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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
    赵晋扬忽觉喉咙干涩,说:“……坐吧。”
    “哦……”
    小不点左看右看,坐到躺椅的边缘,端端正正像听课,两手抓着棒球帽,听候处理般。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已挂日更君的远房亲戚随机更……
    第81章 第十章
    赵晋扬端了把矮凳坐小不点旁边,视线勉强与之平行。
    以前的工作里赵晋扬鲜少有机会接触小孩子,就算有,也是些顽劣的男孩,有些甚至是训练有素的凶恶,隐隐可见他们父辈的影子。
    眼前的这个小不点,他除了感叹血缘的神奇,内心复杂一时理不出更多感概。
    一大一小偷偷摸摸地互相观察对方。
    小不点时不时玩着那顶棒球帽,脸上没有认生的小心翼翼或呆滞,眼神是一种有灵气的好奇,怎么看怎么顺眼。
    赵晋扬觉得应该拿出大人的样子,清清嗓子,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不点窥了他一眼,说:“阿扬。”
    “……叫什么?”
    提高声,一字一顿,“阿扬。”
    赵晋扬对许连雅的起名癖好投降,自言自语:“干吗抢我名字。”回头一想,也没错,本来就是迷你版的自己。
    没想那位小阿扬听见了,嘀咕:“这是我的名字。”
    “……大名叫什么?”
    “许铭扬。”
    赵晋扬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
    阿扬以为他没听清,又抬高声:“我叫许铭扬。”
    赵晋扬低下头,沉默地笑了。
    “好名字。”
    “嗯。”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许连雅。”
    “那……你爸爸呢,爸爸叫什么名字?”
    “爸爸也叫阿扬。”
    “……”
    赵晋扬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小孩子的头发是不曾感受过的柔软和舒服。
    “你妈妈把你教得真好。”
    也不知她是否听懂了,朝他咧嘴一笑。
    赵晋扬又问:“你妈妈是干什么工作的?”
    “妈妈是兽医。”
    “……”好歹也教个“宠物医生”啊。
    阿扬忽然来了劲头,说:“你知道兽医是干什么的吗?”
    “我不知道啊。”
    “兽医就是像我妈妈一样,给猫猫和狗狗洗澡看病,还有乌龟和小鸟。”
    “那你妈妈厉害啊。”
    “嗯。我妈妈还知道小智的小鸟叫什么。”
    赵晋扬猜小智大概是她认识的什么人,犹豫又小心问出口:“那你爸爸呢,爸爸干什么工作的?”
    像快削好铅笔时不小心把笔芯削断,阿扬愣了一愣,恍惚瞄了他一眼,低头拈去棒球帽上的一根猫毛。
    小孩一下子陷入寡言,赵晋扬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母女俩这六年的生活状态可想而知。
    赵晋扬后悔了,他太着急了,心急火燎想确认自己在她们心中的地位,却忽略了这个问题对一个单亲小孩何其残忍。
    究竟是一个人漂泊已久,家庭责任对于他全然陌生,与小孩交流更是空白领域。
    赵晋扬伸出手,又想去安抚她。
    阿扬眼神在他反思期间已然溜到货架底下,伸手一指,惊喜地叫道:“呀,小猫!”
    只见那只黑猫从货架下探出脑袋,东张西望。
    阿扬走过去,黑猫见惯了生人,只是慵懒看着外面的小脑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阿扬又往前挪了几步,蹲下伸手去招呼它。
    “小猫猫,过来。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气氛陡变让赵晋扬懵然片刻,旋即不得不承认,小孩长大了,已经开始懂得避开让自己不开心的部分。
    也提醒着他,这六年责任的缺失,即便他以后再努力,也修补不了陈年旧痕。
    他不会明白小孩呱呱坠地时的欣喜,不会了解小孩生病又呀呀不能语时的焦心,更体会不了小孩迈出第一步、喊出第一声爸爸妈妈时的欣慰与激动。
    再看向阿扬时,赵晋扬心头静了一些,他还有机会慢慢观察、了解甚至参与引导他的小孩。
    “小心点,不要让它抓到你,它没有剪指甲。”
    “嗯。它是男生还是女生?”
    “男的。”想了想,也蹲过去,“我捞出来给你。”
    赵晋扬把黑猫揪出来,献宝似的拎到阿扬面前,后颈落入敌手控制的黑猫呲牙咧嘴。
    阿扬朝着黑猫笑,说:“你把它放下来吧。”
    赵晋扬又把它丢地上,黑猫抖抖全身,开始打理被弄乱的毛。
    阿扬避开它的爪子和嘴巴,谨慎地替它挠后脑勺。黑猫很受用地往她手上蹭。阿扬又移到它下巴,黑猫脑袋越压越低,最大限度地享受她的抓挠,嘴里咕噜声渐大。阿扬另一手挠它尾巴根,黑猫放弃姿态地屁股撅得老高老高。
    看来是个老手。赵晋扬放心了一些。
    “它叫什么名字?”
    赵晋扬即兴道:“小黑。”
    阿扬便小黑小黑地叫了上口。当惯了无名氏的黑猫压根甩也不甩他们一眼。
    “我们家也养了一只猫,它有三条腿,这只有四条。”
    “……它有一条腿去哪里了?”
    “被蛆蛆吃掉了。”
    “……是吗,我猜猜它叫什么名字。”赵晋扬对着一小孩卖弄起来,“叫……叫‘小瘸’是不是?”
    阿扬笑他,“不对!”
    “那就是叫‘喜鹊’。”
    那双眼睛张大了一些,“你怎么知道?!”
    赵晋扬坐回躺椅,惬意地往后躺,“我就是知道。我还知道你今年五岁对不对。”
    “那你多少岁?”
    “……三十六,我三十六岁。”
    “好老哦。”
    赵晋扬叹了口气,浅笑着喃喃,“是啊。”
    店员从外头吃饭回来,见店里多了个小孩,又只老板一个人,便问:“扬哥,这谁家小孩啊?”
    赵晋扬不答,嘿嘿笑。
    他口里小孩从黑猫身上抬起头,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店员语调一转,笑道:“哟,扬哥,这你小孩啊。”
    “像吗?”
    店员交替看着两张脸,肯定道:“像。”
    “哪像?”
    又仔细瞧瞧,“哪都像。特别是眉眼和鼻子。”
    赵晋扬问蹲着的阿扬,“这叔叔说我跟你长得像,你觉得像不像?”
    阿扬憨笑,往他嘴巴方向指了指,“我没有胡子。”
    “男人才长胡子,你是小女孩。”
    “我比你白。”
    赵晋扬不禁摸摸自己那张粗糙黝黑的脸。
    “男人不怕黑,懂不?”
    阿扬很给面子地点点头,话大概还是一知半解的。
    赵晋扬不再为难她了。
    店员习惯性地掏出烟盒,叼了一支在嘴里。
    赵晋扬做了个手势,“小孩在出外面抽。”
    店员愣了一下,歉意地笑笑往外走。
    有人来挑水果,赵晋扬站在秤前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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