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喊:“村长你问吧,都几十遍了,哪一次他回答的都是同意。”
有人说:“这不一样,私下说多少遍都不算数,今天咱们可是要在白纸黑字上签字,必须问的。”
村长说:“后面的人你们缩一缩自己的头,让来闹露出脸来。”
等到来闹大半个身子露出来,村长喊了一声:“张俊豪。”
“到。”来闹紧跟着答道。
“你愿意捐一个肾救你弟弟来宝吗?”
“愿意。”
“你可想好了,从现在就不能反悔。”
“不反悔。”
“你为什么愿意给他捐一个肾?有啥条件吗?”
“我要结婚。”
“好,现在没你的事了。”
停顿了一下,村长把声音又提高了一下,照例咳嗽了两声:“大家安静了,现在我说说捐肾这个事,情况基本上大家都知道,就不必多说了。病人那边我们也了解了一下,半年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相符的肾源,一直在透析,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所以这就是我们急着要开会的原因。要是病人因为我们的阻拦而死了,那我们新建村的人就得集体担这个责任,这个责任可不轻啊,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是要被人骂祖宗的事。因为事关重大,我们就不计较亲妈和来闹的恩恩怨怨了,坏人是能变成好人的,但死人不能复活。至于有人质疑捐肾是不是有损正常人的健康,我们特意咨询了专家,请大家放心,基本上没一点后遗症,肾不像其他器官,人人都有一个多余不用的。”
见没人插话,村长又继续说:“相信做人的道理谁都有一套自己的,但我希望今天大家要站到集体的这个高度来投票,同意的举手,不同意的就不举手。”
看着所有人举起了手,村长说:“这个结果是早就知道的,今天晚上就是走个正式的过程,给他们的协议书也写好了,大家都看过,把来闹为什么捐肾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以后他能不能娶上媳妇就看亲妈和病人的良心了,现在也顾不上强求他们了。”
第一个上前签字的是来闹,他不会写字,给他提前特意准备了印泥,在别人的指点下,他把自己的中指狠劲按在纸上,在他后面。都是会写字的,大家依次上前签上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当村长和来闹出现在病房的时候,林家轩和母亲互相对望了一眼。村长上前一步说我们全村开了个会,举手投票一致通过了来闹给他兄弟捐一个肾。母子两人又对望了一眼,药婆子示意儿子首先表态。
林家轩踟蹰了一下说:“谢谢大家的好意,更应该谢谢来闹哥,这些年对他照顾不到,我和我母亲都感到愧疚,前些日子因为给我捐肾的事,给大家添麻烦了,也是我们私心太重了,没有考虑来闹哥的感受,更没考虑大家的感受,一直想着有时间亲自给来闹哥和大家陪个不是,无奈身体欠佳,就拖到了现在。今天既然你们来了,我就给你们陪个不是,那件事是我无礼了。至于捐肾的事,就免了,我和我母亲都不会同意让他给我捐,我们还能等得起。”
村长说:“什么事发生都有根有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提也罢。要是不见你本人,我听了这话,也就算了。可自从进了门的第一眼,看到你身体的状况,我就认定来闹这个肾非给你捐不可了,是我们太狠心了,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在这里我代表全体新建村的社员给你陪个不是。说心里话,本来来的时候大家是商量好了捐肾是有条件的,现在我改变注意了,来闹可以不娶媳妇,这个肾就白给你了。”
药婆子哭了,她说:“听了你们两个人说的话我都高兴,两个都是我的儿子,谁救谁都是应该的。可话是这么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既然来闹捐了肾,那么来宝出些钱更是应该的,而且比起来宝,来闹更需要钱,他娶不上一个媳妇,我死不瞑目。”
“也好,就把这个愿给他许着,时间耽误不起,赶紧联系医生准备手术的事,听说捐器官也很麻烦的,给来闹开的所有证明我都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