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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芳踪2
    一江碧水穿过两座山峦后,水流缓和了下来,转过一个山脊,前面一下子变的豁然开朗。阳光直射着眼前的一片原野,给冬日的旷野批上了一层金装,给人一阵暖意,让人感觉很是踏实,陆洪臣心里一阵激动,他已经出了群山,来到山外了。
    这两天在山里发生的一切对陆洪臣来说就像是做梦似的,如今看到不远处的江岸边垂柳依依,远处树荫掩映下的村庄炊烟袅袅,耳朵里听着熟悉的鸡鸣狗吠之声,陆洪臣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人间一般。
    平缓而流的江水清澈碧蓝,坐着竹筒漂浮在上面很有点御天而行的感觉,因为艳阳下,漂浮着朵朵白云的碧蓝色天空就在他的身下,陆洪臣使劲的用手里的竹篙划动着江水,只想让自己尽快上岸,因为自己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浑身都没有了力气。算起来自己都已经有一天多没有吃过东西了。
    陆洪臣撑了几竹篙后,人随着毛竹筒到了岸边,双脚一下水,陆洪臣哗啦一下跌倒在了江边的浅水里,没想到自己双腿在冰凉的水里浸了一个上午已经麻木了,根本不听他的使唤,一下了毛竹筒便跟割失去了双脚的人似的跌倒在地……陆洪臣趴在水里,使劲的敲打了一阵腿肚子后,才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爬上了岸。
    走到村口,阵阵饭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实在诱人,陆洪臣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喷香的空气,口水顺着嘴角就要流下来。不远处的小溪旁,光秃秃的落了叶子的大树下,几只老母鸡正咕咕咕的低声叫着,脖子一伸一伸的寻找着地上的吃食,悠然自得。
    陆洪臣想找个村里人问有没有姜莺的消息,另外看看是不是可以到谁家里蹭口饭吃。正想着,路边大瓦房里传出一个小男孩哇哇的哭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农妇拉扯着一个小男孩从家里出来,一手拿着一根竹梢一手拎着小男孩的手臂,嘴里骂着:“叫你跟人家打架,叫你跟人家打架!打死你!”边说边用那竹梢打着小男孩的屁股。
    那小男孩哇哇的哭着,在他老妈的手里拼命挣扎想逃跑。陆洪臣站在边上好奇的看着,打算等她打完了,问问她。
    那农妇见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叫花子,衣衫褴褛的,她吃了一惊,见他幸灾乐祸的看着她打孩子,他的嘴角还露着笑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恼怒的边打着小男孩,边责骂道:“让你不好好读书!让你还打架!以后就像这个叫花子一样去要饭去!”
    陆洪臣不禁有点郁闷,她骂她的儿子,怎么把他也骂进去了?他忙转了头往村里走。只听背后那妇人仍唠唠叨叨的在数落着他:“年纪轻轻的,当叫花子讨饭吃,一个野孩子!”
    陆洪臣听对方说的难听,回过头来白了那妇人一眼。那妇人见陆洪臣朝她瞪眼,更来劲了,张口哼道:“翻什么白眼?有手有脚的来讨饭,谁给你饭吃!”
    她还真把他当叫花子了,陆洪臣有点郁闷,不过他这一身叫花子的打扮,也难免人家这么说他,所以也没有在意,只是朝她问道:“大姐,我问一下,这两天有没有听说从江里救起过人?”
    “有啊,”妇人头也不抬的应道。
    陆洪臣听了妇人的话,一阵惊喜,忙问道:“是不是一个女孩?”
    “是啊,早就送火葬场去了。”妇人应道。
    陆洪臣心里一凉,惊问道:“送了火葬场?她死了?”
    那妇人哼哼道:“你自己去看去。“说完,又在那小男孩的屁股上打了一竹梢。
    陆洪臣听说姜莺被送去了火葬场,脑袋轰的一下,一片空白,他扭转头,一阵风似得往村边那机耕路上跑了过去。
    陆洪臣跑过一个墙角不见的时候,那停了哇哇的哭声的小男孩转头一脸天真的疑惑的问那妇人:“妈,我们这里有人掉江里么?”
    “哼,一个叫花子,骗骗他的,你以后学聪明点,不要谁的话都信,知道吗?”
