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了:“哎呦,妈,您以为只是买菜啊,可是论斤算量,萝卜白菜一口价,随便挑啊,总得有感觉吧,没感觉还不如不接哩。 ”
妈妈回答:“别这么任性好不好,啥叫感觉,我和你爸不照样一辈子过来了。”
我脑袋一下子大了:“妈妈,您今儿到底怎么了,搞得我真跟死都没女孩子看的上,要一辈子光棍,一竿子擦到底似地。”
妈妈一听:“有姑娘看的上,你咋还没动静呢,咋不带个回来啊?”
我无言以对了,彻底理屈词穷:“我不是那啥吗?”
妈妈紧追不舍:“那啥啊?我问你,儿子,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并且太多,挑花眼了。咱不能那样,你当挑西瓜,挑南瓜啊。”
我耷拉着脸,马脸似地,回应:“什么啊?我还挑苦瓜哩。”
妈妈说:“早晚挑个扁茄子。我不跟你贫,妈告诉你,千万不要脚踏两只船啊。”沉默了一会,补充一句“更不能脚踏三条船。”
我一听生气扑通立起来,大声嚷嚷:“脚踏三条船,我几条腿啊,我踏的了吗?再说了,我晕船,我掉水里喽。您们别把你儿子想的什么似地,别人抢着争着啊,您儿子整个就一送上门都没人要的主。”
妈妈一下子震住了,恼了:“说什么呢?”
我也气的不行,不管不顾,一头钻进卧室,把门嘭的一声反锁上了。老妈过来不依不饶的捶门:“唉,你还跟我来劲了,长脾气了是不是,你给我开门,你个浑球,还不开门。”
搞的我心烦意乱,几乎精神崩溃,真佩服她的耐心,不停叫着捶门,我倒在床上,几乎全身散架了,头都快裂开了,用被子蒙上头,可是依然不行。
忽然似乎没动静了,可是我却突然不适应起来,做了二十多年她的儿子了,对这个老妈简直太了解了,往往她生气说明事情还好,而她完全安静下来,连唠叨都没有时,那就说明事情一定糟糕了。于是赶紧开门,回到客厅,见到老妈竟然继续独自坐在沙发上。我忽然发现本来不大的客厅空间竟然显得如此的大,似乎没有边际,因为妈妈似乎显得那样的小,那样的孤独凄凉,于是心头阵阵疼痛。
我悻悻的走到他身边,摇着她的手:“老妈,对不起,我错了,让您生气了。”
她却并不搭理我,我更加着急:“老妈,您别这样好吗,我有什么不对,您就骂我,或者打我也行啊,别把自己憋坏了,老爸说没就没了,您要在怎么着,我就彻底成个孤儿了。”
她终于叹气道:“亏你心里还记得你爸爸。你大了,翅膀硬了,妈妈老了,管不动了。”
我听后,辛酸的几乎要崩溃掉了,这比打我骂我还让人难受。老妈却继续说道:“你爸爸说离开我们,就离开我们了,我也一把年纪了,你又没个兄弟姐妹,心眼有死,现在还没个家,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连老爸都抬出来了,我再和她对顶,就太要命了,于是一半动情,一半不像让她这样难受,就说道:“妈妈,您放心,我一定尽快给您带个儿媳妇回来,行吗?”
她却用那种很质疑的目光看我,然后点点头,很吃力的样子:“如果你可以当然最好,随便,我也给你张罗下。”
我只好点头:“好的妈,只要您满意,怎么都行。”
然后打着哈欠,看着墙上的钟,对妈妈说:“哎呦,妈,您看时间都很晚了,都困死我了,赶紧睡吧?”
