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注定了可能很晚才能入睡，或者是个不眠之夜。
    柔玉挨着志豪坐在床边，静悄悄的，也不回屋睡觉，也不多言，陪着志豪想心事。有美女妹妹作陪，志豪反而静下心来，什么都不愿意多想了。其实已经反反复复想了不知道多少遍，一遍遍的验证，一遍遍的加以补充和完善。
    屋里幽暗而温馨，连一盏暗淡的壁灯都没有开，只有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户映照进来，如水般的清澈，如水般的朦胧。
    在这样朦朦胧胧的夜色，只有在志豪的外屋才能欣赏到，如果换了三位美女妹妹的里屋，按照志豪的要求，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断不可能看到这样的月色。
    此时二人欣赏月色的兴致却不很浓，柔玉自然知晓志豪心事重重为的是哪般，柔玉更清楚志豪骨子里的善良，真的难为这位近乎带着妇人之仁的老哥了，虽然志豪身上背负的性命，何止三条两条，那是迫不得已的出手，每每出手之后，这位兄长还要难受好长一段时间呢。如今要攻击白虎帮的总部，势必有许多生命在其间受到伤害，怎不让志豪哥哥辗转反侧，忐忑不安呢。
    静静的夜里，不知道有多晚呢，志豪躺在床上，柔玉静静陪在身边，一只柔嫩的小手，自自然然递到志豪手中，柔嫩而温顺，让志豪的心突然感到了这些天来从未有过的安定。不要说其他，就是为了在只小手，也要去拼争，必要的牺牲算什么，难道白虎帮那些人身上带着的性命还少吗？哪个不是鲜血淋淋，血债血偿，自古常理。万事董说的对，成大事者，哪个不付出血的代价。
    二人都不说话，静悄悄享受着难得的安静，或许这样的安静，在不长的时间之后都是种奢望。
    良久，柔玉突然低低道，“志豪哥哥，玉儿有个想法，其实玉儿一直都向往那样的生活，只是如今我们箭在弦上，骑虎难下。如果玉儿说出来，必然冷了好多人的心，玉儿不敢开口。”
    “玉儿你说。”
    志豪低声道。
    “这些天来，玉儿也想明白了，世界上冤冤相报何时了，真不如过安安定定的生活，平平淡淡，与世无争。这样的生活，被许多人向往，而许多人过着这样的生活，还不能满足，这不能不说是世间的一大悲哀。”
    柔玉说得极富哲理，让志豪不得不侧身倾听，“玉儿也向往平平静静的生活，做梦都想着，哪天能跟随志豪哥哥，找一个没有人能认识的地方，凭我们的一双手，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不是逍遥快活一生？玉儿绝对相信，你一样向往这样的生活。”
    “玉儿，你说的是归隐。”
    志豪点点头，“这样的生活，老哥也十分向往。只是，我们有许多事没能完成，如果此时退出，定然抱憾一生。”
    “这就是矛盾。”
    柔玉点头，平静而坦然。
    这一点，在志豪预料之中，同时产生出些许敬佩，不同的经历，已经练就柔玉与众不同的承受能力，非普通人能比，这柔弱的女子，柔弱中又不乏坚强的意志。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老哥知道该当如何处之。”
    志豪浅浅一笑，语气是坚定的。
    “玉儿感受到了你的犹豫。”
    柔玉也是浅浅一笑，“这段时间，你从来没有过这样，像今晚，睡得一点儿都不踏实。”
    “我犹豫了吗？”
    志豪轻轻捏了捏柔玉的小手，一个坚定轻柔动作，“老哥在想许多细节，具体到每一个环节上，力求不出一点点纰漏。”
    柔玉嫣然一笑，美滋滋的肯定，“玉儿知道你是这样，这不过来陪你想一想的，但愿没有打扰你。”
    志豪本想说这还不算打扰吗？都中断了老哥刚才的思路，可这温柔别致的妹妹坐在身边，静悄悄的月夜，别样风情，志豪不忍让柔玉离开，那么干脆什么都不用想了，安安静静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也是种难得乐趣。
    享受，静悄悄的享受，两人都不说话，从手指间默默传递着心灵的沟通，带着默契的温情，温暖而柔顺。
