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宫文轩就像冷漠的撒旦,凛冽的鬼魅一般。
昨天的他就像是不存在的,一种假象。
他把头靠在自己身上,自己还能感觉到他疲倦的呼吸。
那时候的他,竟然让繁星觉得像小孩子一般无助,让夏繁星忍不住去成为他的依靠,想要成为他的依附。
繁星无法解释自己想要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很显然,绝对不是为了看到这个男人这个样子对待自己。
第二天一醒来,竟然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样子,无情,冷血,直扼住自己的喉咙。
没错,繁星忍不住嘲笑了一下自己,夏繁星,这才是真正的他,他怎么可能会脆弱,宫文轩是高高在上的神,他有所有人的无法企及的能力的金钱,他怎么可能会脆弱。
繁星侧过头去,不再看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既然失望一次一次的来临,下次一定要记得,不要再有希望。
宫文轩看着她,对她无声的臣服并没有感到有多顺心,反而觉得胸闷异常。
今天,他太失常了。
转身,把衣服一把抓起来,离开。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
“我每次,在心里问过自己,很多次,我到底做过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会让你这么讨厌我,我也无*解,为什么我会因为你讨厌我那么难过,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要让你这么对我?”
不是委屈,不是害怕,也不是质问,只是,想知道答案。
男人伟岸的身体顿了一顿,他站在门口,清晨的阳光清凉的透过他的肩膀投射到地面上,小小的乳白色地板上是男人修长的背影。
此刻,在繁星看来,这个背景饱含了她所有,最后的希望。
十秒,二十秒。
男人终究没有转过身来,他始终面对着前方,繁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许看到了,她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再她看来,男人只是沉默了二十秒,然后不发一言,直直的离开,头也不回。
然后,莫名的,夏繁星好像听到了心底里那根脆弱的弦破碎的声音。
刚刚到宫宅准备接宫文轩去公司的景琦恰巧看到了男人的表情,在他一贯的冰冷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种可以被称作为悲伤地神情。他的眼睛里有一些的闪烁不定,但似乎又想起来什么沉痛的事情,和他拼命压抑的情感一起冲突,让男人忍不住快要崩溃。
看到这样的宫文轩,景琦霎时间感觉到了一股绝望的情绪,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永永远远都不可能成为这个男人身边的女人了。
可是,她好不甘愿,好不甘愿。
“老板,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走了。”景琦收拾一下情绪,说道。
宫文轩微微侧身看了一眼半开的小屋房门,终究没有再上前一步,“走吧。”
夏繁星不记得自己在床边呆坐了多久,直到手脚发麻,下床的时候差点没有摔下去。
心里的失望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变成了绝望。
夏繁星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一点,她真的已经不再对宫文轩抱任何希望了,不管自己心里对他有什么样的奇怪的希翼,从现在开始,繁星都不想在乎了,完全不想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痛,为什么会那么痛。
走出小屋,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中午,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上,充足的阳光直射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这个世界看起来,像是虚假的一样漂亮。
只是,繁星的心却是无比的潮湿,任凭外面是怎么样的阳光灿烂,她的内心还是一片冰凉。
泪水不断的从她宛若星辰的眸子里低落下来,一时间怎么也没止住。
之前宫文轩跟自己说那么难听的话的时候她没有哭,几乎要掐死自己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可现在,在她看到门外的骄阳的时候,夏繁星突然就哭了出来。
周围很安静,只有喷水池水流的声音,偌大的庭院只有夏繁星一个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她自己。
孤独,夏繁星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到了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生活对她太苛刻了,没有上完大学,另一种意义来说她还只是一个学生,却要承担这个世界上最沉重的事情,仇恨。
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仇恨从何而来。真是可笑。
妈妈,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你的女儿,此刻站在这里,站在烤着皮肤的烈阳下面,止不住的流泪,你会不会跟我说一声,快回去吧,我给你煮一碗绿豆汤呢?
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夏繁星的内心,所祈求的,不过就是一句关心而已。
想到这里,耳边依然是孤单的水流声,繁星的泪水决堤而下。
“夏小姐,您还是进屋吧,太阳毒。”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醇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谁?
见前面的人没有动静,钟叔又走上前去,接着说,“您还是先进去吧。”
今天一早就接到宫文轩的电话,让钟叔去看看夏繁星,她自己一个人在宫宅,怕她不安全,结果钟叔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过来,就看见夏繁星背对着自己,一个人抬着头,这是……再看阳光?……
繁星回过神来,确定不是幻听,扭过身一看,钟叔?
钟叔在看到夏繁星满脸的眼泪的时候,怔忪了一下,怪不得今天早上宫文轩的语气不太好,敢情这俩人吵架了,应该是因为昨天晚上夏繁星撒谎的事情吧,他们什么时候能成熟一些?
“进去吧,这是我在外面买的早餐,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中午吃早饭,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讲健康。”钟叔指指手上的粥,往客厅走去。
夏繁星赶紧低下头,慌乱的擦着脸上还是不断掉下来的眼泪,跟着钟叔朝前走去。
“谢谢你,钟叔。”繁星接过来一碗粥,捧在手心,神情里还是一片晦暗。
皮蛋瘦肉粥的热气从釉色的碗里飘出来,香气扑鼻,繁星的眼睛又再一次湿润,好久没有人关心她有没有吃饭了,只是一碗粥,夏繁星竟然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泪水,滴落在滚烫的热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