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水工地上一时大乱。这时候,一直呆在家里的祁夏君暗暗自喜,他做梦都想自来水工地上发生事故,这一天终于来临了。他由于没有拿到安装自来水工程的施工权,心中暗暗怀恨,对村长、狄小毛等人恨之入骨,也对包头头高天水怀恨在心,盼望安装自来水工程节外生枝,发生事故。这时,他听说狄小毛的大腿被水管压着,欢天喜地。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好像他对人的深仇大恨得到了报复。
祁小玫背着红药箱赶到现场,她一听说狄老师为了救村长右腿被十几根水管压着,人事不知这个消息,好像是她的亲人发生不幸,一时感到伤痛无比。她毕竟和狄小毛有一段恋情,虽然最终不能成为眷属。但是,她的心中仍然装着狄小毛,时时还在想着他,惦记着他。
祁小玫是一个很矜持的女孩,自尊心也很强,她是很爱狄小毛的,只因为狄小毛有许多女人牵挂,感情不专一,让她失望,使她把爱深深地埋在心中。她至今没有婚嫁,就是因为心中还有狄小毛。她作为乡村赤脚医生,有许多男人追她,媒人也经常光临她的家作媒,祁小玫都没有答应。
她的哥哥祁小军是瓦窑了了长,至今也没有婚娶,这两个兄妹,裤裆村老族长的儿女给裤裆村留下了许多不解之谜。兄妹两个条件都非常好,为什么总是拒绝婚姻?祁小军有了钱,很为裤裆村人着想,他心地善良,为一些困难户幽资赞助,仅安装自来水工程,他一个人就赞助了好几千元。许多姑娘想着他,他都没有点头,所以祁文道骂自己的女儿马秀秋瞎了眼睛,不和祁小军结婚,却跟着狄小毛受苦,神仙不当,做乞丐。祁小军年纪已入了中年,他何故独身一人不为人知,而他的妹妹祁小玫因为伤情,回避婚姻。有一些人是知道的。
平时,祁小玫经常照顾祁翘翘。作为同龄人,她们有着共同的命运,同样和狄小毛缠绵过。祁小玫认为祁翘翘比她自己更惨,都和狄小毛生了小孩,还被狄小毛抛弃掉。相比之下,自己的痛楚是那么微不足道。
她想慢慢地将狄小毛忘记,平时去祁翘翘家也是多安慰祁翘翘想开一点。祁小玫可以劝别人,但自己有时候也想不开。因自己也时常被情所困。现在听说狄小毛出事了,这个又让她爱也让她困惑的男人又勾起了她往日的情丝,她想着,不管怎么样要尽快赶往现场,让狄小毛脱险。
于是,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心脏急速地跳动着。当她赶到工地,见狄小毛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右腿被铝管压着,血糊糊一片,暗红色的血沾着裤子。一看就知道腿被压碎了。祁小玫打开药箱,边抢救狄小毛,边对村长说:“村长,赶快叫车子,去太极镇做手术。不要让大腿腐烂了,又是大热天。我只能为他打一针,让他醒过来,大腿要切掉。
村长不敢怠慢,他叫着:“天良有没有在这里?”
祁天良是踩三轮车的,他也来义务搬水管。他听村长一叫,就说:“我回家牵三轮车,马上将狄老师抬去太极镇。”
村长又叫着:“美竹在哪里?美竹。”
美竹也在人群中,她本来是在学校的。这几天,祁美竹对狄小毛很有意见,见他天天和马秀秋搞得热火朝天,还一起搞什么走私,好像与狄小毛历来的性属有点不吻合。祁美竹有点看不起他,心想狄小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变得俗气,铜臭。一点也不像过去那个激洒的狄小毛。
她惭惭地对狄小毛的感情开始减弱了。一方面感到狄小毛不会再爱自己了,也不会认祁仿这个儿子,只管自己前途。祁美竹认为狄小毛是个负心郎,自己苦苦追求,都不能打动他的心,他玩一个姑娘姑娘扔一个,就连祁娆也不管了。
现在和马秀秋相爱。马秀秋是城里人,开放得很。狄小毛很投机,很贪色,也根势利。祁美竹在心中恨透了狄小毛,尽管这种恨是由爱组成的。然而,当祁美竹在学校听说狄小毛为了救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右腿被水管压碎的消息的时候,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震动。让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是痛苦,还是伤心,或是害怕。
祁美竹也并不关心自己的父亲,自从他气死母亲之后,她对父亲就没有了感情。只是前一段感到父亲因为没有了祁文道,有点伤心,才同情了他。这时,她听说父亲没有事,当然也放心。但是,听说狄小毛出事了,又让她坐立不安。于是她跑向工地。这时,她见父亲叫她,她应着:“我在这里,什么事?”
