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生陪着笑,任麦花说。麦花却不说了,扔了扫帚进了灶间,倒出一碗滚烫的开水端出来放在庆生面前。然后给庆生放了个凳子,自己走到屋门前,坐在门墩上,双手捧起个下巴,就这么看着庆生。
庆生也一时找不到话说,抬起碗喝了口水,水烫,在嘴里呜噜了半天,才咽下去。水喝不成,掏出烟丝卷烟吃。有些日子没买香烟了,平时不出村,水仙是不给钱买烟的。水仙说的,一年分那点红,不够吃香烟的。麦花看着庆生卷烟,以前,麦花喜欢看庆生吃烟的样子,村里年轻女人都喜欢看庆生吃烟的样子。但自从男人炸了手,麦花看见庆生吃烟就来气。庆生半天不说话,她也来气。
麦花说,没话说,那你走吧。
庆生说,我怎么个走法?
麦花说,晚上我让他上床睡。
庆生面露喜色,水也不喝了,拔脚就往外走。却听得麦花又说,他床上睡,我睡牛圈。我睡牛圈归不归你管?
庆生回过身来,怔怔地看着麦花,看了一阵,忽然吼道,我管个球,我球也不管,我不当球这队长了。挨着哪个哪个当。你以为我喜欢当啊,你以为去公社县上开会就有面子啊,就干部啦,球,在人家眼里,球都不是。你睡哪睡哪,他睡哪睡哪,这种球事哪个愿管哪个管。越骂越来气,冲回院子,一脚把那碗水扫翻在地,又一脚把凳子踢出老远,仍然余怒未消,恨恨盯着麦花。麦花不惧,也看庆生。只是眼里没有庆生那份狠劲,而是静静的,温温的。庆生眼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给灭了。这一来倒真有点像水仙说的,你看我,我看你了。败下阵来的庆生不敢再看,转身要走,麦花说话了。
麦花说,没见过你这么狠,像只狼,以为要吃了我。
庆生不语。麦花接着说,今晚,我让他??????边说,边掏了几角钱出来,你出去的时候,给我捎包烟回来,那种有锡纸的。庆生再抬起头来看麦花的时候,眼神就有些怪怪的。
送第二个月的钱米,是庆生一个人去的。不扣不还,六块钱,三十斤米。钱有些散,帐上真没钱了。会计说,钱能不能晚一些时候给,反正不少他的。
庆生说能。但庆生又说,如果六指回来又不想再去,你找人去。会计说,我找不来。庆生说,找不来你就把记帐的笔换成粪铲。
会计怪怪地看了庆生一眼。去公社开会,会计也领干部误工补贴。但一个队,谁来当这个会计,大体还是队长说了算。于是会计就把代售香烟的钱先垫了出来。庆生顺便把麦花要买的烟也带上。会计代售的烟没有锡纸包的,这是庆生去大队的时候给买的。
麦花先接过烟,小心撕开来,抽出一支,递给庆生。庆生点了, 烟雾弥漫在庆生脸上,麦花倚着门,看庆生吃烟。
庆生吃得很慢,也很省,吃到烟蒂烧了手,才丢掉。
麦花问,这烟可是好吃。
庆生说,好吃,纸烟香。
麦花说,你装了去吃。
庆生说,就放在你这里,甚时候想吃了,我就来讨。
麦花嗯了一声,闻了闻撕开了个小口的烟,说,真的是香。
庆生说,香烟香烟,当然香。这带锡纸的,更香。香味跑不出。还不会干。
麦花忽然问,香烟香还是香胰子香?
庆生一楞,说,各有各的香,不过,当然还是香烟香。
麦花说,我闻着是香胰子香。那天,你和他一起去河湾洗的澡?
庆生点头说是,差点没冻死。
麦花说,还把香胰子掉水里了,没捞出来。
庆生点头说说,冷,手抓不住,捞起一个来,鹅卵石。再捞,还是鹅卵石。球的,不捞了。
麦花又问,哪里来的香胰子?你偷的我水仙嫂的吧?没捞起来,你咋向我嫂子交待的?
庆生本来要说是,忽然看出麦花一脸的古怪。就没敢说,支支唔唔半天,终于说了是花子的。
麦花用更古怪的眼神看着庆生,你怎么知道花子有香胰子?你闻过她身上了?
庆生有些恩恩吃吃,东拉西扯起来。这麦花就一眼就看出名堂。麦花哼了一声,花子有什么好,你瞧上花子什么了?是花子身上白,是花子**大,还是花子屁股圆?
庆生躲开麦花如火的眼神,说,你别乱说话啊,麦花,咱可是干部。你这话说严重了,算是污蔑干部,我都能叫民兵捆你。
庆生不吓麦花还好说,庆生一吓,反让麦花抓住尾巴了,我不过一句话,你就叫民兵捆我?你心里没有鬼?麦花又哼一声,往庆生身上撞了过去,嘴里说,“你捆,我让你捆。”
庆生看麦花没头没脑撞过来,只好往后退。一退两退后背抵上墙,再也退不了,麦花整个人贴了上来。“你捆,你捆,我让你捆,我就要你捆。”
庆生首先感到的,是麦花那尖挺的胸,就那么软软的,又挺挺的,贴在自己的胸前。接着,一股火也从麦花身子上烧了过来,轰的一声,自己的身子也点着火,从处往里烧,又从里往外窜,两只手不由得往麦花衣襟下去了。乡下人,衣襟下面没遮没拦。两团韧韧的,暖暖的,颤颤巍巍的肉肉就握在了庆生的手上。
“呀!”麦花一声轻呼,身子软了下去,两手紧紧环住了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