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途漫漫,开辟灵田,炼jīng化气乃为起始,而炼出法罡,筑就道基,才能算作登堂入室。
炼气修士,不过体力比一般凡人充沛,气脉也悠长,力量、速度远远胜于凡人,但却没有飞天遁地的神通本领,也驾驭不了上好的真器。
当初李晚等人便曾遇到过凌师兄,凌师兄身穿法衣,刀枪不入,眼睛瞎了还能追着施皓光满山跑,但仍然还可以战胜,李晚等人拖得一时,命中要害,照样也得一命呜呼。
但若他当时就已筑基,李晚等人便断无幸存之理了。
筑基修士和炼气修士的差距,有如天壤之别,一般名门大派收了弟子入门,都是放在外院,督促他们闭关苦修,连下山游历的资格都没有。
只有筑就道基,登堂入室,才能成为内院弟子,放出去游历天下。
李晚在这天工坊中,感受到了一丝危机,那就是自己表现太高调了,惹起别人注意和忌惮,就有可能被下黑手暗算。
除此之外,就是暴露《器宗大典》的秘密,损失成道机缘。
假如成为筑基修士,再加上一身炼器本领,别人只有忌惮和敬重的份,又哪里会时时窥伺,整天想着对付?
现在的长老一派反应迟钝,甚至连拉拢都懒得拉拢他,固然与被大小姐架空,消息不畅有关,但也有另一层原因,就是李晚修为太低,他们觉得李晚连真器都炼制不了,没有拉拢的价值。
所以,他现在的念头,也就是尽早筑基。
“筑基,筑基……我得尽快筑基。”
“不过想要筑基,我现在还远远不足,因为我只拥有炼气中期修为,还差了一步返本还元,步入后期。”
“还好,我现在丹药充足,处境安稳,倒是可以勇猛jīng进,这个rì子,应该不会很慢到来。”
李晚收好筑基丹,心中已然有数。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李晚便朝着这个目标刻苦修炼。
白天,他前往作场,把承揽的工件料理完毕,消耗jīng神真元;
夜晚,他进入静室,安心潜修。
这两者倒是不耽误。
每隔一旬,李晚又服食纳元丹和清凝露,修为与境界同时提升,进境飞快。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汲取神识玉简中的神识,融合记忆。
这是他赖以为重的东西,也是将来道途的关键,自然不会落下。
至今,他差不多已把当下修为所能撼动的都吸收,记忆融合在脑,炼器水平rì见提高。
大小姐和公输元等人不知道李晚在干什么,但却可以明显发现,李晚适应了天工坊里的生活,炼器的效率非常惊人,连续几个月下来,竟是天天都能坚持铭刻道纹,布设禁制。
有他在,整个坊里的炼器都似乎加快几分。
就在李晚等人热火朝天,加速炼制的时候,长老一方,似乎也终于开始有所反应,派出一些学徒、杂役前来探视。
不过李晚等人所在的作场,乃是大小姐控制,里面的护卫和岗哨不许外人进入,这些探视也没有起多大的作用。
李晚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修炼得越发刻苦。
这个时候他忙里偷闲,终于把自己的三件上品宝甲炼出来了。
这是三件上品品级的灵兽皮甲,穿在身上,刀枪不入,一般的炼气修士都难奈何,除非手里有神兵利器。
他召来施皓光、刑同方两人,把宝甲分发给他们,叮嘱道:“最近小心一点,我好像见到一些不认识的学徒,时常在作场周围走动。”
施皓光和刑同方得了宝甲,很是开心,但听到李晚的话,不由又是一怔:“那些长老,终于注意到你了吗?”
“不是瞎子,聋子,怎么可能会不注意?我这几个月来,可是几乎每天一炼,料理了足足有上百法宝工件啊。”李晚眼中,闪现出深深的忌惮。
***
“砰!”
jīng致的红檀木桌被人重重一拍,猛烈的掌风,震得房间的窗户都仿佛噗的一声,动了一下。
就在李晚和施皓光,刑同方两人商量事情的时候,天工坊里一处院落中,几名气息深沉的炼器师,似是也聚在一起密谋。
其中有一人,正是李晚曾经见过的荣长老。
“混账,废物,没用的东西!”
“那小子竟然能炼制珍品法器,为什么到现在才探到,都干什么吃去了!”
