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表情微僵,装糊涂,“道歉?道什么歉?”
她心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奈我何?你还能把我骂过的话原封不动复述出来?
第一,那不是一个真男人能干出的事!
第二,我就不信你说得出口!
她眼珠滴溜溜转,看上去是在追忆,其实只是装模作样。
叶昭觉看在眼里,目光如炬。他倏地笑了声,极轻,听不出意味,“你在我车上吐了,是不是应该道歉?”
“不可能!”宁夏理直气壮,“我吐了么?我怎么没有印象?”
“你的印象是什么?”
“我……”宁夏闭上嘴,差点中套。她忍不住笑,“得,我道歉。”她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叶先生,对不起,十分对不起,有任何惹您不快的地方请您务必包涵。”
叶昭觉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略有深意地勾了勾唇,“怪不得是自治区,自控力不错,能屈能伸。”
他研判的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不知为何,她脸有些烫。
她用怀疑的眼光打量,“这好像不是好话吧?”
“当然。”
“……”
他作势转身,手指重新摸向密码机,背对她,“宁小姐,非礼勿视。”
“……”她嗤一声,白眼连翻。
两人各自输入密码,两扇门分别向外拉开,宁夏突然回头喊他:“诶——!”
叶昭觉立在门边,眼神在问:什么事?
“以后别叫我宁小姐成么?你怎么不叫我宁大姐?”
这话题既突兀又搞笑,叶昭觉不言,只是看着她。
宁夏说:“既然住一起,保不齐会经常碰见,我个人希望,你要么干脆点直接喊我名字,要么什么也别叫,反正别总是宁小姐宁小姐的就行。可以么?”
他点头,“宁夏。”态度已表明。
他嗓音沉磁,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发出来莫名地夹带上一丝不一样的感觉,明明漫不经心,却意外的流声悦耳。
宁夏按捺下敲头的冲动,在心里默默鄙视自己。叶晓凡是声控,她又不是。
压下满肚腹诽,她满意地扯出笑脸,“那,你怎么称呼?”
叶昭觉本想说随便,对面公寓门早被宁夏拉至三分之二,从他的位置刚好看见姜熠然抱臂站在玄关冷冷关注门外的动静,他心口一突,想起宁夏只有这一个亲人,而这个亲人又极其糟糕,出于怜悯,他微微一笑,一贯冷淡的嗓音竟难得地带了几分温-软,“我记得,晓凡是让你和她一起叫大哥的吧?”
宁夏愣住,她没听错?
可看他神情,那笑容是真心实意的,既不敷衍,也不虚假。
况且,一个对她冷惯了的人,完全没必要学她玩虚的。
这样一分析,宁夏心头不由一暖。
人嘛,谁不希望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更何况还是个便宜大哥。
宁夏当即眉眼弯弯,“大哥。”
叶昭觉也态度可亲地改了称呼,“小夏。”他望一眼门内的姜熠然,眸色深深,嘴角笑意更浓。
宁夏侧立在门外,大半个身子挡在门的另一边,只能看见半截小腿,姜熠然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那条小细腿,听着她明显已被收买的语气,头大如斗。
***
宁夏关门反锁,正准备上楼,听见姜熠然的声音从餐厅里传来,他在唤她。
她走过去,见他在吧台里调酒,头微微低着,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笼下一方阴影,将他的神情暂时隐遁。
“兴致不错呀你。”宁夏坐上吧凳,托腮,休闲放松,方才的经历激起她的一时感慨,“诶,我突然发觉吧,看人其实就和喝酒一样,酒得慢慢喝才能喝出味道,人处时间长了才会有人情味。”
“那究竟是人味多一点还是情味多一点?”姜熠然头抬起来,一语双关。
“什么意思?”宁夏揪眉。
姜熠然开门见山,“你倒是说说看,大哥喊那么亲热,是想培养人味还是情味?”
“哦,你偷听。”宁夏反应过来,眯眼坏笑。
姜熠然也笑,脸凑到她跟前,没有半点偷听的惭色,“来,叫声舅舅听听,我帮你验证验证魅力。”
宁夏不笑了,“你有完没完,说得好像我对人家有什么企图似的。”
“你没有,保不准人家有。”姜熠然对着她额头戳了一下,“长长脑子行不行,什么哥哥妹妹,说白了不就是玩暧-昧。”
“你想太多了。”宁夏不好解释那么多,这之间发生的事凌乱冗杂,一时半会也捋不清,她索性闭嘴不谈,打了个呵欠站起身,“困了,我去睡觉。”
姜熠然脾气立刻就不好了,“男人最了解男人,你现在不信,别到时候吃了亏跑到我面前哭!”
宁夏挥挥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你说的情况永远也不会发生。”
回到卧室,洗澡洗漱,躺到床上才忽然想起,她忘了问叶昭觉包的事。正懊恼着,转念又想,如果遇到他时包还在自己身上,他不可能不把包也一并送回来,再说,即便包落在他车里,晚上不是见到他了么,他不也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