    “噢,”小男孩点点头,很乖巧的答应了。
    陆洪臣在一片旷野的机耕路上狂奔,也不辩东西,只觉得心里闷的慌,像被一块大石头给堵着了嗓子眼似的。机耕路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放学回家吃饭的学生经过,他们呆呆的看着跑的飞快的陆洪臣,对倏忽间跑过他们身前的身影,很是惊异,忍不住大声叫道:”哇,这叫花子跑的这么快!要是去百米赛跑肯定是冠军!”
    路旁的小经销店里这时走出来一个五六岁的胖乎乎的可爱小男孩,手里拎着瓶刚买的高粱烧酒,走到路中间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急速向他冲过来,一时呆住了,憨态可掬的站在路中间,忘记了避让,直到陆洪臣来到他身边,他才一声惊呼,被猛冲过来的陆洪臣吓得手里的酒瓶往下掉。就在那酒瓶脱手的那一刻,陆洪臣呼的一下从他身边避了过去,只是他的手里多了瓶白酒。
    直到陆洪臣跑出去很远,那小男孩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嘿,老爸让他买的一瓶酒没有了,他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手指着陆洪臣远去的方向叫道:“把,把酒还给我!”
    陆洪臣听到了身后小男孩的稚嫩的童声,他又饿又渴,也不顾得小朋友可怜兮兮的了,咕嘟咕嘟的对着酒瓶子就是一顿豪饮,当即喝了大半瓶的高粱烧下了肚。那高粱烧还真不是普通的白酒,只感觉一阵暖意从喉咙流向了腹中。暖烘烘的感觉很是舒服,嘿,这酒够劲。
    农村里用红高粱酿造的高粱烧,酒性极烈。陆洪臣在家的时候,偷偷喝过他父亲陆忠旺存在酒缸里的高粱烧,入口很辣,酒气极冲。不过今天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辣味,这又冷又饿间喝口烧酒,很暖身子。
    一瓶高粱烧下肚,陆洪臣才发觉这酒一点都不解渴,很快脸红脖子粗起来,脑门上的经脉噗噗的跳着,他的脚步没有停下来,不过脑子已经昏了,随手把酒瓶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只是没有跑几步,那强烈的酒劲直冲脑门,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的,脚步趔趄着不听自己的使唤。
    终于,陆洪臣还是没有抵挡得住酒意的侵袭,他踉踉跄跄的扑倒在路边的茅草丛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洪臣感觉身上被人踢了几脚,隐隐生疼。他昏昏沉沉的,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连眼睛都睁不开,耳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你们别这样!人家睡着又没有碍你们的事,干嘛这样欺负人家?”一声甜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陆洪臣迷迷糊糊中吃了一惊,这似乎是姜莺的声音,他喃喃叫道:“姜莺,姜莺。”
    “嘿,这叫花子还有梦中情人呢,做梦都在叫什么姜莺噢,哈哈,张迎霞,人家可不是叫你噢,你管什么闲事?”轰的一下,边上传来一阵肆意的哄笑声。
    “哼,懒得理你!不就一瓶酒么?打人家干嘛?太小家子气了吧?”女孩娇俏的声音再次响起,陆洪臣努力的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片艳阳下,自己的身边围了一群的年轻人。一个齐耳短发的围着雪白围巾的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正好奇的看着他。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正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示意她别理这个事。
    “他抢了我弟弟刚买的酒,踢他几脚算轻的呢,要不,你给他把酒钱付了?”一个与陆洪臣年纪相仿的年轻男生很夸张的把手伸到了那个叫张迎霞的女孩面前,脸上一副挑衅的神情。
    年轻人挑衅的表情显然激怒了张迎霞,她抽出了挽着身边女孩手臂的手,哼哼道:“有什么了不起,我付就我付,嚣张什么?”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粉红皮夹,从里面掏出了两块钱,放到了年轻人的手上。“一瓶酒一块五,给你两块!够了吧!”
    那年轻人却没有接她的钱,他一脸疑惑的看着张迎霞,不满的问道:“张迎霞,你怎么胳膊往外拐?他跟你是亲戚么?连叫花子你也帮?”
    张迎霞把钱往他手里一塞,清秀的脸上满是同情的神色,喃喃的说道:“人家已经很可怜了,这么冷的天气穿这点点衣服,还湿哒哒的,肯定是冻的不行了,饿慌了才抢东西吃的。不就一瓶酒么?何必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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