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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九
    过了两天,聂狗宝跟着崔连长去大炼纲铁了。
    第二批队员有三十多个男女。本来崔连长要按名单派人,谁家的人跑了,谁家就把空额补上。
    但如果这样,就得派十几个老头老太太去大炼钢铁,这些老头子老太太个个弯腰驮背耳聋眼花的,他们敢去,崔连长还不敢要呢。
    聂狗宝是这批队员里最年轻的。崔连长让他来来回回地照应着这些大爷大娘叔叔婶子。三十多人的队伍排开了也是老长的一串儿,排头的是三辆马车,马车上装着碾头镇各家各户被收上来铁盆铁锅,本来这些铁锅铁盆全要砸烂的,但是有人说锅套锅盆套盆好装车,砸烂了反倒不好运了。
    大炼钢铁在二百多里以外的小阳沟煤矿。选这个地方是因为小阳沟周围的山上有铁矿石,小阳沟煤矿产煤。
    有人说,娘啊,那不是出了县界了?
    崔连长一副笑他没见识的神气说,现在是大协作,全国一盘棋,过县界算什么?将来过省界都有可能。
    又有人发愁,咱们就带了两天的干粮,到外乡吃什么?
    崔连长说,还用你操心?什么是大协作?什么是全国一盘棋?那就是说你帮我我帮你你用我的我用你的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全国人民都是一家人再不分你我彼此了全是**的天下**的江山。
    队伍在一个叫张村的地方露宿了一晚上,第二天天溜黑的时候到小阳沟了。两天走了二百多里,大家又困又乏,到了驻地,随便找个空铺倒头就睡。
    聂狗宝睡到半夜被尿憋醒了,从被窝里爬起来披上衣服找个空处尿了一泡缩头抱肩跑回屋钻进被窝。这个地方比碾头镇冷得多。
    尿尿的时候聂狗宝看到不远处的山上山下到处都是火光,半边天都是红的,心想,这回可是到了大地方了。
    第二天天不亮,军号就响了。崔连长点起马灯粗着嗓门儿吆喝大伙儿起床。大窝棚里就热闹起来了,咳嗽声,放屁声,打哈欠声,说笑声,各种声音和味道混起来使整个窝棚像个牲口棚。
    聂狗宝看着其他人在窝棚里游走穿梭,自己却不敢穿衣起床,大窝棚里男女是混住的,睡觉不脱衣服,而聂狗宝却跟在家里睡觉一样,脱得一丝不挂。
    大伙儿出去后,聂狗宝匆忙穿好衣服出门,在门口碰见大春,大春给他打了声招呼说,连长让我在这儿等你。
    狗宝问:“咱们现在干什么?”
    大春说:“吃饭去。”
    狗宝问:吃完饭呢?
    大春说,吃完饭上山。”
    大春说:“昨晚上知道你来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没跟你打招呼。”
    聂狗宝问:“咱队里那些人都跑哪儿去了?”
    大春说:“谁**知道,都是吃完晚饭趁天黑跑的。”
    聂狗宝说:“你怎么不跑?”
    大春说:“我也想跑,可是没人叫我,我害怕天黑路远迷了路,狗宝哥,你跑的时候记着叫上我。”
    聂狗宝说:“我为什么要跑?”
    大春嘿嘿笑着说:“你不跑我也不跑,你要跑就叫上我一块跑。”
    吃完早饭,大队人马上山了。这时天色已亮,上山和下山的队伍一支接一支,在狭窄的山道上首尾相连,迎面而过。
    和下山的队伍相遇的时候,两边都有人带头喊口号。这边喊,大练钢铁;那边就喊,打倒美帝;那边喊,炼好钢铁做炸弹;这边就喊,炸死蒋介石王八蛋。聂狗宝的脸被山风吹得紧绷绷的,喊几句口号脸上就舒展了,心里也忽然豪迈起来。
    在山路上走了二里多路,来到一个小山旮旯里,这里到处都是从山上炸下来的铁矿石,小块儿像人脑袋,大块儿有小猪娃子那么大。带柳条筐带麻袋的捡小块儿的装,聂狗宝这些空手来的就挑大块儿的往肩上扛。
    把矿石背到山下的一块空旷的场地上,堆在一起,就要再上山去。开始几趟轻松,几趟跑下来后肩膀就肿了。背上块石头火烧火燎地疼,疼得想骂人,一骂人心里就痛快了,就不太疼了。骂得越狠越不疼。
    背几天石头后,除了肩膀疼,还腰酸腿疼。到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睡不着也互相传染,大家就睁着眼睛在黑暗里讲故事说笑。讲着讲着,就会讲到男女的事情上。
    大练钢铁的都是些精壮男女,结过婚的老爷们儿老娘们儿居多。谁敢开个头,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碾头镇上的人都说:人过四十五,不分公和母。那些已经生过几个孩子什么都不在乎的老娘们儿把洗过的花裤衩子挂得满屋子都是,换衣服的时候也不避人,任由一尺长的大白**在人的眼皮子底下上窜下跳,根本不管别人受了受不了。
    聂狗宝从不加入这样的话题,但他听着这些话很过瘾,听着听着就硬起来了。硬起来很难受,就用手抓着,用手抓着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浮现起医院里那个拿着小榔头的女护士。那个女护士的脸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一会儿远,一会儿近,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了。
    再过几天,肩膀不疼了,腰腿也好了。上山下山一路小跑,不跑的话,浑身的力气憋得慌。有时山上放炮炸山,背石头的人无事可干,可以歇上一天。别人躲在宿舍里睡大觉,聂狗宝睡不着,闲得难受,就到堆矿石的场地上看人家练钢。
    各连都是这样,把人分成两拨,一拨从山上往下背矿石,一拨在山下炼钢。背矿石的都是男的,炼钢的都是女的。要是炼的比背的快,就调些女的上山背石头,如果背的比炼的快,就要抽些男的来练钢。反正是谁也别闲着。不过,炸山的时候,背矿石的可以歇着,下雨下雪的时候,炼钢的可以歇着。
    炼钢的地方在堆矿石的那片空旷的场地上。矿石堆四周竖满了一人多高的小高炉,往外冒着烟气的高炉四周是忙忙碌碌往来穿梭的妇女们。聂大宝到了这个喧闹的大工地上就觉得不对劲,身上有个地方总觉得不对劲,到底哪儿不对劲儿却一时想不起来。
    后来,四队的妇女桂兰光着上半身手里举着一个小铁榔头找聂狗宝来修,聂狗宝才恍然大悟。桂兰说,这个小榔头把松了,咱娘们儿都不会修,专等个爷们儿来修。聂狗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看着那把榔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会。说完转身就跑掉了。
    回到住处,聂狗宝拉开被子蒙着头就躺床上了。虽是闭着眼,但眼前人影乱晃,全是那帮忙忙碌碌大炼钢铁的娘们儿,耳朵边也尽是叮叮当当用小铁榔头砸矿石的声音。聂狗宝似睡非醒地被那些小榔头折腾了一晚上。
    后来无数的小榔头被一只小榔头取代,那个女护士笑眯眯地拿着小橡胶榔头在聂狗宝要命的地方敲着,聂狗宝被敲得双拳紧攥呲牙咧嘴,最后实在控制不住,惨叫一声,身体抽搐几下,昏死过去了。
    从那天起,聂狗宝整天都被叮叮当当的榔头声折磨着:白天裤裆里硬戳戳的,晚上裤裆里粘乎乎的。那个白脸女护士每天晚上都用小榔头在他要命的地方敲,敲得缓急有致,边敲边瞅着他笑。每次都把聂狗宝敲得昏死过去才算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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