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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向导
    阿葭雪白的胴体忽然一动,她低下头,疑惑地看着自己身下。
    一根黑亮的锥状物体穿透蕨叶,像一根粗大的针头,笔直刺进少女腹下。毒素
    一瞬间麻痹了阿葭的肉体,她茫然坐在蕨叶上,看着那根腹针在自己体内越进越深。
    那黑影从阿葭身后探出头来,它碟形的额头上并排生着四只眼睛,中间两只大,旁边两只略小,黑亮的眼珠有着玻璃般的光泽。它昂起头,伸出两只尖长的前肢,勾住阿葭肩头一推,少女僵硬的肉体缓缓向前倒去。
    妖物纵身跳到花苗少女光洁的粉背上,它像蜘蛛一样生着八条尖腿,身上布满黑色的绒毛。黏液顺着它毛茸茸的尖肢淌在少女洁白的肉体上,留下闪亮的湿痕。在它腹下,有一根尖长针状的物骼。此时阿葭伏着身子,白嫩的屁股向上翘起。那妖物按住她的四肢,腹针从后捅进她的雪臀,在她穴中疯狂地吸吮鲜血。
    阿葭柔美的胴体迅速变得苍白,肌肤失去血色,和那蛇彝少女一样,变得几乎透明。
    铛的一声,精钢打制的弯刀砍在妖物身上,发出金属般的声音。妖物绒毛上的黏液湿滑无比,刀锋劈在妖物背上,随即滑开。
    程宗扬沉着脸,太阳穴上那处伤痕微微闪亮。他左手也握住刀柄,斜过身双手持刀同时劈出,砍在妖物细长的尖肢上。
    这一刀程宗扬身手合一,用上了腰腹的力量。那妖物吱的一声怪叫,前肢冒出几点火花,被硬生生削去一截。淀出几点似血非血的液体。
    妖物有八条尖肢,一条受伤,另外七条同时放开身下的女体,向后一弹,没入浓密的蕨叶。程宗扬跨前一步,弯刀劈开蕨叶,只来得及在妖物后肢留下一道刀痕,砍下一撮茸毛。
    那妖物看起来有半人大小,其实体积并不大,细长的弯肢一蜷,就缩成皮球大小一团,滚进蕨丛。
    藤蔓的叶片一阵摇动,忽然一条细丝从蕨叶间射出,黏在松树的横枝上。那妖物从蕨丛间疾射而出,转眼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阿葭静静伏在蕨叶上,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她白皙的肉体已经变得僵硬。刚擦拭过的下体淌出一串血迹,娇嫩的mī穴被妖物的腹针刺穿,穴口圆张着无法合拢。短短片刻时间,她体内的鲜血就被妖物吸食大半,肌肤血色全无。
    夜色下,阿葭白嫩的臀部微微抬起,像皎洁的月轮般圆润。就在几个时辰之前
    ,阿夕恶作剧地扯开这个花苗少女的裙子,将她雪白的屁股裸露出来。就在刚才,自己成为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
    程宗扬提刀的手微微颤抖,忽然狂吼道:老四!
    是阴蛛。祁远额头汗涔涔的,脸色青得发黑。
    这东西靠吸血为生,白天躲在洞穴里,只在晚上出来。说是蜘蛛,其实又跟蜘蛛不一样。南荒人说,阴蛛是死物的怨气所化,体内有大毒。这种蜘蛛只有雄性,繁殖的时候就把卵下到别的动物身上。那卵就会吸食寄主的血肉,成熟的时候破腹出来。
    花苗人用蕉叶包住阿葭的尸体,然后拣来干柴,堆在一起。
    程宗扬沙哑着嗓子道:他们在做什么?
    烧尸。祁远小声道:她体内如果被阴蛛产卵,就成了祸患,还是烧了干净。阴蛛肢体的外壳比铁还硬,刀砍水淹都没用,就是怕火。所以有阴蛛出没的地方,家家户户都要点火把。
    程宗扬喉头动了一下。那些花苗人都表情凝重,苏荔更是双眉紧锁,阿夕也一改平常的顽劣,抱住阿葭的尸体凄声哭泣。
    怎么能抓到那只阴蛛?
    祁远摇了摇头,没法子。那鬼东西能吐丝,能钻洞,在林子里一荡就是十几丈远,朝哪片叶子下一钻就找不到了。
    程宗扬沉默半晌,忽然道:是鬼王峒!
    什么?
    程宗扬咬牙道:那阴蛛是鬼王峒的人豢养的。林子里的蛇彝少女也是他们扔掉的试验品!我干他娘的鬼王峒!这么毒辣的事都做!
