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木羽浑身轻颤，周白雪的话再次让他触景生情，那一具具无声的尸体，在他眼前静悄悄的躺着，他叫着，喊着，没有人应他，四周如死一般寂静，空气中只有他呼吸的声音，师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直在他眼前晃过，仇恨，无奈，还有期盼，相互交织。   “师兄……师兄……”周白雪见欧阳木羽神情呆滞，那双深邃的眼睛滑落点点泪花，不仅心头一阵刺痛，明白自己的话让欧阳木羽想起了痛苦的回忆。   “唉……”欧阳木羽无语的回过神，发现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眼睛湿润，泪的痕迹顺着脸颊轻轻滑落，在空中闪着晶莹的光，随后没入泥土之中。   “我醒来的时候，师傅他们……他们就死在我的眼前……死在眼前……”欧阳木羽呢喃地重复着，泪光再次闪落。   “师兄，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周白雪的神情忽地有些黯然，她深深感到欧阳木羽内心的痛楚。   “寂寞、无助……还有背负着师门血海深仇的无奈……”欧阳木羽的眼睛渐渐迷离，回想起蜀山之上，血染大地，看着师傅，师兄弟妹们的尸体一具具地呈现在眼前，那时的他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几乎丧失所有的理智。   “唉，当年我恨师傅，不过……”周白雪的眼中闪起晶莹的泪花。   “不过后来我知道了，师傅他早已预料到师门变故，才故意让大师兄护送我下山，保存嫡传一脉……”周白雪说到多年未解的心结，心中自是感叹万分，只见她神情激动，双掌握拳，颤抖不已。   “大师兄送你下山？难道他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   “师傅真是用心良苦，大师兄现在可好？”欧阳木羽长叹了一口气，眼前总是浮现着师傅死后的那一幕。   “三年前一别之后，我们就没有见面，不过有人回报，他现在正在蜀山派，潜心修炼，师门变故，对他打击颇深，他的心结应该比我们更重才是……对了，春风师姐，林严师兄还有王强师兄，他们也都免遭一劫，那时，师傅怕春风师姐参加你的祭祀，会痛上加痛，所以提前让人护送她到蜀山派静养……”   “什么？春风师姐，她……她……”欧阳木羽乍听之下，掩不住脸上的喜悦之情，激动的抓起周白雪如玉藕一般雪白的双臂，将她紧紧抱住。   “春风师姐，她也没事，没事……真是太好了。”   周白雪对于欧阳木羽突然间的举动，反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如此亲密的接近过她，如果换作他人，恐怕早就被她一掌打飞到三丈之外，可眼前之人却是她的师兄，一时间，也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欧阳木羽激动一会后，立刻清醒了过来，见自己居然将周白雪抱在怀里，俊白的双颊瞬间红通一片，急忙放开了周白雪，尴尬万分。   “师妹，我……我刚才太激动了……所以……”欧阳木羽手忙脚乱的解释道。   “呵呵，好啦，没事的……”欧阳木羽心慌的模样，在周白雪眼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对于刚才的尴尬，眨眼间也化成了虚无，相反的，她的脸上露出了多年来从未见过的笑容。那如花儿般美丽绽放的笑容，足以倾倒世间的男子，周白雪的美，无与伦比，她的笑，更是让人陶醉在情海之中，不可自拔，当然，欧阳木羽也不例外，就在周白雪展露笑容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被深深的折服。   “师妹，你的笑，还是那么的美……就像当年一样……”欧阳木羽情不自禁赞道。   “当年……我记得当年我一时任性，缠着你要流云心法，还冲动错手伤了你，而你却没有怪我……现在想来，我当时真是有些无理取闹了……”周白雪回忆着，言语之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性的小女孩了，几年一晃而过，她的心智就如她的修为一样，变得沉熟稳重。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你，已经长大了，长大了……”欧阳木羽笑道。   “不仅仅是我，师兄你也改变了不少，但我却无法形容你的改变，因为我觉得你有些让人看不透……”   “以前你那种锐利的眼神，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气势，和现在又有所不同。”周白雪深深的凝望着欧阳木羽，眼神相互重叠在一起，因为在她眼里，他们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   “会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欧阳木羽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出口。   “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周白雪看出欧阳木羽的异态，不由追问道。   “唉……或许一切都在命运的安排之下，自师门变故以来，我突然发现体内失去了修气之点，已经无法修行，很长时间来，在痛苦的回忆下，我放弃了修真，不过……真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见到了你……”欧阳木羽轻叹道，他终于明白命运弄人的意思。   “什么？怎么可能？不可能……”周白雪一听，双眼圆瞪，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欧阳木羽，她当然知道体内无修气之点，意味着什么，但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师兄……”周白雪的目光流露出同情，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她知道失去了修气之点，对于她的师兄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   “别说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更何况现在我已经恢复了部分真气。”欧阳木羽嘴角轻勾，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这么多年，你都是这样过来的？”周白雪有些无法想象，那时没有修气之点的欧阳木羽是如何度过这段日子。   “改变方式。下山后，我整整在家中看了三年的书，只有看书的时候，我才能暂时忘记师门变故，师傅师兄弟们惨死的痛楚。”   “那段日子，我就好像行尸走肉，过得没有任何知觉，不过书籍让他学到了很多……”欧阳木羽欣慰的笑着，其中却隐藏着一丝无奈。   “真是难为师兄了……”   “对了，你过得好吗？你现在的修为看似惊人。”欧阳木羽话题一转道。   “师兄太高估我了。若不是当年师兄牺牲多年修为，为我打通生死玄关，我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周白雪谦虚的笑道，而对于欧阳木羽，则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打通生死玄关？”欧阳木羽十分不解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间，欧阳木羽不知该从何想起。   “难道师兄忘了吗？当时我错手伤了你之后，赶忙替你调息疗伤，结果差点走火入魔，还好师兄及时出手相救，还替我打通了生死玄关……师兄对我的这份情意，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周白雪神情激动道。   “是这样吗？”欧阳木羽皱了皱眉，虽然还是无法理解，不过见周白雪一脸坚定的模样，也并没有多想。   “对了，师兄，师傅传你的无上剑法全都学会了吗？”周白雪眨了眨美丽的眼睛，好奇的问道。   “无上剑法？为什么这么问？那不是师门的绝学吗？一般人是不能修习的……”欧阳木羽有些吃惊的问道，他不明白周白雪话中的意思。   “当年师门大劫，师傅特将无上剑法传于众弟子，希望有人能逃过一劫，潜心修炼，重振师门……”周白雪玉首轻摇，神情落寞，提到无上剑法，总让她想起师门那最后一别时的情景，令人伤感。   “原来是这样……”欧阳木羽点了点头，当年师傅在月圆之夜传他无上剑法前半部，而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又在先祖房内，遇见了师祖，习得无上剑法后半部。当然，这是个天大的秘密，只有欧阳木羽一人知道的秘密。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周白雪摇了摇有些出神的欧阳木羽。   “无上剑法确实精妙，蕴涵着天地奥妙，到现在我也只能勉强领悟几分精髓……”说到修真绝学，周白雪向来如此陶醉。   “师兄，有空的时候和我讲讲你对无上剑法的理解，我知道你一定悟出了精髓。”周白雪恳求道。在她的意识里，欧阳木羽始终深藏不露，他的修为也是最为惊人的。   欧阳木羽笑着，举目望天，轻风拂过，树影依依，恍然间，又回到了从前，与周白雪一起在山上度过的欢乐日子，仿佛往事重现般历历在目……   欧阳木羽与周白雪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时间在温存与回忆中，天色渐渐黯淡，黄昏的光，总是显地朦胧而醉人。   “师妹，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下山吧……”   “嗯……”周白雪轻笑着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来，今天是她最开心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