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哄孩子似的口吻,倒让乔尔觉得有些不习惯了,当然刚才之所以心情不佳,还不是因为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竟然一心向着他吗?可这种事,她哪好意思拿到台面上来说?
乔尔捋了捋耳廓被风吹乱的头发,脸颊微红地否认道,“没有。”
不过她的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逃得过江律声那双眼睛?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缓缓勾起了唇角,“难道不是因为你儿子一个劲地帮着我,所以吃醋了吗?”
乔尔脸色微变,有种被他看穿了心思的窘迫感,不过想起这事,心里当然还是堵了些气的,“你该不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迷魂汤?”江律声眉峰微蹙,倒是被她这个说法弄得有些哑然失笑,“要真有那东西,我一定先往你的喉咙里灌。”
他扣着乔尔下颚的手往回收了收,薄唇几乎是贴在了她的脸颊上,有新长出的细密胡渣触碰到乔尔的脸上,酥酥痒痒的,他忽然又开口,“不过我倒觉得这样也不错,他现在管我叫’爸爸’,说不准以后我还真就成了他‘爸爸’,倒也省了不少事。”
乔尔一愣,他的意思是在表明,他有考虑跟自己组建家庭的事?
心里像是有一只上了发条的玩具不断不断机械式地跳动着,可对于这种事,她能够给出的反应,除了震惊就是意外,先不说这种发展速度是否太快,乔尔心里想的是,他已经彻底接受幸幸了吗?
正好在此刻,江律声的手机响了起来,那上面显示的来电者姓名是“秦路”,他倒也没什么顾忌的,直接当着乔尔的面接了起来。
随意几句,讲的都是公事,乔尔也不再多留,跟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回去了,江律声却又用力将人搂了一把,也不管跟秦路的电话还在通话中,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这才放人离开。
目送那抹娇小倩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区楼下,男人脸上的笑意才逐渐冷却下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夹在两指之间随意把玩着,也不点燃,只时不时地拿到鼻端嗅上一嗅,一副蹙眉沉思的样子。
等秦路报告完工作,他才开腔,“黑色奔驰s600,车牌号宁a6667,去查一下这辆车的车主,要所有详细的信息。”
那头的秦路有些不明所以。
指尖的烟已经捏到变形,江律声直接丢在了地上,嗓音冷下不止一寸,“林素彬,就在那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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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医院,高级病房区。
吴曼丽正由看护推着轮椅送回病房,她的腿脚本来就不是太好,加上这一次车祸的撞击还未痊愈,所以回到了宁城之后,每天都要接受常规的检查。
“太太,每天来看您的那个年轻人,是您儿子吧?”看护50出头的年纪,跟吴曼丽差不多,虽然是农村上来的,不过人很热情淳朴,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跟她熟络了不少。
吴曼丽点点头,提起儿子,脸上总是不自觉地洋溢着几分笑容,“是啊,我儿子,33岁了。”
看护“哎哟”了一声,心里的猜想得到了验证,忍不住称赞道,“您儿子长得可真俊!个儿也高,33了吗?一点看不出来,我这么乍一眼瞧过去,也就是个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太太,看来这长相啊,都是遗传的,您家里的基因,都不显老,您看上去也就是个40岁左右的样子。”
“是吗?”吴曼丽倒是被这位能说会道的看护给逗乐了,“你该不是哄我的吧,我都56岁了。”
那看护倒是被吓了一跳,“您不说我可真看不出来!”她一边推着吴曼丽往病房走去,一边说道,“在我们农村那儿,哪怕是30几岁的女人,也没有太太您这么漂亮的,所以刚才您说儿子33了,我还一下没反应过来,我想您怎么就也40岁出头吧,哪儿能冒出30几岁的儿子来?”