上首一名鹤发童颜的修士拍着桌子,大发雷霆。
堂下是几名跪伏在地,学徒打扮的修士,被压抑的气氛震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荣长老在下面听到,面上露出一丝尴尬。
其实他也曾去看过李晚,但当时见他不过区区一炼气修士,又年轻青涩,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谁会料到,如此年轻的一个小辈,竟然有那么大的本领。
上首的修士在这里大发雷霆,看似责备那些派去各大作场的眼线,但其实,他脸上才最无光。
“古长老,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想想,今后该如何是好吧。”
另一名长老看出了荣长老的尴尬,也感觉古长老此言有影shè之嫌,干咳一声,出来和稀泥。
“颜长老所言有理,古长老,你先消消气……”
其他几名长老连忙附和道。
古长老按着桌子,满面冰霜,对那几名倒霉的学徒道:“滚。”
学徒如蒙大赦,慌忙行了个礼,匆匆退下。
堂中似乎又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荣长老声音干涩道:“古长老,你先消消气,这事还有转机,我们大可以不必着急。”
另一名长老似乎想到什么,也道:“不错,大小姐能够找到炼器能手,赶制工件,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玉蟾宫的货耽搁不得,我们纵然抱病休养,见到有后生晚辈为坊里效力,也该高兴不是?”
古长老冷哼一声,但却也没有反驳。
的确,再怎么争斗,坊里的利益,也是要维持的,真要闹到连玉蟾宫的货都耽搁了,对双方都是巨大损失。
只可惜,不能再用此事奇货可居。
“可若这样一来,大小姐将置我们这些坊中老人于何地?”
古长老面上显露出一丝yīn郁,愤恨地说道。
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事情。
“大小姐这几年,是越来越显锋芒了,可怜我们几位长老,祖上几代都是终生为坊里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到头来,却只得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整个坊里的分红,也只当作打发一般,随意给个几分了事,要不是我们几代以来都替她萧家效劳,哪来有如今的局面?”
“是啊……”众人连连感叹。
“想当年,天工坊草创,萧老坊主英明决断,把大半坊业都交予我们先祖打理,而我们先祖,也全力辅佐他们萧家,宾主融洽,堪为美谈,可如今的大小姐……英明则英明矣,就是太过严苛无情。”
“去年,我家侄子想要进坊,若坊主主事,高抬贵手也就过去了,但大小姐却硬要搞什么考校,把我家侄子刷了下来,让我老脸都不知往哪搁。若单止如此,便也罢了,可她还揪着什么舞弊不放,生生坏了我家侄子前程,简直欺人太甚。”
“是太严苛了,年轻人不识轻重,也难怪大小姐不满,但看在几代老人都为坊里效劳的份上,连一丝情面都不讲,实在叫人心寒啊,今后有哪家子侄想要到坊里上工,都要跟外人一样三考五校,外人见了,都要笑掉大牙。”
“如今大小姐再招新人,还不经过问,直接替代我们承揽工件,置我们这些坊中老人于何地……”
“我们,必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大小姐她如此罔顾祖制,我们又何须一忍再忍?”
“不错,是时候该让大小姐明白,只有我们这些老人,才能支撑起坊里的大梁了,没有我们这些老人,天工坊还是天工坊吗?”
“那些个没有规矩的新人,也该让他明白,我们天工坊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
众长老群情激愤,仿佛被踩了尾巴。
大小姐大胆征用新人,委以重任,一来是打他们这些坊中老人的脸,二来,却也是真正地撬动他们的根基,让他们感受到巨大危机。
历代以来,天工坊中的重大任务和大部分工件,都是他们完成的,天工坊的生存,也离不开他们这些长老,但近些年来,大小姐执掌家业,大刀阔斧进行革新,已然让他们感受到莫大威胁。
先前是有增加的创收安抚着,长老们虽然心怀怨愤,但也无处发泄,但连李晚这个新来的炼器师都敢掺和,他们自觉受到了莫大的挑战,同时也有了宣泄的缺口。
荣长老面上显露出一丝yīn霾,似乎想起了什么,主动站起来道:“古长老,那小子砸的是我荣某的饭碗,让他认识规矩这件事情,请交给我来办吧。”
古长老看了荣长老一眼,道:“好,就交给你去办,不过,大小姐那边……”古长老提到大小姐,面上仍然现出深深的忌惮。
荣长老道:“古长老尽管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