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狗宝认为,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是真的。那些虚幻的事情都因**而起。
这件事可以这样理解: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多快好省,要亩产一万斤,还要大炼钢铁,人们被搞得疲惫不堪,总是睡不醒,总是乱做梦。
聂狗宝认为搞**很不容易,要搞成需要每个人都有觉悟。但觉悟这东西不是想有就有,想提高就提高的。
拿吃饭这件事来说,人们不但想吃,想吃饱,还总想着吃好的,这就是没觉悟。人们排队吃饭的时候,拼命地往前挤,有人还想插队,干部们在旁边大声喊,别挤了,有点觉悟行不行?可是人们还是没觉悟。
干部要求社员要有觉悟,社员们就敲着饭碗说,一天吃一两,饿不着司务长,一天吃一钱,饿不死炊事员。
干部让大家排好队,社员们就敲着饭碗说,**万岁,吃饭排队,站得靠前,司务长嫌烦,站的靠后,饿得难受。
有一次,聂狗宝跟骨朵和蓝娥说起觉悟,骨朵和蓝娥急了,骨朵和蓝娥决定去一百多里外的山区去要饭。碾头镇有好多人出去逃荒要饭了。骨朵和蓝娥让聂狗宝跟他们一块走,聂狗宝跟他们讲,为了**,他已经决定不吃饭了。
骨朵和蓝娥走了以后,聂狗宝到了沙葛荡里,他想去小寨找那两个鸟人。聂狗宝想,既然搞**,人人都要变成飞毛腿,晚变不如早变。
聂狗宝自认为从小就是一个有觉悟的人,觉悟这个东西很奇怪,没有的时候觉察不到,有了以后想不要很难。
对于没觉悟的人来说,你让他提高觉悟,他总是认为你想让他吃亏,比如,搞**的时候,少吃饭不吃饭就是有觉悟,但不让那些人吃饭,他们就要死要活的闹。
聂狗宝不是这样,大炼钢铁的时候,吃得多是有觉悟,不然没劲背石头,聂狗宝就拼命吃,从大炼钢铁回来后,吃少点是有觉悟,聂狗宝干脆不吃了。
觉悟这个东西不但奇怪还很有意思,没觉悟的人占多大便宜都觉得吃亏,一天到晚耷拉着脸,有觉悟的人无论怎么样都不觉得自己吃亏,整天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喜生想告诉那些没觉悟的人,有觉悟并不吃亏,就像吃饭这件事,没觉悟的人总想着吃但又没什么可吃的,难受的要死,反过来,干脆不吃了,就没那么想不通了。
喜生跟骨朵和蓝娥说起过觉悟。那时,骨朵和蓝娥打好铺盖卷准备出去逃荒,喜生说,你们能不能不吃啊?骨朵翻了他一眼说,不吃?不吃会饿死的。喜生说,饿死也不吃。喜生看着爹娘互相搀扶者出了门,喜生说,你们再想想啊,有没有觉悟都可能死,为什么不觉悟?要死,为什么非死在外面呢?
关于死,喜生是这么想的,谁都不想死,不死不行的时候,又没必要害怕,这需要觉悟,**需要这种觉悟。
关于**和死之间的关系,喜生认为:搞**不是为了死,但死是为了**。
关于**和死与飞毛腿之间的关系,喜生认为,如果大家都不吃饭,**就能实现,**实现的时候,一些人已经死了,没死的人都变成飞毛腿了。
按照永林爷的说法,变成飞毛腿的办法有两个:要么不吃饭;要么吃沙葛荡里的甜油儿苗。但永林爷没说多长时间不吃饭才会变成飞毛腿,永林爷也没说沙葛荡里哪儿有甜油儿苗。
聂狗宝不敢肯定沙葛荡里是不是真有两个鸟人,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去小寨去看看鸟人在不在,如果不在,就只能到沙葛荡里找甜油儿苗了。
从碾头镇到沙葛荡里的小寨村有四五里路,聂狗宝却总也走不到,眼看天快黑了,聂狗宝担心迷了路。小寨村附近有刘秀摆的**阵,是很容易迷路的。聂狗宝怀疑自己已经进了**阵而迷了路了,只好钻进路边一个过去看瓜人搭建的庵屋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