吴曼丽在温哥华的那么些年,身边极少有可以聊天讲话的人,如今难得碰到这一个,自然也是打开了话匣子。
结果刚要接话,却是在见到病房门口站着的男人时,脸上表情在瞬间凝固。
“曼丽。”江世为拄着拐杖,哪怕30年不见,却也一眼认出她来,只是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的语气亦是平淡,“很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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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还在怪我当年送你出国的事
吴曼丽心尖一颤,按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紧。
30年了,整整30年……
在温哥华平平静静地生活了30年,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够再见到这个男人,也没有想过自己已然是平静如水的情绪,还会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而再度掀起波澜。
在认识江世为以前,她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应届毕业生,跟无数刚从学校踏入社会的莘莘学子一样,怀抱着满腔的热情,想要在职场上一展身手,可她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轨迹,会因为这个男人而彻底改变。
吴曼丽得承认,34年前的江世为英俊、博学,同样也是迷人的,甚至在工作中他偶尔投射过来的一个专注的眼神,会让她莫名觉得脸红心悸起来,但吴曼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成为江世为的清妇。
是的,沦落。
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职员,变成了未婚先孕的女人,也不过就是一场宴会,一杯放了东西的酒之后的事情,她无意破坏别人的家庭,只是要她亲手扼杀掉自己腹中的生命,她也做不到。
所以在阿声3岁那年,当江世为提出要送她去温哥华时,她尽管心中很是不舍,却没有任何的异议,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千万别让阿声受人的冷眼跟欺负。
这么30年下来,自己的儿子被教育得很好,也争气,吴曼丽已经觉得很知足,这种知足仿佛是有着净化人心的功效,可以渐渐将那些郁积在她心底的怨恨洗净。
她压下了心里那些翻滚的情绪,动了动唇,却忽然不知道该给面前的这个男人一个怎样的称呼。
他们之间,夫妻当然谈不上,甚至连一顶“情人”的帽子扣上去,都显得有些勉强,吴曼丽思忖了良久,才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江总。”
34年前,她也是管他叫“江总”的。
一旁的看护虽然是农村里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但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尤其面前的这个男人还跟太太的儿子长得有几分相似,个中关系自不必说,她低头跟吴曼丽道了声“太太,我先下去”,便将轮椅推给了江世为,点了点头先行离开。
江世为骤然听见那个意外的称呼,一张脸上的神色到底还是变了变,不过片刻就恢复如常,推着吴曼丽的轮椅进了病房,“曼丽,30年没见,你倒对我生分起来了。”
吴曼丽闻言,略显病态的脸上倒是极淡地笑了笑,那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所沉淀下来的从容淡定,她说,“都说是30年没见的人了,哪里还熟得起来?”
江世为当即脸色一沉,毕竟在吴曼丽的这件事情上,他多少还是存了点愧疚的,推着轮椅到了床边,正要亲自扶着她到床上,却被吴曼丽抬了抬手制止。
她将双手撑在了床沿上,因为多年养尊处优又是身体不好的关系,要支撑起整个人的重量还是颇有些吃力,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意要江世为的帮忙,手肘一点一点地往里挪动,等手掌够到了另一边的床沿,这才调整好整个身体在床上的位置,又拉过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等做完这一切,她的额头已是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江世为冷眼瞧着她,举步艰难,却从头到尾拒绝自己的半点帮助,他的脸色更是不好看,“你是还在怪我当年把你送出国的事吧?”
吴曼丽脸上的表情有过一瞬的僵硬,听见江世为像是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始终是有怨恨的,毕竟你是阿声的母亲,儿子长到3岁,你就不能陪伴左右了,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责任,但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你也应该清楚,我不光是只有阿声这一个儿子,阿宁也是我的儿子,从莉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还有从家的那些人,一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当年不是选择把你送出国,后果会是什么,想必也不用我再跟你多说一遍!”
江世为提起这些,神色中还有余怒未消。
30年前的时候,江氏财团遇到了一些小问题,而当时从莉的父亲仍在政府部门任职,分明是可以施以援手的身份,他却拿捏着这个软肋作为交换条件,要求江世为把吴曼丽母子一并送到国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