    祁远没有作声。在南荒,鬼王峒就是恶鬼的代名词,相比于他们曾经做过的事,用人体豢养阴蛛根本算不了什么。
    忽然一条大汉从林子里钻出来,一边走一边高声嚷道:瞧瞧二爷逮了个什么玩意儿!嘿,还动呢!。
    砰……武二郎砸了一拳,把那东西毛茸茸的外壳砸出一条裂缝。
    武二郎得意洋洋地说道:二爷正在林子里纳凉,这鬼东西居然从树上扑下来想咬二爷!南荒这地方,连蜘蛛都长这么大!二爷也没客气,一把抓住这玩意儿,先把它几条腿给拧了,这东西多脆啊……
    武二郎说得口沫横飞,手中那只阴蛛足有尺许大小,几条尖肢都被他拧折,其中一条还有着刀砍的痕迹。
    程宗扬与祁远面面相觑。
    你不是说阴蛛比铁还硬吗?
    祁远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就算是镔铁,武二这家伙也能拧断吧。
    喂,老四。武二郎嚷道:瞧瞧这玩意儿怎么做的,过来给二爷弄点蜘蛛肉尝尝鲜!。
    祁远过去小声说了几句,武二郎脸色顿时一变,抖手把那只蜘蛛扔在地上,拿脚踩住。
    蜘蛛甲壳裂开的部位渗出殷红的鲜血,那是阴蛛吸食后还没有来得及消化的血液。
    武二郎听了祁远的叙说,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他想安慰苏荔几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吭哧半天,才把阴蛛踢过去,给你。
    苏荔勉强笑了笑,多谢。
    忽然那个叫卡瓦的花苗汉子奔过来,急切地说了几句什么。
    苏荔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卡瓦用几片叶子包住阴蛛的尸骸,另外两名女子过来抬起阿葭的尸身,一同送进新娘所在的蕉叶帐篷里。
    苏荔把阿夕叫到一边,面色冷峻地问着什么。阿夕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眼圈红红的,不停掉着眼泪。
    祁远低声道:族长问她,为什么拿走阿葭的衣物,让阿葭一个人走到树林里去。她说——她听到一个声音,以为是阿葭跟自己开玩笑,就趁阿葭洗澡的时候拿走她的衣服,骗她到林子里找衣服……
    阿夕忽然拔出短刀,朝自己胸口刺去。苏荔劈手夺过短刀,厉声呵斥,说得阿夕垂下头去。
    她说,你们是给鬼巫王的贡物。如果你和阿葭都死了,巫王发怒,花苗人离
    灭族也不远了。祁远说着摇了摇头,悄声道:这对姐妹送过去,说不定也活不了几天。
    过了一会儿,卡瓦等人从蕉叶帐篷里出来,向苏荔说了几句。
    祁远露出古怪的表情,他说:珂娅也没办法救活阿葭。
    珂娅是谁?
    祁远压低声音,珂娅是花苗人最尊敬的称呼,指的是天蝎降下的神女。
    说着祁远自己都有些不信,他们进献给龙神的新娘竟然是神女?
    神女很厉害吗?
    祁远摇了摇头,珂娅是传说里才有的神灵,如果真是珂娅,花苗人只会把她供奉起来,就算灭族也不会送出去。
    那名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始终没有露面,那间蕉叶搭成的帐篷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音。
    阿葭的尸身被花苗人小心地放入火堆,女人们小声啜泣着,一边脱下手上的饰物,投进火中。
    当花苗人把阴蛛的尸骸也扔进火堆,柴堆像被泼上汽油般,火焰猛然腾起,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浓腥气。
    那具蛇彝少女的尸身也被抬出一并焚烧,将阴蛛可能留下的所有祸患都清除干净。
    人群陆续散开,只有阿夕固执地留下来,等待收取阿姐的骨殖。
    抱歉。
    一个声音低低传来,程宗扬扭头看时,身后却毫无人迹。
    能一耳铺是一处约有百户人家的村寨,由于这里是进入南荒大山的隘口,寨里居
    然还有几家商铺。和蛇彝村不同,这里没有供行商免费歇宿的大屋,倒有一家客栈。弯曲的街道用黑色的石头铺成,年深日久,形成龟背一般的裂纹。
    众人天不亮就动身,赶到熊耳铺,太阳刚升过头顶。想到要和鬼王峒的使者相遇,众人都有些紧张。商议几句,众人在村口分开,程宗扬和云苍峰去寻向导,苏
    荔带着族人去拜见使者,商队其他人由祁远领着到客栈住下等待消息。
    苏荔叫来族人,将精心装扮过的新娘和阿夕护在中间,进入熊耳铺。武二郎忽然闯过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武二!程宗扬喝道。
    武二郎不耐烦地说道:二爷就是去看看他们长几个鼻子几只眼。
    程宗扬在背后嚷道:不许动手!
