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道站在狄小毛曾经住过的宿舍里,心里涌起了对村长祁永刚的感激之情。她一边浏览着将近有十平方的宿舍,一边对村长说:“村长,你为人热情,一定是裤裆村的好村长。”
“你过奖了。我是上生土长出来的村长,没有多少文化。你是城里来的,以后要多帮助我工作,把裤裆村搞好。”村长显得很拘束,他始终没有把祁文道看成裤裆村民,而是将她看成从省城来的客人。他面对着这样一位仪态万方的女人,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他无法想象,同样一个女人,她为什么有如此的丽质丰姿,而妻子却是那样的庸俗平常。她们年龄相仿,可是不管是比相貌还是比气质,都是有了天壤之别。村长站在她面前,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村长,仿佛自己是一个臣民。而她在村长心中却变成一个女皇。与其说村长所出现的窘境和拘束是对祁文道的敬重,不如说是对祁文道那典雅丽质的倾服。从而使他的心里产生了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祁文道笑着对村长说:“村长,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继续得到你的帮助当然,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会尽我的力气去做。”
祁永刚点点头说:“你整理一下,可以去接你的两个女儿了。”
祁文道感激地向村长致意一下,然后伸出一只洁白的手对村长说:“村长,再次谢谢你,我们终于有了立足之地。”
村长接住祁文道的手说:“不好意思,我的手粗了一点,让你受委曲了。”
祁文道紧紧地握住村长的手,响亮地笑了起来。她心想:农村人就是憨厚,诚实,连握手都害怕,都怕弄脏或弄坏对方的手,如果在都市,这握手又算得了什么。那些男人巴不得用粗糙的手伸了过来,他们不但想握手,而且还会得寸进尺地伸进你的裤裆里。
于是,她对村长说:“村长,你太客气了,你是劳动者,我以后也将成为劳动者。我的手也许还会比你粗十倍呢!”
“祁文道,说心里话,在我看来,你的身上每一样东西都显得那样雅致,好像是玉石拼成的,又似翡翠雕成的,经不起风吹雨打,似乎只要稍稍将你一碰都会粉碎。所以我怕把你的手捏扁,”树长语气怪怪的说着。
祁文道再一次冷不俊的笑起来,有趣的说:“我真的是那样如玻璃一样那么容破碎吗?我虽然生活在省斌,但我也是经过风雨的。”
祁文道说后松开了与村长紧紧相握的手。
村长回过神,再次地看一眼祁文道后,退出了宿舍,对祁文道说:“那我告辞了。”
祁文道没有挽留村长,她目送着村长离开了学校。然后,她提起一个铝桶,来到学校前的那条小溪上,舀了一桶水将宿舍里里外外地擦了一遍。宿舍的床铺是现成的,那是狄小毛的。书柜仍然立在原来的位置上,那也是狄小毛的。
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开水壹和一只电热杯,这也是狄小毛的。他曾用这个电热杯煮地瓜汤吃。祁文道看着宿舍里的食物,判断这宿舍是男性住的。于是她更加小心地注意着每一件东西的摆放位置。
祁文道是一个很细心的女人,她属于教养较高的人。虽然她没有进歌舞团,但她的歌声是很迷人的,她的舞姿也是无与伦比的。她曾埋怨歌舞团领导有眼无珠,没有发现这颗天赋独禀的明星。使她从此埋没于风尘之中。祁文道突然无目的地想着。
这样,祁文道发现宿舍的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的男子。他的惊讶和疑惑的神态使祁文道也稍稍地迟疑一下,用她女人特有的富有灵性的眼神飞快地扫描一下门口的男人,然后,轻轻地问:“同志,你找谁”
