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中国还真说到做到,突然某一时间把王雪梅叫到城里,再拉着到民政局,进去就按办结婚证的正常手续,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办着。照完相的时候,王雪梅还故意逗一下,“你想好没有?”
“定了。”
王雪梅又笑着说,“我脾气不好哈。”
代中国也没多想,淡淡地应了一句,“没事。”在他眼里,王雪梅还算个有涵养的女人,脾气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这事便算了了。回头,代中国的喜事又来了,调宣传部任副部长,主持工作。按钟中的意思,代中国是该接上一任宣传部长的班的,但那毕竟是个副县级职位,代中国一个副科级,这跨度太大,影响不好。副部长主持工作,就相当于部长。
代中国想,还好,终于摆脱那些文山会海的事了,现在就当个纯指挥的领导那就顺手多了。
上任那天,另一副部长出面组织给代中国接风,参加的人全是比他年龄大的,大到有五十好几的,除一人比自己小,也就是办公室的小静。代中国扫视一圈这些老脸,很是没劲,一个个像霜打的,蔫兮兮的。其实,另两位副部长是对他有看法的,你他妈一个小屁孩还骑我们头上去了,不就是有关系吗?另外的下级,也不爽,妈的,这小孩子也太能拍马屁了,二十多岁就成宣传部副部长了,还主持工作,多半是他妈一眼朝上看的人。但开口一说话,还觉着没什么架子,交谈也随意,又改变了一点看法。
代中国嘴上在和其他人说话,眼睛却落在那小静身上,这女孩比较文静,言语比较少,就眼睛勾人,直直地看人,不闪躲、不回避。你说她胆大吧,她几乎没什么语言,你说她胆小吧,那眼神没几人敢对视。就代中国敢直勾勾地回敬,就用眼神和对方交流。
酒过三旬,代中国便举杯一一回敬酒,到小静时,小静自然去抓水杯,代中国笑着说:“小静,第一次见面,表示点酒吧。”
小静也不拒绝,淡然一笑,将酒杯递过来,代中国倒酒,也不顾惜,一个劲地倒,直到倒满,小静也没异义,也将杯举起。代中国自是要表现一下,调侃几句,其他人都附和着笑,就小静微笑一下,也没什么反应,代中国喊:“干杯。”对方便干杯,干完又淡淡地说:“谢谢。”便坐下了。
毕竟是领导,不好死缠着别人,也就只有跳过,但心里觉着欠点什么,自己在努力地放电、表现,对方却没感觉,猛然觉着自己老了,魅力不复存在了。
一顿饭下来,代中国就纠结小静这个人,这是咋个一个人呢?就看不出她半点心里的想法,在领导面前也不讨好,也不做着,要么就是一白痴,要么就是一高人。但至此这小静算勾住自己了,对她也有点动心了。
王雪梅见代中国又升迁,那高兴劲没法说,居然在他妈老汉的怂恿下把工作辞了,专门住到代中国这儿来。代中国郁闷了,有些愠火地问王雪梅:“你干得好好的,咋辞职了呢?”
“哎呀,我爸妈都同意了,这工作没啥意思,反正也是临时工,再说了,我不能给你丢脸啥,你都是大领导了。”这话说了,让代中国哭笑不得,虽然是个玩笑,但王雪梅算是粘上自己了,以后透个气都成困难了。
代中国想了一会儿,又找到一理由,有些焦愁的样子说:“可我们现在没房子呀,就住那破地方,不太方便吧,就做个爱隔壁都能听见。”
王雪梅脸都羞红了,“你好烦哟。”
“不是吗?你声音又那么大。”
王雪梅更是羞得不行,忙打代中国,“讨厌讨厌。”
代中国见好玩,又接着逗,“我知道,你是爽才这样。”
王雪梅就差没地缝钻了,虽然是过来人了,但这事对她还是有羞涩感,便又打代中国,边打边说:“还说,还说。”
代中国才住了嘴,觉着这王雪梅的劲还不小,自己的手臂被打得生疼,心里倒有点不爽,也没发作。自想,不能这么开不起玩笑吧。
代中国把这事当玩笑这么一说也就了了。可王雪梅却钻进去了,她就围着这问题想了一下午,代中国上班后,她哭了,甚至哭着打电话给她爸。王昌军接到电话一听女儿哭腔,以为出什么事了,那紧张神情别提有多认真,平时又心痛这独女,便急急地问:“做啥子了?做啥子了?”