    武二郎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祁远领着众人赶往客栈。云苍峰对熊耳铺似乎很熟悉,带着程宗扬弯弯曲曲走了半晌,拐进一条背巷,指着旁边一间石屋道:就是这里了。
    那房屋是用石片一层层堆积起来,表面生满青苔。木制的房门半掩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靠在墙角打盹。
    云苍峰走过去,解下腰间的玉佩,叮么的一声,轻轻放在积满灰尘的石桌上。
    老者睁开眼,他颔下生着一丛山羊胡,上面还黏着饭粒,浑浊的眼睛白多黑少,一看就像个老糊涂。
    是云氏商会的人啊。老者慢吞吞道: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很久了。
    云苍峰道:路上遇雨耽搁了。六天之内,我们要赶到白夷。
    老者咳嗽着站起来,他身材不高,腰背佝偻着,更显矮小,而且瘦得厉害;一件粗织的土布袍子裹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老者颤巍巍捡起玉佩进去,过了一会儿,领着两个人出来。
    就是他们。去白夷族的路他们都熟。
    那两名向导都是六朝人氏,但体貌迥异,前面一个一身文士打扮,颔下留着三缕长须,相貌俊雅,举止温文,尚未说话先带了三分笑意,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另一个则是一名武者,他身披劲甲,腰间束着厚厚的武士带,龙镶虎步,体形剽悍,厂看就是骁勇过人之辈。
    老者道:按规矩,只能挑一个。一天是一枚金铢的价格。
    这个价格可不便宜。云苍峰与程宗扬对视一眼,向那名文士拱手笑道:道左相逢,便是有缘。不知阁下贵姓?
    那文士先抱拳平胸,从容还礼,然后微笑道:鄙姓秦,草字会之,单名一个桧字。本是宋都临安人士,流落南荒多年,乡音未改,年华已逝,让云执事见笑了。
    云苍峰笑呵呵道:原来是秦兄。看秦兄气宇不凡,多半是临安世家子弟,能在南荒立足,必定是智勇双全……
    那文士说得文绉绉的,程宗扬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忽然插口道:你是秦桧?
    那文士微微一愕,旋即笑道:正是区区。
    程宗扬直勾勾看着他。自己运气还真好,找个向导就能碰到名震千古的天下第一大奸贼。如果让他领路,只怕这家伙一转手就把两支商队几十号人马都给卖个一干二净。
    这个秦桧的名头显然不及后世响亮——那个秦桧声名所及,以至于用桧字为名的,从他以后就绝迹了。这厮不但俊雅温文,而且还一脸正气,云苍峰似乎对他颇为满意。如果不是太熟悉这个名字,单看相貌,连自己也觉得他是个良善可靠的家伙。
    但这会儿程宗扬戒意十足,不等云苍峰开口,就干笑两声,带路这样的小事,不敢有劳秦兄大驾。
    不理会秦桧的满面失望,程宗扬朝那武者拱了拱手,这位壮士是……
    吴。那武者沉声道:吴三桂。蓟州人。在南荒待了二十年,再偏僻的路我也知道!
    云苍峰在旁看着,程宗扬不选秦桧,大概因为他是文弱之士,经不起途中的辛苦,这一位一看就是赳赳武夫,说话也颇有分寸,再挑剔的人也该满意。云苍峰正要开口,程宗扬却从后面扯住他的衣角。
    在程宗扬的记忆里,这个名字可谓如雷贯耳。这位吴某人带路的本事着实了得,能从山海关一路带到云南。只不过他脾气不大好,说翻脸就翻脸。万一云苍峰答应下来,他半路一翻脸,自己这些外乡人叫天不应,哭地不灵可就惨了。
    程宗扬抢着道:除了这两位,还有别的向导吗?
    老者朝他翻了翻白眼,还有我,你看怎么样?
    程宗扬一拍桌子,就是你了!
    云苍峰也是老狐狸,看程宗扬的举止,便心知有异。他也不多说,当即付了定金,请那老者作为向导。
    从屋里出来,云苍峰低声道:程小哥,这是怎么回事?
    程宗扬当然不能说自己的理由,只低声问道:这些向导是谁找的,那人可靠吗?
    云苍峰沉默片刻,缓缓道:南荒巫观众多,其中一支出于六朝,在南荒定居多年,外界很少有人知道。这次敝商会费尽力气,才得其相助,向导也是由他安排的。
    在南荒定居的六朝巫师?他是谁?
