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与不说还有什么区别。
谢父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二话不说,打方向盘拐出医院大门。
卫坤讪讪地坐在一边,颇感尴尬。
他拍了下梅阁:“哥,你还好吗?我想起件事,我今天看见冬清姐手上戴着红串子,跟你这个魂梦什么的有关系吗?我见你手上也戴着。我刚刚下来前遇上秋铭哥,他提着的垃圾袋里好像有这个红串子。我觉得,他应该把冬清姐手上的那串给扔了,要紧吗?”
好久之后,卫坤才听到梅阁声音极其微弱地说:“那是定位……没办法了,这次只能看运气了。卫坤,我现在随时会被拉回梦中,你就照我在医院说的去找魂引,还有那本《庄周梦解》,一定要仔细找,找到魂引后照书上说的方法销毁它……这次,我和谢冬清能不能醒,你这边是关键。只要破了魂引,控梦人也会被强拉入梦,之后就交给我……我会在梦里处理好他……让谢冬清醒来……”
一听到自己的使命如此重要,卫坤使劲点头:“你放心,我一定找到!”
梅阁陷入了沉睡。
谢父沉默地开着车,卫坤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板着脸,眼中似乎糅杂了许许多多的情绪。
好久,谢父打破沉默:“确定是秋铭?”
“八成……可能是。”卫坤说完,看到谢父握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连忙补充道,“叔,叔你别激动,你缓一缓,这还有两成呢,说实话我是不信,嗨……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跟来了,现在这不是正找着证据吗?这种事,不好说的叔,万一只是这哥哥弄错了。秋铭哥的性子人品我还是了解一些,真的,我觉得不大可能,有可能只是其他什么人……到家咱就找找,找不到那肯定就不是秋铭哥。”
谢父微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懂,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坤儿,你是好孩子,有些事你们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我跟你阿姨没跟你们说,我这几个月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心里突突地跳,所以你刚刚说是秋铭,我这心揪着疼,就有个声音,在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在我脑子里说,我儿子啊,这是我儿子……下午时你阿姨就跟我说了,说有可能是儿子……主要是你跟清清都不明白……我和你阿姨懂啊!”
卫坤没有听懂。
谢父嘴唇抖动着,抑制不住地呜咽了几下,抹了把脸,说道:“这要真是他,我该怎么办?坤儿,你说啊坤儿,我能怎么办?”
卫坤连忙轻拍他的背,安慰道:“叔,你缓缓,真不一定是,你别这样……我嘴笨,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劝……”
车停在了楼下,谢父锁了车,给梅阁留了一条窗户缝,和卫坤一起上楼。
开门时,他拿钥匙的手都在抖动。
门开后,谢父快步走到儿子的房间,问道:“那东西什么样子?”
“盒子或者瓶子,里面装着血或者头发……”
卫坤说完,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他到底为什么就信了?
谢秋铭的房间很简洁,收拾得也很整齐。
床,书柜,书桌,衣柜。
谢父眼神很是复杂,他走过去从上到下看着书柜,说道:“你阿姨天天打扫,我觉得……应该不会有。说不定不是他。”
卫坤趴在地板上看了眼床下,空无一物。
他打开衣柜找了找,亦是什么都没有。
两个人在这里找了有二十多分钟,一无所获。盒子瓶子,不管是什么,这里都没有。
谢父坐下来,点了支烟,半天没说话。
卫坤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看起来很是多余,于是又找了一遍,连衣柜和书柜的顶部都看了,仍然什么都没有。
他挠了挠头,说道:“这……我也觉得不是……”
谢父突然笑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许,他掐灭烟,声音大了些许:“走,回医院吧。”
“车上那个哥哥……怎么办?”
谢父没有作声,他的手在抖。
外伤科,于露正捧着一个病人的伤脚换药,谢秋铭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家钥匙带了吗?借我。”
于露半点不惊讶:“你怎么回来了?学习会不开了?”
“有点事,我跟院长说过,提前回了。”他再次问道,“家里钥匙拿了吗?我想回去一趟。”
于露眼皮跳了一下:“新房的钥匙吗?”
谢秋铭点头。
于露哦了一声:“我没带。你的呢?你现在去新房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想过去看看。我的钥匙在我家,不想回去取了。”谢秋铭垂下手,微微皱眉,“那我还是……回病房看清清吧。”
于露低着头,盯着病人的脚。
谢秋铭离开后,于露说道:“对不起,我先打个电话,有点急事,不会太久。”
病人很是理解:“没事没事。”
于露拨通了谢母的电话:“阿姨,你知道卫坤或者之前那个在病房的那个人他们的电话吗?阿姨,现在还不好说怎么回事,不过我很着急,你把电话号码发给我……”
谢母动作很快,挂了电话没多久,短信就到了,是卫坤的电话。
拨通了电话,于露说道:“我是于露,你们还在医院吗?到我这里来取钥匙……你们不是要去找魂引吗?我觉得,魂引有可能不在他家,在新房。”
卫坤茫然问道:“什么新房?”
“我们要结婚用的新房,我们俩有钥匙,新房刚装修好,在通风,没人住,刚刚谢秋铭到我这里来问我要家钥匙,我觉得魂引有可能在新房,不然他不会突然问我要新房钥匙。”
她说完,,好半天没等到那头的动静,急道:“你把电话给旁边那个人!”
卫坤说道:“你说梅哥?他不行,他已经睡过去了,姐姐,你这个新房在哪?我去找就行!”
