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歆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今天穿着相对休闲的衣服,上身一件短袖polo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牛仔裤,站在那儿勾着那双一向好看的桃花眼,十分的赏心悦目。
她微微吸了口气,抬头对着许淮南笑了笑,抬腿走过去,脸上已经换上了一片冷意:“陆少。”
她站在离他半米的距离,直直地看着她,许淮南就在她的身边。
她下意识地摸向手指间的求婚戒指,尽管知道是假的,可是她还是觉得这样能够让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有更大的勇气去淡定。
陆晨安站直了身体,看了一眼许淮南,很浅地勾了勾唇,看不出来到底是笑了,还是没有笑,视线最后落到秦悦歆的身上:“我事想跟你谈谈。”
她也笑了笑,看了一眼许淮南:“淮南是我的未婚夫,没什么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的。”
陆晨安突然笑了出声,“如果是谈以前的房事,也没关系吗?”
秦悦歆满脸发烫,又气又羞,摸着戒指的手紧了紧,最后深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然后看向许淮南:“淮南,你先回去吧。”
许淮南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突然之间抱了她一下,低身在她的耳边开口道:“悦歆,冷静点。”
声音一贯的冷硬,却让她心口泛着无边的暖意。
她抬头看着他,闭了闭眼眸,将眼底的翻涌盖了回去:“好,你路上小心。”
许淮南收回了虚虚抱在她腰上的手,点了点头,离开前看了一眼陆晨安。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小动作,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这不过是朋友之间暖心的鼓励。
但是从陆晨安的角度看过去,便不是这样,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明明是在耳鬓厮磨。
许淮南已经走出了院子,人在那墙角的拐弯处走去,已经消失在两个人的视线中了。
秦悦歆收回视线,紧紧地握了握手,转身看想陆晨安:“先进来吧。”
陆晨安挑了挑眉,站在她的身后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低头看着她开锁:“歆歆,你是故意秀给我看的吗?”
他靠得极其近,低头说话的时候,那开口的气息直直地打到她的脖子上。
秦悦歆的手微微一僵,想起曾经无数次亲密的时候,他紧紧地贴着自己的颈项,一声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也是这般的。
那温热的气息扑上来,整个人都是酥麻的。
钥匙卡着手心,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她猛然清醒过来,将钥匙插进钥匙孔,把门推开,抬腿走了进去,倒了一杯冷水给陆晨安:“陆少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知道你贵人事忙。”
他伸手摸着那水杯,坐在那沙发上抬头看着她,一边抿着那冷水一边看着她:“歆歆,没想到,离婚之后,连一杯热水都喝不到了。”
她站在那儿,整个人都是发颤的。
可是她不想让陆晨安看到自己的狼狈,她知道,自己就算是在这个男人的跟前把眼睛哭瞎了,他也不会心疼一下。
她抬腿走了两步,到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
冰冷的水沿着喉咙滚下去,那冰凉瞬间就沿着脉络蔓延开来。
她闭了闭眼,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才转头看向他:“节省时间,我喝的也是冷水,陆少不必计较这些细节。”
他笑了笑,将水杯放下:“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她刚才走神,并没有听清楚他问的是什么,秦悦歆下意识地开口:“什么问题?”
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从陆晨安的嘴里面能够吐出来的,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的问题了。
这个男人的绝情,她已经领教了不止一次了。
可是她的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也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
陆晨安已经抬头看着她,挑着眉一边笑一边开口:“你是故意和许淮南,秀给我看的吗?”
她整个人一颤,嘴唇都是发抖的,抬手就将手上的水杯扔了过去:“陆晨安,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虚伪的!”
陆晨安偏头躲开她的水杯,可是里面的水去直直地往他的身上泼了过去。他的脸色微微一沉,嘴角的笑意突然染了几分冷意:“恼羞成怒了吗,歆歆?”
秦悦歆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反倒是突然之间冷静下来了,微微喘了口气,看着他脸上没有半分的表情:“陆少今天过来就是想被我泼冷水的吗?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就慢走,不送了。”
她的逐客令下得直接又简单,可是陆晨安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抬头看着她:“真的嫁给许淮南?”
陆晨安的问题让秦悦歆想笑,事实上她也笑了出来了,低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与-你-何-干?”
