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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壮烈收税员 (1)
    (1)
    (194年春)
    车行不远,坐在车前的任洪筹,回首让小周从车上的一只麻包里,拿出一捆手榴弹,发给每人两支,叮嘱大家说:
    “我们今天的路上,最危险的地方有三处。 其中胡岔汙和于沟子是土匪出没的地方,我们有4支枪,还有手榴弹,估计问题不大;最主要的地方是沟墩,那里离国民党的据点近,经常有行动队出来骚扰抢劫。大家要切记,一切以保护税款安全为准,不要恋战,人在税款在。”
    任洪筹的叮嘱,让车上的所有人都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唯有高维卿,却在紧张中有着一股莫名的兴奋,他不停地摸索着腰间的手榴弹,嘴角也不时地露出一丝笑意。
    车近胡岔汙时,原本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任洪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抬头看了一下天气,默默地脱下了身上的棉大衣,让后面的人盖在子弹箱上。
    坐在旁边的车老板扭头看了看天色,劝阻任所:
    “任所,这雨下不下来,你别受凉。”
    见旁边的人摸索着要将大衣递给他,任洪筹伸手按住说:
    “再看看吧。”
    车前的士路蜿蜒着伸进了一片芦苇荡子之中,车老板向大家打招呼到:
    “前面就是胡岔汙,这里经常有土匪劫道,大家精神点,我要快点冲过去。”
    车老板的提醒,让大家都紧张起来。车上的所有人都将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地注视着两边苇子里的动静。
    这里车老板的话音刚落,只见前方的苇从里,猛地窜出三、四个人来,手中端着土统、大刀什么的,对着他们大喝:
    “是什么人,我们是丁八爷的人马,识相的赶紧丢下东西,放你们一条生路!”
    任洪筹一看果然遇上了土匪,他连忙招呼大家:
    “别怕,这些土匪没有什么战斗力。大家全把枪端起来,围住税款,一致朝外。”
    说完这话,任洪筹让车老板稍稍放慢一下车速,然后亮开嗓门向前方喊话:
    “前面的弟兄你们听着,我们是八路军别动队的,今天路过这里去前面办事,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别伤了和气。”
    说完这话,任洪筹低声向大家说:
    “你们都把枪栓拉一下,弄出点响声来。”
    随即又故意大声问:
    “周参谋,手榴弹准备好了吗?”
    会过意来的小周连忙也大声回答:
    “早就准备好了,今天管够!”
    经过这一番虚张声势之后,对方站在路心的人大概也看到了这边的实力,于是相互做了个手势,便匆匆钻进两边的芦苇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场虚惊总算过去,芦苇荡渐渐被马车甩到了身后,远看过去,沟墩据点的炮楼已隐约可见。
    任洪筹告诉众人:
    “沟墩是伪区距离解放区最近的一个据点,里面驻守着国民党军队的一个团部。只要过了这里,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危险了。”
    说完这话,任洪筹让大家取出随身带来的干粮,抓紧吃一点,好对付可能发生的情况。
    就在大家屏心静气期待马车快点通过这处危险之地的时候,猛听得车子下面传来“喀哧”一声响,原本颠簸向前的马车猛烈下沉了一下,原地转了小半圈,徒然侧身瘫痪了下来。驭车的老板从辕上直摔到地上,受惊的马匹,昂头长嘶了一声,在地上踢蹬挣扎了几下,便安静不动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一车人都惊慌失措起来。任洪筹连忙跳下车,向车老板询问出了什么问题。从地上爬起来的车老板,弯下身子查看车轱辘,仔细观察一阵后,苦着脸向任所说:
    “真晦气,车轴断了。”
    听到车老板的回话,任洪筹的脸色“刷”就变了,一股按捺不住的焦急情绪从心底升腾而起,接连着追问:
    “没办法走了?”