    云苍峰在程宗扬耳边低声说了个名字。
    殇振羽?
    云苍峰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这名字在六朝属于禁忌,切不可宣之于口。诸宗派想要他性命的不知凡几,不得已才逃亡到南荒。这些年他在南荒惨淡经营,名声虽不彰显,但也在南荒扎下根来,行事比我们方便百倍,所以才请他帮忙。
    殇振羽的名字程宗扬从未听过,但听云苍峰说得慎重,不禁有些好奇:云老哥告诉我,就不怕传出去吗?
    云苍峰一笑,谁会相信呢?
    程宗扬哑然失笑。云氏商会手中握的资源可比自己丰厚得多,云苍峰既然敢对自己说出来,心里自然有底气。
    那秦吴二人一文一武,都是相貌非凡,云苍峰问道:程小哥为何弃之不用?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真实的原因永远也无法解释,程宗扬只好打了个哈哈。我只是听着他们的名字不爽。什么秦桧、吴三桂……听着就不像好人。
    云苍峰愕然以对,竟然是这样荒唐的理由?
    糟糕!程宗扬一拍脑袋。刚才只顾着忌惮那两个奸贼,忘了问那个老头的名字,万一再是哪个奸贼就麻烦了。
    俺叫朱八八。老头咳嗽几声,作孽啊。放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不挑,非让我老人家领路。去白夷族好几百里,又是山又是水的,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程宗扬笑道:朱老哥放心……
    叫大爷!朱八八翻着白眼,不满地哼道: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老哥是你叫的吗?
    哎,朱大爷。程宗扬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去白夷族六天能赶到吗?
    朱老头像是没听见一样,嘴里嘟嘟嚷嚷道:山路大爷可走不惯,俺又不会骑马骑驴的,爬山的时候你可得背我,不背我就不走……
    程宗扬左右看了看,秦桧和吴三桂都不在这儿,朱八八的名字又不像是什么猛人,用不着跟他客气。
    他亲热地搂住老头的脖子,死老头!我们可是跟你们主子有约的。钱都拿了,还不老实带路,到时候我把你往主子那儿一丢,看你主子怎么收拾你!
    朱老头差点儿被口水呛死,一说到自己主人,这家伙立刻老实起来,连忙点头道:好说好说。
    程宗扬用力拍了拍朱老头的背,别装了,你这把老骨头结实着呢,少在我面前装喘。八八,这名字怎么这怪呢?
    朱老头被他褐穿也不生气,嘿嘿笑了两声,俺家里穷,没人识字。俺生下来那天是八月初八,就起了个名儿叫八八。不想叫八八,你就叫我老八好了,哎哟!小哥轻点儿拍……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少给我八八、老八的,就叫你老头!
    老头就老头吧。朱老头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你们这些六朝来的也看不起我们南荒人,随便你们叫什么吧。
    祁远、吴战威、易彪都挤在大屋门口等着,见程宗扬带了个老头回来,都涌上前去。
    这是咱们的向导,朱八八!
    吴战威忍不住道:大爷,你该有八十了吧?
    没呢,才七十九!身子骨结实着呢,
    腿脚俐落吧?别上个山还要人背。
    俐落!上个月还走了趟獠寨!
    几个人围着朱八八问东问西,祁远向程宗扬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边。
    祁远没提向导,直接道:花苗人要跟咱们一起走。
    她们不是只到熊耳铺吗?
    原来说的是到熊耳铺,鬼王峒的使者在这儿等着,交了人就回去。但刚才在铺里问过,使者前天就走了,留下话,让花苗人把新娘送到白夷族。苏荔族长这会儿正犯愁呢。
    如果自己是苏荔,也该犯愁了。眼下不但要到白夷族去,伴娘还少了一个。
    云老哥的意思呢?
    云执事的意思是,一道走彼此能有个照应。而且……祁远低声道:听铺里的人说,白夷族也归顺了鬼王峒,咱们去白夷,免不了要和鬼王峒打交道。
    跟花苗人一起,也能有点照应。
    程宗扬忽然道:祁四哥,你上次来南荒是什么时候?
    祁远想了想,有三年了。
    上次来,鬼王峒的人也到了白夷?
    祁远摇了摇头,那时候只听说股江以南有个鬼王峒,没有谁见过鬼王峒的人是什么样。
    这么说,鬼王峒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占据了盘江以北一半的地域?
    只怕不止一半。听铺里的人说,现在除了黑獠和红苗,其他部族都在向鬼王峒进贡。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告诉云执事,咱们答应了,也跟花苗一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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