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我还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他找媳妇的事?现在他是有福了,认了亲妈又有了钱,还有人给张罗着说媳妇,想当年,我对他多好,亲儿子一样对待。”
大姐说:“我还以为你对来闹无所谓呢。”
“我的心思要是让你看透,我也就白活了。”母亲翻了一个白眼。
大姐历来认为自己不是母亲的对手,这时候也就主动认输:“好了,还是说说来闹的婚事。”
母亲叹一口气:“来闹成个家,这当然是好事,也是大山的一桩心事。可剩下家兴怎么办?要是再娶来个牛丽娟那样的,还不如不娶的好。”
“谁说不是呢,我正是愁这个,才打电话和你商量一下。”
“我又不是当亲妈的,和我商量什么。”
“可这事非你出面不可。”
“我有那么重要吗?”
“肯定重要,要不是我就不打这个电话了。我大舅家新梅不是男人没了还没有往前走吗?我记得她和来闹同岁,还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也不好,要是你出面撮合这个事,说不定还成呢。”
母亲又提高了声音:“我告诉你,这个话就在咱娘俩这儿打住,要是让你大舅母听到了,还不把你骂死,你以为新梅有两个累赘就愿意降低自己的标准?你以为你们家来闹有了钱就是个正常人了?亏你能想出来。”
“我还不是想新梅知根知底,没啥坏心眼,对来闹和家兴都是好事。按说,男人车祸走了,她也不年轻了,一心一意拉扯两个孩子事大,哪还有心思挑什么好男人坏男人。来闹怎么了?他除了不识数,要是家里有个女人指挥着,受苦干活比谁差?人又是一表人才。”
“你就是把你们来闹说成一朵花,天生不能撮合的就是不能撮合,你要是不怕骂了就自己去做这个媒,我不拦着你。”
“你这儿都通不过,就是成的事也都成不了。”
自药婆子来了以后,轮流坐庄的女人们又下岗了,有人试探着问亲妈:“这次来,你老还走不?”药婆子说:“等到我的来闹娶上媳妇了,自然就走了。”这样一算,走也就猴年马月了,轮流坐庄就别指望了,女人们互相打趣着该干啥就干啥去,也就散了。
忽一日,有两个女人在别人指点下一路找到来闹家来。药婆子把她们让进主房坐定,问有何贵干。岁数大的女人一下眼泪下来了,药婆子说你什么都还没说,你哭啥。
女人收了眼泪说:“老姐姐,我们是奔着你们家来的,她是我女儿。”她指了指那个一同来的年轻女人。
药婆子说:“这不用说我也能看出来**分,你们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老姐姐你猜对了,我们是四川巴中的,都出门十来天了。”
“怎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有亲戚吗?”
“就是来投奔亲戚的,是个娘家侄子,在你们县城做生意,可我们来的不凑巧,听别人说他欠了一屁股债人跑了。”
“现在这样的事多着呢。”药婆子总结说。
“话是这样说,他跑了也就跑了,我们娘俩可是奔错门了。”女人又哭了,“我这个女儿,是个苦命人,前两年嫁了一个男人,婆家看不起,就离了婚,离也就离了,也没养下一男半女,没什么扯不断的,可谁知道老天爷长了眼,那个离了婚的女婿好好的人得了急病,躺在床上下不来了。这下又想起了离了婚的人,婆家天天上门逼着复婚,你说这个婚能复吗?”
“打死也不能复。”药婆子不想听这些多余的,她转过话头问,“你们一路打问着来,是听说我们家说媳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