子,是回鹘公主生的儿子,怎么可能是混淆皇家血脉!”郑王声嘶力竭的喊着,喊着的同时还看向一旁的角落里,明黄色的衣衫就藏在重帘之后,他死死盯着那角落期待那明黄衣衫能从里头走出来。
    可是那明黄衣角就立在一旁一动也不动,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郑王开始心慌起来,他被麻绳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两只手紧紧捏着椅子把手几乎要将把手捏碎,他忍着心口不正常的跳动一字一顿道:“我就是货真价实的郑王,我才是回鹘公主送出去的皇子,病死的是替身皇子不是我!”
    可惜没人听他在说些什么,太子甚至挥手让人堵上他的嘴巴,“现在已经有回鹘公主身边的人出来作证你不是父皇的孩子,你还狡辩什么呢?”
    若是在之前太子对付郑王还需要费好大一番功夫,好在经过霍容玥的提醒,可以从郑王陆非远的身世入手,再找当年回鹘公主的手下编个七分真三分假的故事,引起宏敏帝的怀疑是轻而易举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陆非远怎么证明他自己就是郑王,只是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去证明他自己的身份了。
    霍容玥送过来的药早就让他派人送到了陆非远的嘴里,现在的陆非远不过是个神志不清的傻子而已。
    **
    郑王被关了起来,不过倒是没有对外公布他冒充皇室子嗣的消息,宏敏帝一向爱惜自己的脸面怎么会愿意天下人都知晓他认错了儿子还大张旗鼓的将人接回来又差点与亲生的儿子反目成仇,郑王被无声无息的送去了西郊监牢,宏敏帝命太子直接将其解决,甚至不用留下全尸来。
    很快,人世间没了郑王这个人,郑王府也只留下空荡荡的房屋,纳进门的侧妃姨娘还抛开脸面偷偷求家里将自个接回去,而身为郑王妃的宋毓宁却不能随意离开郑王府,只是她留在郑王府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没有子嗣又不可能从同族兄弟手里过继过来子嗣,只能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府邸直到老死,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娘家人也不能将她救回去。
    她尚未绽放的一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留在郑王府里慢慢衰败。
    ——
    西郊附近的一座民宅里突然来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上坐着一位蒙着面的女人,马车挺稳之后女人从车子上下来,门后仿佛有门房早就候在后头,听到声音就立刻开了门,女人也就是霍容玥摘掉面纱走进宅子里,大厅里坐着的赫然是当今太子殿下,见她来了之后也不吃惊,反而沉默之后朝后头挥挥手:“带夫人过去。”
    霍容玥跟着那人往后头走,隐约听到太子在后头说了一句。
    “也许这事儿该你俩决断才对。”
    也是,在来之前她就知道要见的人是谁。
    她躲在暗处悄悄谋划着杀掉的人,从一年前就备好du药给他,如今终于到了见最后一面的时候。
    关押陆非远的房间里并不脏,只是窗户都被掩上,屋子里没有一丝光线,引路那人燃上灯盏之后就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两人。被锁链缚着的人察觉到动静,缓缓抬起头来。
    “霍氏,是你?”
    霍容玥上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如今的陆非远,衣衫褴褛不说浑身都是伤痕,周身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破掉的衣衫还能看到血痕,大约是知道她要来太子特意命人处理过。
    “伯爷好似有些意外?”霍容玥笑了一声,坐到一旁静静欣赏陆非远如今的样子,当年的她可真没想到陆非远会是如今的模样,而且还有她的一份功劳。
    陆非远凝神仔细看了看她,不懂她为什么笑的那么痛快,眼眸中有痛苦一闪而过好似从来没有过。他看了半晌什么也不说,只等着她解释,一副给他安什么罪名都会认罪的模样。
    霍容玥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再生气,反正她从来没有打算过会让陆非远悔过难过什么,她要的是让他死不瞑目。
    “我很好奇,前世你无往不胜直到夺得皇位,可是今生你好像做什么都不顺利明明什么都是和前世一样的,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其实这话不过是霍容玥在诈他而已,这一世除了她和太子是重生的之外别的什么特别都没有,也许是前世的陆非远潜伏的太好,至少她十多年时间里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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