他眉头微微一皱,没有再说什么,伸手将手上一直拿着的东西扔到桌面上:“这些都是属于你的东西。”
秦悦歆眉头一皱,抬腿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那都是一些财务的归还说明,以及房产的过户。
她翻了两页,直接就扔了回去:“这是给你们陆家少夫人的,我不是,这些东西不是我的。”
陆晨安直直地看着她:“这是奶奶给你的,就是你的。”
“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也是我的,你为什么不还给我!”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
两个人离婚到现在,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了,她将所有是陆家的东西全部都还给他了。除了那一份她外婆给叶华英的嫁妆之外,她全部东西,就算是当初叶华英给她的见面礼,她也还回去了。
有时候她就是这样固执得可怕,那些东西是叶华英给陆晨安的太太的,他们已经离婚了,她就一点都不会要,也不能要。
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大家都心照不宣,本来是秦悦歆的,如果不是陆晨安伪装得太好了,将她所有的心思都拿捏在手中,根本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让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落到了他的手上。
从离婚到现在,陆晨安到底算计过她什么,她都不敢仔细地去想,可是如今,是他亲口将她逼到去翻旧账的。
她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这一次能够说些什么话出来去反驳。
这一次,陆晨安难得的没有开口。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屋子里面静谧得能够听清楚两个人的呼吸声。
陆晨安不动,秦悦歆也不动,她就站在那儿,整个人好像被固定了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晨安才开口:“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歆歆。”
他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之后,尽是不容抗拒的冷硬。
她一直在忍,一直在忍,可是忍到如今,秦悦歆发现自己根本就忍不下去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桌面上的那几份过户协议,还有那些归还说明,冷笑了一声:“凭什么?陆晨安,我要就罢了,我不要了的东西,你凭什么还能够往我的手里面塞。”
说着,秦悦歆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还有一样东西,一直忘了还给你,但我觉得,任何东西我都可以不还给你,可是那样东西不可以,麻烦陆少稍等一下。”
说着,秦悦歆直接就转身上楼。
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上楼的陆晨安,一向都是舒展的眉头难得皱了起来。
秦悦歆重新下来得很快,不过是两分钟的事情。
从远处看,并不能看到她到底拿了什么,直到一步步走到陆晨安的跟前,她才弯下腰,将手上握着红色锦盒放在他的跟前:“还给你,陆晨安。”
这是结婚的时候转么定制的戒指,她和陆晨安结婚有两套婚戒,一套是简洁的,拿来平日里面带的,还有一套是当时在婚礼的时候用的。
婚礼上用的那一对婚戒上面的钻石是她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见的,设计也是找人专门说设计的,可以说,那个戒指戴在手上,她就是带了一套的别墅在手上。
从前她不敢戴着,如今她也不必留着了。
她的手指纤长白皙,落在接戒指盒的上面,上面的订婚戒指十分的明显。不大不小的钻石,简单大方的款式,那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十分的好看。
说完,她站直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陆少,没什么事的话,请移步吧。”
陆晨安的眼眸动了动,看着她突然之间站起身,挑着眉笑了起来。
秦悦歆看着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却伸手拦在了她的后腰上。
她整个人进退不得,陆晨安就近在咫尺,那熟悉的气息,却没有了曾经的缱绻和痴缠。
再次感受到,她只觉得那漫着无边的冷意,从心口一点点地渗开来,直至全身。
她没有动,抬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如同那玉石一般坚硬冰冷:“陆少,麻烦你松一下手。”
他话音刚落,手指突然一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伸手就摸上了她的手。
秦悦歆反应过来要挣扎躲开,可是他就捉着她一根手指,她挣扎了一会儿,只觉得手指发疼。
他很快就松了手,站在她跟前不到半米的距离,笑得没有边际:“戒指这么松,不适合你。”
秦悦歆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冷笑:“没关系,戒指松了,我长胖一点儿就适合了,关键是人选对了,就好了。”说着,她顿了顿,弯了弯身体:“陆少,请。”
陆晨安看了她一眼,讳莫如深的眼眸里面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可是秦悦歆已经没有任何的心思,也没有任何的精力去看懂了,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只想让自己努力地从他带给自己的伤害中走出来。
他最终还是抬腿离开了,秦悦歆的视线落在那桌面上的东西,看着他的背影禁不住开口叫了一下:“等等。”
陆晨安抬起的腿顿了顿,站在那门槛前,看着她转身去拿他带过来的文件,以及那个戒指。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变成阴测测的冷意,看着她一步步地走过来。
她直接就把手上的东西塞到他的怀里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陆少把你的东西带走。”
他的手一动,怀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就摔在了地上,秦悦歆脸色一僵,抬起头,已经看到了他眉眼间的笑意了:“我陆晨安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扶着门框的手微微一紧,她看着他,觉得整个人都是发颤的,却还是咬牙将话一字一句地说出口:“行啊,既然陆少嫌麻烦不愿意带走,那改天我就把这些都给你的未婚妻吧,哦,或者该叫陆太太了。”
他的眉头难得皱了皱,视线在她的脸上顿了将近两秒钟,最后抬腿离开。
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就只留下了他最后说出来的两个字:“随你。”
随你。
陆晨安永远都是这样,自己拿着刀一刀刀地往别人的身上剜着肉,还开口假惺惺地问别人疼不疼。
他以为就这些东西给她就能补偿到什么吗?
如果用这些东西能够把过去的那两年的时间买回来,她会毫不犹豫,即使倾家荡产,她也愿意买回来,然后从最开始的那一天开始,远离他。
可是不可以,即使是留下了千百万,她过去的两年还是被狗啃了,怎么都回不到最初的模样了。
那些协议撒在地上,到处都是,红色的戒指盒摔开了,里面的戒指不知道摔到哪儿去了。
秦悦歆怔了怔,连忙弯下身体去找。
可是那戒指就好像突然之间消失了一样,哪里都找不到。
她看着那满地凌乱的协议书,坐在地上,只觉得一股气从心口不断地蹿上来。
她伸手捉了一份,想着方才陆晨安临走前扔下的两个字,眼泪竟就这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凭什么!陆晨安凭什么!”
凭什么要这样地她!凭什么!
她忍了这么久,终归还是没有忍住,抬手捉了一份说明,直接就撕了起来。
被撕碎的协议在地上飘得到处都是,就像是她被陆晨安践踏过的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