站在门口的是狄小毛。他被宿舍里的女人的问声呆住了。他认为问这句话的应该是自己对祁文道,而不该是她问狄小毛。因为这间宿舍的主人曾经是狄小毛的。是现在不住了,但他的东西还在。她怎么自作主张搬进来。这是谁的主意狄小毛不禁脑子里拂过这个疑问。
祁文道见狄小毛呆呆地站在那里,再次地提醒着他:“同志,你有事吗”祁文道说过话时显得非常有礼貌。
狄小毛这时才意识到宿舍里的女人并不是裤裆村人。她的外表告诉狄小毛,她是出生于灯红酒绿下的都市里。那么她是谁呢新来的老师没有听说学校要来新老师啊!今天不是村长的女儿祁美竹刚进学校当民办老师呢!她不可能是新来的老师。狄小毛猜测着,然后他反问:“你是谁”
“我叫祁文道。你找谁”祁文道坚持问这句话。
“我没有找谁,我从别的地方过来。”狄小毛说。
“你也是住在学校里,是老师。”祁文道一阵高兴。她见这位年轻的而且非常斯文的男子一定是一个品味很高的人。她一下子感到遇到了知音,尽管自己当他的姐姐还赚略大一点。
狄小毛笑着说:“你从哪里来”
“我从省城来。”
“我看出来了。”
“是吗”
“是的。是村长领你住在这里”狄小毛问。
“你怎么知道”祁文道惊讶了。
“我是猜测,是判断。但我的猜测和判断历来都很准确。”狄小毛说。
“是的,你猜对了,是村长领我暂住在这里的。我在省城遇到一些麻烦,立足不下。找的祖籍是裤裆村的,所以就回来了,我一时找不到房子……祁文道简略地向狄小毛介绍一下。
狄小毛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他对村长自作主张地把陌生的女人安排到宿舍里感到很恼火。这是对他的不尊重。但当他看到和听到这位叫祁文道的女人是遇难投奔祖籍裤裆村时,又不好对她发火。于是他只淡淡地说:“你先住下吧!我是来拿几本书的。”
祁文道呆住了。她看着狄小毛,有些歉意地说:“同志,这宿舍是你住的我不知道,很对不起,你贵姓”
“我叫小毛,是这里的老师,我拿两本书就走。”狄小毛说着来到书架前,随手在书架的第三层上拿了两本书。一本是校旱,秦瘦鸥著的《秋海棠》,另一本也是校旱,是张恨水著的。狄小毛拍了拍书本,对祁文道笑了笑说:“村长没有预先和我说,所以我感到很惊讶。幸好是白天,如果是晚上,我突有事回宿舍,那一定会闹笑话的。”
祁文道听狄小毛这么一说,感到很不好意思。她心里想:这位年轻教师很厉害,讲话带刺,给人不冷不热的感觉。于是她说:“狄老师,如果不便的话,我可以另外找房子……”
“不,不。你放心地住下吧!我现在不会晚上突然闯进来了,请你放心。如果我已经知道你住在这里了,我再闯进来,那就是流氓。你说是不是”狄小毛怕祁文道误会,用比较轻松的语气说着。
祁文道大声笑了起来说:“狄老师讲话太幽默了。我怎么会这样理解呢即使你突然有急事闯进来我也不会把你看成流氓。”
“是吗那把我看成什么”狄小毛问。
“我仍然把你看成老师,堂堂正正的老师。”祁文道说。
“那就多谢你的信赖了。祁文道,你忙吧!我告辞了。”狄小毛走出宿舍,又回过头向祁文道点头致意。
祁文道偏一下头,伸出小指头向狄小毛招招手,目送着狄小毛的背影走出学校。
狄小毛知道自己的身影被一双眼睛审视着,那是一双深送的眼睛。狄小毛从她的眼睛里似乎读到了她的生活。狄小毛边走边想着:祁文道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是谁呢裤裆村人居住在省城的裤裆村人
他来道连锁商店,想买一斤盐巴。这是祁娆交代他买的。中午的连锁商店是比较清淡的。没有人来买东酉,这时候营业员大都伏在柜台上打吨。狄小毛—个箭步跨进合作社,却见几个年轻人围在柜台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狄小毛走到他们身边也没有发觉。
营业员柯飞正眉飞色舞地说着:“太精彩了,想不刭女人比男人还流氓。”几个年轻人肆意地笑着。其中有一个女的,她是祁园。她脸红红的。她虽然不识字,但喜欢看电影,听故事,乃至人们道听途说的各种新闻。这时,柯飞见狄小毛来,赶紧从人群中走出来问:“狄老师,你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