    在看到车老板无奈的表情后,任洪筹倒吸一口长气,猛捶几下车辕,开始紧张思索起来。
    他警惕地打量了一眼不远处的国民党炮楼,又快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他清楚地知道,车子停在这种地方,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目前最要紧的,是将车子和车上的东西先找个隐敝的地方藏起来。
    任洪筹发现,就在土路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处小小的河塘,河边长着一圈芦苇,如果将车子藏在河边的芦苇里,应该能躲过炮楼上望远镜的观察。
    想到这里,任洪筹决定,迅速将车子隐藏到河边的芦苇里去,押车的人全部分散隐蔽在远处警戒。
    于是大家一齐动手,手搬肩扛地将马车連车带物地推到了河堤边的芦苇丛里。
    任洪筹问车老板,有没有办法能换一辆马车来继续拉。
    车老板有点为难地说:
    “这周围最大的集镇就是对面的据点,被国民党兵占着,进不去。我记得那边的于洼子好像有一个赶马车的,但不知道他家住在那里,也不清楚对方愿不愿意接这趟生意。”
    任洪筹想了一想说:
    “这样吧,你去找你那位朋友,尽一切可能让他放车过来。我现在就到对面的到据点里去,那里我认识一位车店老板,让他搞一辆车出来。”
    说完,任洪筹让车老板将身上的衣服与自己对换一下,就准备去据点找车。
    众人一听任所准备只身进据点,纷纷劝阻他道:
    “你一个人大白天的进据点,太危险了。”
    任洪筹皱了一下眉头低声说:
    “你们都不要说了,这里离据点太近,随时都有可能走漏风声。大家都听清楚,不管我在不在,只要有车来,就迅速换车离开,千万不能担搁。”
    说完,换好衣服的任洪筹,将手枪塞在小周的腰里,跳上河岸,便直奔据点方向的大路而去。
    靠近据点关卡,任洪筹放慢了脚步,他一边观察着据点里的动静,一边留意着有没有进出关卡的熟人。
    据点门口十分的平静,两名站岗的国民党兵,一个人在慢慢走动,另一个人则靠在敞开的铁丝网木栅栏上,低着头抽烟。
    好像是天遂人愿,正当任洪筹用眼角搜睃着关卡门前的通道左右时,只见从小营口方向,过来一位挑着担子的男子。这名男子任洪筹认识,他的儿子就在据点的国民党团部做饭。从他担子里装的肉蔬粉丝等食品来看,他正是为团部厨房送菜来的。
    任洪筹一看机不可失,他连忙紧走几步,走到挑担男子的身边,低低地对他说:
    “不要作声,我要跟着你进据点办点事。”
    那名挑担男子一见任洪筹,认出是经常来村里收税的任所,便会意地将手中提着的一条青鱼塞到他的手上,领着他一起往据点里走去。
    把守关卡的士兵,见是熟人,也没怎么过问,便挥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进得据点,任洪筹便直奔他记得的大车店,找到正在店堂闲聊的老板。
    车店老板待认出眼前的来客,是以前曾打过交道的边区政府的任所长时,惊愕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一把拉住来人,就往后屋跑,口中连连嗫嚅着问:
    “任所,你,你怎么这个时刻进据点来了?”
    任洪筹压低声音长话短说:
    “我有一车货,因车轴坏了,陷在据点对面的小河塘边,请你出一辆车,帮我转运到县城去,运资照付。”
    车店老板有点害怕:
    “这就在据点眼皮底下,太危险了,这...”
    任洪筹见车店老板有意推托,便正色道:
    “汪老板,如果情况不紧急,我是不会亲自到你这儿来的。请你想一想我们以前的共事,不要推托。”
    车店老板见任洪筹一脸不容置疑的神色,知道已是推辞不掉,寻思了一下说:
    “好吧,叫其他人去我也不放心,我自己去跑一趟。”
    说完,他便去整理车具,挑选马匹,收拾出门。
    任洪筹叮嘱他:
    “待会儿我们分头出卡子,你在前头走。记住,直接到对面不远处的小河塘边,那里有我们的同志会帮你,注意隐蔽。”
    车店老板驾车在前面直奔关卡而去,后面的任洪筹为了保证马车出卡顺利,故意放慢脚步远远地跟着。直到他看着马车出了卡子,才提步向卡口过来。
    就在他走到离卡口不到200步时,有一个依稀相识的面孔与他擦肩而过。任洪筹一见那人的相貌,心中一凛,连忙将头低下。
    就是这一瞥,让对面的那个人发现了任洪筹!
    只见那人急急地回过身子,向任洪筹的背影端祥了一下,慌忙向把守关卡的士兵大喊起来:
    “快关卡子,共军的任胡子进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守门的士兵听说“任胡子”三个字,立即浑身紧张地端起枪,吹响哨子,并关上了哨卡。一时据点内鸡飞狗跳,如临大敌。
    出了据点的车店老板,目睹着据点门口发生的一切,回望了已经关闭的哨卡一眼,仰天长叹一声,扬起的手中的鞭子,猛抡了一下,驱车直往不远处的河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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