“美竹,等一会儿你跟着去太极镇伺侯狄老师。”村长命令似地说着,容不得祁美竹拒绝。
祁小玫收起红药箱里的东西,她看一眼祁美竹,向她致意一下,意思告诉她:要去。祁翘翘得到狄小毛出事她急急忙忙赶到现场,狄小毛还在半昏迷之中……
中午时分,车夫祁天良顶着烈日踩着三轮车,把狄小毛送往太极镇医院。
车上坐着三个人。狄小毛躺在中间由两个女子扶着,抱着,这两个女子一个是祁美竹,另外一个人是祁翘翘。祁翘翘是自告奋勇要去伺候狄小毛的,而祁美竹则是听从父亲之命令才去的。祁美竹和祁翘翘由于前一段孩子的事情闹得脸红耳赤,把多年的姐妹之情丧失贻尽,至今还没有和好,现在坐在三轮车上显得特别的尴尬。
当三轮车驶出裤裆村时,在村子的一角默默地站着一个人,看着慢慢远去的三轮车。她是祁娆。她的眼眶里正滚动着金灿灿的泪珠,只是没有及时地掉下来。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几个小时前,祁娆独自一人在一间狭窄的磨茹屋里攀搭竹架子,她自从省城疯人院归来后,一直拒绝狄小毛,她想把此生此世的爱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让它复活,经过一段时间修整,祁娆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只是平时不爱说话,其实她什么都懂,只是把全部的心思倾注在载培磨茹技术上。
她想:自己开口能说什么?说自己被男朋友残暴致疯,脱着衣服,光着身子满山跑?这些事她都不堪回首啊!她只好用沉默来埋葬往日的不幸和痛苦,难堪和羞愧。于是,当裤裆村人纷纷被卷进走私的漩涡之时,她经过一年载培,对磨茹技术的潜心研究,准备走副业道路,把自己的青春和岁月献给磨茹事业,现在竹架子已经基本搭好。当她听到狄小毛在自来水工地上右腿被水管压碎时,她的心好像被人抓了一把,全身发抖而痉挛,她的心里喊着: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这个让祁娆痛心疾首而又爱恨交加的男人仍然在牵动着她的心。虽然每次狄小毛出现在她面前时,祁娆总是用一付冷若冰霜的脸庞对付他,使狄小毛每次都感到不寒而栗,其实祁娆心里非常痛苦,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是一个案情似水的姑娘,狄小毛每次来访都会勾起祁娆深深的回忆和迷茫的痛苦。狄小毛的每一句话语也都会让她感到揪心和痛楚。她不敢面对狄小毛,只要看见他,祁娆就会坠入无底洞的迷雾中,她在这团迷中会看到自己往日的不幸,她想忘记过去的一切。可是她办不到。
所以,当她见到狄小毛的时候,过去的不幸就会更加清晰起来。她只能回避狄小毛。
狄小毛的腿被压碎后,牵动着裤裆村的每一个人。祁娆也难以平静。她的心揣测着狄小毛的命运,她和狄小毛毕竟有过美好的爱情实践,两人的心曾经融合过、碰撞过,虽然这束感情的火花熄灭了。但是她在冥冥中仍然牵挂着狄小毛,特别是他发生意外时,祁娆的心同样无法安静,她不希望狄小毛发生意外,因为祁娆没有把狄小毛看作仇人,而且她在心中还会默默地祈求他平安无事。
只是她对他的心已经封锁,不让狄小毛回到她的身边,可是,当她得知狄小毛出事故的时候,她似乎要改变主意。她想:狄小毛如果从此断了一只脚,这一辈子就惨了,他从此将无法再站在讲台上了,而且许多女子也将离他而去。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不可能再有能力去建造那个温馨的家人。祁娆一想到这些,就为狄小毛感到担忧,她为他祈祷,希望他不要倒下。
祁娆想着,不顾一切地冲出磨茹屋,向自来水工地跑去。然而,狄小毛已经被抬上了三轮车,由祁美竹和祁翘翘陪着,送往太极镇。祁娆默地看着这一切,她没有上前说什么,她感到多余,由祁美竹和祁翘翘陪着,她就放心了。她知道祁美竹和祁翘翘也钟情于狄小毛。祁娆一时为自己的同性姐妹可怜。感到女人们都是那样的软弱。爱一个男人是那样的困难,到底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获得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