    里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极其轻微的声音，夜间却特别清晰，志豪抬眼看时，月光下，雪婷和甄珍身着睡衣，出现在门口，款款碎步，转眼间来到床前。
    如弱柳扶风，柔媚中不乏清纯，美女妹妹，怎么看着怎么好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或许本应该如此，只是志豪身在其中，浑然不觉。月光下的别致，志豪怔怔看着两道余香袅袅的身影，已在床前。
    雪婷大大方方坐在了床边，挨在柔玉身边。甄珍远没有柔玉和雪婷大方，立在床前，犹豫了下，也挨着雪婷坐了下来。
    志豪忙松开柔玉的小手，坐了起来，带着关怀的笑，低声道，“你们不睡觉，都起来干什么？”
    此时的甄珍倒大方起来，“我们都起来陪陪张大帮主，中秋刚过，节日的气氛并没有消失。”
    温情环裹，柔情脉脉，志豪说了声多谢。
    雪婷盈盈一笑，“老哥有心事，雪婷老妹试着说出一二，志豪老哥可以判定一下，雪婷老妹说的对不对。当然，这屋子里只有我们四人，出了雪婷之口，入了你们三人之耳，再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志豪点头，柔玉笑眯眯看着雪婷，不知道这三位美女中最大的雪婷姐姐，将有何见教。甄珍则是安安静静听着，这样的事，甄珍从来不多插言。
    “我们已经在归云山庄里忍耐了相当长的时间，蓄势待发，现在该是出击的时候了。”
    雪婷微微一笑，“以雪婷老妹的估计，志豪老哥要带着弟兄们冲锋陷阵，所以今晚才显得心事重重。不仅仅是玉儿敏感，我和甄珍妹妹同样能感受到，不知道雪婷老妹说得对不对？”
    雪婷说完，看着志豪，屋里顿时陷入沉静。
    如同道破了天机，这一点，远远超出了志豪想象。因为在此之前，得知这一意图的，只有志豪、万事董和柔玉三人，至于小娄和飞刀王，肯定有所猜测，还有徐东升，当时志豪肯定严令封锁消息，其他人是不可能得知一二的。
    柔玉冰雪聪明，即使志豪没有安顿再三，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将此消息透露给雪婷和甄珍，即便亲密的闺房密友需要通气商量，这样的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只有一种可能，是雪婷的聪颖与敏感，这样的敏感，只有像这样的妹妹才能具备，还有一种解释，心心相印，息息相通。
    志豪不禁暗地里感慨万千。茫茫人海，知音难觅，身边这如此多的知音，不管是妹妹也好，其他也罢，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一时间难以定夺。
    甄珍安安静静听雪婷说话，不时看着志豪和柔玉不表情。
    志豪略显惊愕，一时间不能做出什么表态，柔玉默默一笑，看了眼志豪。这个眼神志豪再明白不过，那便是，这是雪婷姐妹说出来的，与玉儿无关。志豪立马捕捉到了这个信息，的确不是柔玉说出口，是自己不经意间的流露引发了雪婷的敏感，虽然隐藏得极深。
    如果说一个人心底里东西的隐藏，即使是一个不动声色的人，那是表现给外人看的，在极其亲密的人面前，一样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如同亲口说出来一样。志豪顿然间产生了新的感慨，原来雪婷妹妹细致到如此的程度，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志豪的思绪，不能自主地联想到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幕。自己与雨婷在床上被雪婷撞见，也可能是偶然的巧合，更多的是某种感觉，为什么雪婷会在那个特定的时间里赶回来呢？志豪真的想不明白，这其间有什么纷纷绕绕，温情脉脉，又夹杂了许多难以启齿的烦躁。
    志豪未置可否，听得雪婷低低道，“志豪老哥，雪婷老妹说的是，还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