“爸爸,你看嘛,我和代中国现在连个房子都没得,咋个过嘛?”
王昌军才放下心来,原来为这事,便安慰说,“梅梅,你别吓爸爸,别还像个小娃儿一样,动不动就哭,好大个事嘛?”
“我不管,如果没得房子住我就回来住,我不结婚了。”
“乱说,你们证都扯了,房子嘛可以挣的嘛。”
王雪梅又故意装出哭的样子说:“就一个人拿工资,几百块钱一个月,好久才买得起嘛。”
王昌军心里已经在盘算,这事不难,自己帮他们买就是了,但面子上还得装着,“这样,你先别急,我给你想想办法。”
王雪梅也了解她这老汉,只要你一闹,他什么事都会答应你,后面这一句话,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回头王昌军就找代作琴商量,说咱们就一个女儿,自己的钱迟早也是她的,她要买房就给她买一套吧,也有那么点积蓄,靠亲家肯定不行,他家在农村,有几个钱?
代作琴也同意,两口便找了时间悄悄进城去看房,考虑到这代中国还要往上长大,现在也算个有身份的人,得给他们买一个大一点的,上百平方的房子,地势还不能太差,得环境好。有了这些标准,在城里转了一大圈选了两地方,价格相差不大,就楼层不同,地方不同,买下来估计就十来万元钱。王昌军出得起这个钱,好歹在民政上干了这么多年,乡镇上的殡葬、国土、低保、婚姻这档子事都归自己管,是个肥缺,就拿国土这一项,帮人看屋基,已经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两百元路费,八百元误工费,也就小一千元。那农村修房的,批个地觉着还有难度,这点钱又算什么?出了这钱求个安心,也在某些细枝抹节上打点擦边球,比如超那么两个平方,房子修好丈量面积的时候尺子往某个方向挪那么一点,把超的面积通融通融不就是好事了。总之,所有乡镇都默守陈规,没人检举,没人反对。这管民政的主任收入甚至超过了书记、镇长。所以,王昌军这些年挣的这灰色收入买几套房也不成问题。
把选好的房的海报往代中国面前一放,代中国便笑着问:“叔叔,咋了?”
“你们不是要买房吗?我们帮你们看的。”
代中国压根不知道王雪梅打电话这事,便摇头说:“没说买房呀?”
王昌军就笑,“哎哟,你个小代有啥不好意思嘛,你们证都办了,以后就一家人了,我晓得,你是担心钱的事,这个你不用管,我负责给你整好,你就看看选哪套合适。”
代中国明白了,也顺竿爬,随便指了一套,再说几句客套话。王昌军俩口便离开去定房去了。代中国乐得合不拢嘴,找一女人还得一套房,划得着。但回头一想,这房是他们买的,以后自己还说得起话吗?心里有点打鼓,但再一想,有什么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王昌军和代作琴帮着代中国和王雪梅定下了房,也交了钱,回头叫上王雪梅去办手续,名字就落王雪梅头上了。王雪梅看了房还满意,顺势又撒娇说:“爸,你把房买了,还要给我们装修哈,不然我们咋住嘛。”
王昌军轻打王雪梅的脑袋一下,“我说你呀,你就知道榨我,以后要还哈?”
“还,还,一定还,我让代中国双倍还你。”
王昌军心里高兴,不是贪图代中国今后还自己双倍的钱,是认为代中国有那能力,为自己女儿的终生幸福高兴。
于是,这王昌军就好人做到底,买房、装修都自己出了。这样还不行,王雪梅得亲自看装修的设计,还提不少要求,那装修公司那么一改,那装修费就噌噌往上涨,再计划装修后的家俱家电,呵哟,装修的费远远超过买房的钱,那王昌军直是捶胸口,叫苦不迭。但又一想,这女婿这么能干,自己出点血又咋的了嘛,也就想通了,也就心安理得了。代中国和王雪梅便住上高档住房了,那架势,俨然就是富二代的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