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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女人犹风骚 之2
    现在,她们或许一齐想起了那个男生的话,谁也睡不着,月光下的眼睛像两汪闪动的泉水照向窗外。临窗那根高电杆在空中投印出巨大的黑影,旁边是无数颗闪烁的星星,于是又都想象起来:那星星是丈夫的媚眼吗?做完媚眼就该是将沉睡的孩子抱向一边,两个大人赤条条地扭抱在一起了,抱得那样紧,连气也出不来。最后都累了,便将整个酥软的下身靠在丈夫的大腿上。
    宿舍里寂静了好大一阵,久离丈夫的女人都回味着那件事。但却想而不及,于是整个躁动起来,好像她们徒有空想都是丈夫的不尽情了,这些男人或许正在那张无人管束的床上扭抱着别的女人呢。躁动之后,发起一场关于男人的演说,心里想着要发一通嗔怒的,但说出来全是礼赞的话。
    “嗳,这可是大家的话题,我先说。”欧阳曲芝讲起来:“我那死鬼,尖嘴猴腮的。嘿,没想到人家年轻轻的倒当上副县长了。我走到哪里只听到县长夫人地叫个不停。他可知道疼人嘞。每天夜晚,我坐在床上,他就拿一盆热水来,将我的脚细细地搓呀搓,好像那是一块金子似的。好了,我不说了。张浩月,你是老大,先说。”
    “有啥说的。中学校长嘛,好像谁都是他的学生,整天黑着脸。不过,人家的人品没说的。”
    “该我了?”陈东东漫不经心地说,“性别,男;年龄,二十有八;职业,县局科长。油腔滑调的。曾与别的女人干那事,让我当场抓获,就向我下跪发誓。后来果然不犯了,言听计从,工资如数上交。完了。”
    “啊——生动听极了。能允许上一下茅房吗?当然先说也可以。”王茜坐起来,“我那位吗?小有名气的青年作家。有时讨人嫌。知识渊博,尤其对女人的心理研究出色,和他生活,你可耍不得一点花招。可我十分之十二地爱他。就这样,可以小解了吗?”
    王茜说话的时候,欧阳曲芝有些兴奋,早已下地踱起将军步来:“看来男人不是个东西,又是个东西,是个深奥的概念,大有内容可研究。毕业论文我就选这个题目。现在,我要对男人的心理抽查一下,请配合。每人发一片纸,写出这次返校,丈夫最不愿你干什么。给,刘小姐,你也愿配合吗?”
    欧阳曲芝向刘硕岚塞了一张纸,刘硕岚的被窝就动了一下。她虽然没写,但却竖起脑袋极快地扫视了同宿。她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这些坦率而无聊的女人了。其他几个将写好的纸条递过去,像学生完成作业一样诚恳。
    欧阳曲芝本想耍点小聪明,抓住同宿人的笑柄取乐。就在她看完那些纸条的时候,她惊住了。纸条上一律写着:不许进酒吧、舞厅。她骇叹男人果然深不能测,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对女人的要求却酷似,就连她那堂堂的县长也能作出同样的叮嘱。她们骂了一通男人不是东西,最后在疲倦中睡去。
    星期六的下午,学生胜利地逃亡了,各自寻找着快活的去处。
    张浩月和欧阳曲芝晾完清洗了的衣服,便看到一个沉寂的角落有个人影晃了一下,那鲜亮的脸是属于刘硕岚的。随之方俊紧追上去。张浩月向前赶了几步立而望之。
    “硕岚,干嘛害怕成那个样子?我是狼吗?从见第一面起,我就对你产生了好感。你是一只不露声色的金孔雀,太漂亮了。”
    “我漂亮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今天星期六,我想请你跳舞。”
    “你们男人干嘛总是要搂着女人跳舞?我不会!”
    “我教你,好不?”
    “不学。”
    来信了,张浩月一看,是欧阳曲芝那位县长写的。按照已经形成的惯例,凡是丈夫的信必须宣读,她们称之有福同享。一个丈夫吻呀拥呀的情话逗得所有的人心都热乎乎地激动。见张浩月手中拿着信,陈东东一把揪过去开始诵读了。
    亲爱的芝:
    今天是十五,月亮多圆!那是你思念的脸吗?看到那张空空的大床,我想你都快疯了。在家的时候,夜夜相抱而卧,而你一做恶梦,就将我的颈脖搂得死死的。还记得你第一次离家的那天晚上吗?……
    念到这一句,大家并不再听那信,簇拥而上,将欧阳曲芝压在床上,谑笑竟有这么多情的县长,并要她亲口说出那天晚上怎么啦。忽然,陈东东大喊起来,从信封里抠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小女孩逗人的小脸,背面写着“聪聪两周岁纪念”。欧阳曲芝一把夺去,紧紧盯着照片,心肝肉地叫了一阵,就用手绢捂了鼻子,将脸别转了过去,哽咽起来了。接着,大家像捧着个十世单传的女婴传看照片,上面的小孩变幻成自己放在家里的那心那肝,也都拿出手帕捂了鼻子。一时间,如泣如诉,哭声震响。这哭声开始是因照片上的聪聪而发,实则是想了自己的孩子,最后就全归到丈夫的身上了。要是在家,必是俯到他的胸上而哭,背上有一双手紧紧地搂着,那种哭虽悲却快慰,而这时的女人是太可怜了。所以越哭越显得豪放悲壮。大家觉得来劲极了,谁也不愿停止下来。
    直到刘硕岚突然推门而入,哭声才戛然而停。她们原以为她被方俊缠到舞厅摆弄去了,宿舍好有一个自在的傍晚。不料她竟未去,这就破坏了高涨的哭兴。女人们都想把思念的烦躁向刘硕岚大发,虽然嘴上未说,心里却恨恨的想把她一脚踢出门外去,所以就变了哭脸,做出一种奇怪的笑。刘硕岚看到一宿舍的人齐刷刷地抹眼泪,女人的心就慈软了。但她的慈软立刻又被一张张怪笑的脸所吓退。她简直哆嗦起来。她想,莫非她们都因为自己蒙遭了灾难,正一起商量把自己吃掉?要不怎的一下子变了脸呢?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退出去,还是呆在这里?最后,她捡了几件衣服放在盆里,慌慌地拉上门,在门外痴立不动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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