于露道:“你不用来医院了,我亲自过去,我把地址报给你。”
她说完挂了电话,打开抽屉取出钥匙,对一脸八卦和好奇的患者说:“对不起,你别担心,我给您换完药再走。”
她动作迅速熟练地换了药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和下次看诊的时间,把工作交给同事,匆匆忙忙换了衣服,开着车往新房去。
卫坤听完电话叫住了谢父:“叔,咱们去新房。秋铭哥的女朋友说,东西有可能在新房,她现在要过去,我们也去吧?”
谢父惊讶道:“她也知道了?”
卫坤想了想,瞒下《庄周梦解》是于露买的这件事,只道:“这姐姐之前有怀疑过……”
谢父沉默许久,说道:“去,我们也去!我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上车后,卫坤看到依旧沉睡的梅阁,想起他睡之前说的话,顿感自己责任重大。梅阁和谢冬清能不能醒,要靠他了。
卫坤烦乱地揉着头发,自己必须要给力啊,不然这哥哥也像谢冬清一样长睡不醒,他可就成了办事不靠谱,无法完成任务的千古罪人了。
谢秋铭买了一袋糖返回住院部,经过护士站时,把糖分给了护士们。
他问道:“你们谁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来的?”
“你妹妹病房那个吗?”一个小护士嚼着糖说道,“昨天我去查房他就在,晚上也没走,一直在旁边躺着睡觉,我见你爸妈都在也没问。怎么,刚刚我们还在说呢,是传教还是江湖大仙儿?”
谢秋铭笑道:“谁知道爸妈从哪请来的,我爸以前有个朋友,专搞这些赚钱,估计就是他请的,爸妈信这个,愁死了。”
小护士们嘻嘻笑道:“那你也别那么激动啊,刚刚那阵势,我看那个半仙儿都被你打懵了。”
“主要是刚进去就见一个大男人躺在里面搞什么睡眠大法说能救我妹妹,要你你急吗?情绪当时就上来了……我妹妹都多大了,爸妈也真是,糊涂……”
他翻着手机,指着手机通讯录中里的吴神算,嘲道:“肯定就是他请来的,我爸多年的朋友。”
他把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后,他诈道:“吴伯伯,我是谢秋铭,你介绍的那个人什么来头?我怎么瞧着不靠谱,收了我爸一万多,怎么什么用都没?”
电话那头嚷嚷道:“不可能,我找的是王北,王北知道吗?跟那些江湖骗子不一样!大明星都跟他合影,修道四十多年,可灵了。”
谢秋铭说道:“不是他,是个年轻人,不会是师父不想来,让徒弟过来敲诈我爸的吧?”
“有这事?!”电话那头说道,“别急,我打电话问问他怎么回事,妈的,不会连老子的拜把子兄弟都敲诈吧?你别急,伯伯这就问,一定给你答复!”
“吴伯伯,你就直接跟他们讲,别让他们再来了,再来骗我爸妈,我就报警说他们敲诈。”
“好,放心,伯伯知道了,不会了!”
谢秋铭挂了电话,对护士站的护士们摇头笑道:“爸妈拖后腿,做儿子的也是没辙……这样,你们帮我看着点,我晚上有点事不在这儿,要是有人来,你们就打我电话。”
他把电话号码写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麻烦你们了。”
小护士们点点头:“没事,放心吧。”
谢秋铭离开护士站,心中默念,还有一天,再有一天就稳定了,一天就好,只要之后不要再出差错他就不用再这么提心吊胆了。
他回到病房,谢母吓了一跳:“我以为你回家了。”
谢秋铭摇摇头:“晚上要和于露爸爸一起吃饭,回家再去太麻烦,我还是直接在医院等着跟你们一起去。护工什么时候到?”
“刚刚打了电话,七点左右来。我等她来了我再去,你跟你爸先去。”
谢秋铭疲惫地点点头:“爸怎么还不回来?”
“许是你奶奶话多,这个不放心那个不放心的,留的时间长了点。”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谢母叹了口气,问道:“秋铭,你觉得,我待你好吗?”
谢秋铭短暂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我一直当你是亲妈。我是你从小带大的,你对我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谢母眼中泛起泪光:“从你一岁半到现在,这么久了,我把你当亲儿子带,你好多叔叔阿姨们,都以为你是我生的……秋铭,转眼你就这么大了,该结婚了。”
“我说呢,你怎么突然伤感了……”谢秋铭微微笑道,“刚刚泪花都出来了,真有那么伤心?又不是嫁女儿。”
他看了眼谢冬清,笑意更明显。
“妈,你太感性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怕我结了婚会忘了娘?若不是小时候那个女突然到学校门口接我,我估计现在都不会知道,你不是我亲妈。不要瞎担心,养恩比生恩重。”
谢母望着女儿,喃喃道:“我伤心啊,怎么会不伤心,你都要结婚了你……”
谢秋铭揉着鼻梁,无奈道:“今天就是去吃顿饭,又不是马上就结婚了,你别感慨了,开心点,小心皱纹。”
谢母红了眼圈,轻声道:“我怎么会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自动发文机器人附带作者有话说。
梅阁好生气啊!两次了,第一次是在梦中被控,没办法打控梦人,自己只能眼睁睁被他烧。
第二次是被谢秋铭直接从床上扔到了地上,并踢了出去。可怜的梅阁魂还没完全醒来,无法还手,里疼外也疼的,幸亏护士发现要打架,过来拦住了谢秋铭,转移走梅阁,不然梅阁可能会挨更多揍。
梅阁现在心里想的是,等着,我会跟你清算总账的,人渣!
☆、昭昭【诡异的浮萍区】
午后的阳光惨白。
街角处慢悠悠开来一辆古老陈旧的电车。它沿着地上的车轨摇摇晃晃吱吱呀呀停靠在了街角路口的刷着绿色油漆的站牌处。
谢冬清提着四四方方的小行李箱,走下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