她点点头,我虽然困得不行,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然后竟然想起老爸。老爸是个警察,干了几十年,抓过不少歹徒、小偷。受过无数表彰,证书可以堆成一座小山,奖状如果全部糊墙,我家墙都不够用。眼看就要退休了,可是在前一天,例行巡逻,却遇到一伙歹徒,虽然赤手空拳,单枪匹马,却依然把几个持着凶器的歹徒打的满地找牙,可是他却被捅了很多刀,听医生后来说,肠子都流出来了。
我和妈妈赶到医院,他已经被用白布蒙上了。妈妈浑身颤抖,可是却没有哭出来,我紧紧抱住她,深怕她一不小心也离我而去。然后妈妈把爸爸生前的证书奖状衣物等遗物继续全部烧了个干净,那一堆的东西,她竟然蹲在那儿独自在夜色中,任凭热浪袭人,蚊虫纷飞,和年老身躯,一件件放在火上,看着他们在熊熊列火种卷起来,飘起来,又落下去,最终化作灰尘。
一脸的暗淡,没有任何语言,我提出有我一个就行,让她进屋歇息,她不肯;搬凳子,让她坐着也不肯。我陪着她蹲了许久,直到把所有遗物烧完,留下一堆灰烬,她要站起来时,却几乎摔倒,我赶紧站起来扶她,发觉腿一阵阵的酸痛胀痛……
后来,歹徒被全部制服,可是老爸却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这些有时候我不敢去想,因为每次都心痛的死去活来,却又常常忍不住回想,然后对歹徒恨的牙痒痒,我想幸亏我没在警察行列,否则,他们一定上不了法庭,连带手铐的机会都不会有,依照我的个性,肯定会对着他们的脑袋当场一枪一个,把他们的脑袋全部打崩,让这些畜生当场脑浆迸裂,流落一地。
虽然我知道同我老爸的死比起来,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宁愿老爸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因为和老爸比起来,似乎其它一切都是微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忽然好想哭,竟然没有如此的想哭过,这种感觉甚于刚刚听到老爸的噩耗消息。
辗转反侧许久,好不容易沉沉睡去,竟然被手机铃声吵醒。我的手机铃声是京剧打斗时的那种皮黄声,铃声响起,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着上身坐起,眼睛睁开,眼珠提溜转动几圈,然后抓过电话,很不友好、不顾对象十分气愤于对方惊扰了我的好觉,说了一声:“喂,说。”
却传来苏玉的声音:“唉,你吃错药了,一大早就这么大的火气,还挺拽的啊。”
我却更加来气,心想这什么理论啊,你打扰我,反而还先把我给骂上了,更加不友好:“你别没事找事,倒打一耙,神经病。”
她继续跟我对着干:“你才神经病。”
她继续说:“你神经病,你神经病,你神经病……”
我任由她说,手机拿的远远的,她忽然愣住了:“唉,你有没在听,说话啊,聋哑啦。”
我几乎笑出声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有你这台留声机就够啦。”
她却先扑哧一声,然后就说:“别逗了,跟你谈正事。”
我继续很拽的回应:“公事私事。公事呢,上班谈,这是休息的时间。私事吗?那就更没得谈,因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和你好像没什么私事可谈的吧?”
她却立即来气了:“我告诉你,立即给我到江南人家来,给你半个小时,快点。”
有时候发现她生气的样子真的特讨人喜欢,或者已经成了习惯,一周不听,真的特别想念了,就很无耻的回答:“唉,有没搞错,半小时连洗脸刷牙穿衣服都不够啊。”
她回答:“你以为你是小姐啊,快点,九点钟前不来有你好看的。”一副命令的口气,然后电话挂了。
我一阵好笑,摇头苦笑,却还是迅速把自己一通收拾,迅速赶去。老妈听见动静从厨房伸出脑袋:“唉,一大早去哪啊,早饭还没吃呢?”
我一边换鞋,一边说:“妈,我就不在家吃早饭了,有点急事,得赶紧出去一下。”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溜烟跑出去了。
苏玉已在隔着玻璃向我挥手,我冲进去,差点撞上一个胖子,那结实是身板,差点让我一个踉跄。
冲进去时,她看着表,一本正经道:“嗯,不错,还算准时,只差了三分钟,一会就罚酒三杯就行了。”
我看着桌子上的小杯子,心想,一杯就几十克,应该没问题吧。就自信满满道:“就这种杯子,你太小看我了吧?”
她却道:“嗨嗨,搞搞清楚,不是三小杯,伸出右手的三个手指,是三大杯哦。”
说完手一挥,服务员换那种最大号的酒杯。服务员先是愣住了,证实下:“小姐,你说的是那种特大号的酒杯吗?”
她不耐烦了:“唉,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普通话啊,愣着干什么,快去。”
服务员应声离去,我笑的不行,她却说道:“唉,你没事笑什么啊?”
我正色道:“想听吗?”
她点点头,我笑着说:“知道服务员为什么听不懂你的话吗?因为你的发音实在太烂了,就那还好意思叫普通话。”
她气的不行:“王王!”
我笑的更加厉害,几乎喘过气去:“我的名字,你千万别叫了,搞得跟狗叫似地。”
她气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双本来就大大的眼睛,睁开了,那样的水灵闪光,竟然让我看到的不是愤怒,而是美。她气的想踢我,看着却龇牙咧嘴,哎呦一声。竟然踢到桌腿上了。
然后说道:“和你在一起真是倒霉透了,你就是我的灾星。”
我回答:“嗨嗨,还讲不讲理了,你踢我,踢上了,我倒霉,自己不看清了,还赖我,我谁啊我,我救世主啊,我圣人啊?”
她一边做着痛苦状:“一边威胁似地,你等着。”
我回答:“等什么啊,来现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