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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可不么,江师弟对小有,那可是——啧啧啧,不可说,不可说啊……”
    “哎你们还别说,以前都是咱江师弟照顾小有,现在终于轮到小有照顾人家了——”
    “瞎说什么呢,谁说以前小有不照顾江心来着?你们忘了大四的时候——”
    “打住!!”言小有忽然大喊了一声,众人同时收了声。
    言小有先默默地把他们扫视一圈,然后幽幽地道:“你们一帮大男人要不要这么八卦?谁说我跟江心同居了??说这话的站出来给我瞧瞧!”
    在座的人都了解言小有的脾气,知道他是纸老虎,这会儿看着越厉害越说明他心虚,但大家还是很配合地没继续调侃。
    然而孟峥这时却把手搭在言小有肩膀上,一本正经地问:“小有,你对你这个师弟有意思?”
    “嗯?”言小有一惊,随即猛地摇头,“你还真信他们!”
    “我不信他们,但我了解你,你刚才心虚了。”孟峥眨眨眼道。
    “劳资心虚个屁啊!”言小有转守为攻,紧盯孟峥道:“你先别说我,先说说你自己吧,你那会儿为什么突然退学了?”
    孟峥眉头一皱,“这事啊——”
    “这事你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吧。”言小有回头给右边的陈嘉树递了个眼色,陈嘉树立马会意地接道:“小有说的对,你当年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个,现在突然回来怎么着都该有个交代。”
    这个问题其实是在场每个人都想知道的,只不过刚才开始吃饭的时候大家还没彻底放开,谁都不好意思问得太直接。现在听到言小有终于作为代表发言了,大家的关注点就都被引到这件事上头,全都定定地看着孟峥等他回答。
    孟峥也默默地回应着他们的目光,发现个个都很执着,特别是言小有。
    良久,他叹了口气,手扶着言小有说:“我那个时候家里出了件大事,退学是万不得已的选择。我知道就那么走了挺不负责任的,但当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如果把真相都告诉你们可能会把你们也卷进去,我只能选择什么都不说。”
    “你这说得怎么真像我们之前猜过的一样,被卷入某个阴谋中去了?”有人好奇地问。
    孟峥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卧槽,真的?!”小伙伴们都表示惊呆了。
    只有言小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笑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扯淡。”
    孟峥在桌子底下按住他的大腿,耳语道:“人艰不拆。”
    言小有点点头,答应了。
    孟峥咧嘴一笑,勾住他拿起酒杯往桌上一放,大声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继续喝吧!”
    “切……”底下一片嘘声。
    不过他们这帮同学到底都是讲道理的人,别人不愿意说的事情不去逼问是最起码的尊重,大家看到孟峥是这个反应后也就都适可而止了,又开始热热闹闹地劝起酒来。
    言小有嘴上说着“不喝不喝”了但还是被孟峥不厚道地猛灌几杯,言小有心里想这孙子肯定是怕自己忍不住戳穿他,非把他灌晕了不可,便赶紧拉了拉陈嘉树求助。
    陈嘉树笑着起身硬插进言小有和孟峥中间,然后把言小有“赶”到自己座位上,他在言小有的椅子上坐下来对孟峥说:“老孟,不够意思啊,好容易回来一趟你眼睛里面只有小有怎么行?哥几个这么多人呢,你都得喝个遍吧。”
    孟峥看看言小有又看看他,揶揄道:“嘉树,我走了你就成功上位了啊,把小有都抢走了。”
    “那可不!”陈嘉树一点也不谦让,表情十分骄傲,“谁让你走的,活该!”
    “对对,我活该。”孟峥顺口接道,旁边已有其他人递了酒过来,满满的一杯,一晃就撒,孟峥端起来一干而净,杯子倒立给陈嘉树看,“当是赔罪行不行?”
    “罪是要赔的,但是一杯哪儿够?至少在座的按人头数,一人一杯!大家觉得呢?”陈嘉树回头朝言小有挤了挤眼睛,言小有给他偷偷竖了下大拇指,陈嘉树得到赞许后放得更开了,一杯杯灌给孟峥毫不手软。
    其他人今天也都是抱着让孟峥“走着进来、躺着回去”的目的来的,纷纷响应起陈嘉树,没一会儿孟峥就喝撑了,站起来嚷嚷着说要去洗手间。
    言小有刚才缓了一会儿,头晕的感觉有所减轻,趁着这阵还算清醒他便拿出手机给江心发了条信息问:“你吃饭了吗?药吃了吗?”
    “都吃过了。”江心秒回。
    紧接着又一条:“你们还没散呢?什么时候回来?”
    “没呢。”言小有打了两个字,抬头扫了一圈桌子上东倒西歪的弟兄们,又加上一句:“不过快了。”
    “知道了。师兄,你没喝多吧?”江心又问。
    言小有认真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负责任地给他回道:“没喝多,贼清醒。”
    江心发来个“大笑”的表情,“那就好,早点回来,我等你。”
    等我?言小有心头一颤,手速极快地按下一串:你这样真像我老婆。
    他按完后自己对着这句话默默看了半分钟,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最后言小有慢慢打出几个字来:“放心,马上回。”
    等这条发出去后他就把手机收了起来,旁边陈嘉树已经八卦地凑过来挤挤眼睛问:“跟你家江心汇报呢?”
    “没有,就是问问他有没有吃药。”言小有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去说。
    陈嘉树一下惊呆了,愣了两秒忽然伸手去摸言小有的额头,“我说哥们儿你没事儿吧?你居然没骂我?!哪里不舒服??”
    “……还没见过这么贱的要求,你盼着我骂你呢?”言小有笑笑把他的手推开,但是眼神却黯淡了下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就心情低落了。
    因为江心?但他俩刚刚也没说什么,他的失落从何而来呢?
    言小有沉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发呆,陈嘉树却真开始为他这个样子担心了,靠近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刚才喝得太猛了?难受的话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看咱这儿也差不多了。”
    “我没事。”言小有摇摇头,但片刻后他又抬头对陈嘉树说:“等会儿孟峥来了我们就撤吧,大家应该都喝不动了。”
    “嗯,了解。”陈嘉树应完后又跟老大、老三他们说了几句,估计是传达有误,老大还专门过来扶在言小有肩上问他:“小有,真喝多了?哥错了,下回不这么劝你了。”
    “没事,难得聚一次。”言小有笑着拍拍他。
    正好孟峥这时从洗手间回来,见几个人站着知道他们准备走了,他便走到言小有身边说:“我送你回去?”
    言小有摆了摆手,“不用,我跟陈嘉树一起走。”
    孟峥眉梢一挑,勾住他肩膀弯下腰:“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可不么,”言小有笑着推他一把,“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可怪不得我移情别恋。”
    “就是,孟峥你这绝对属于渣男典范,坚决不能回头的那种!”陈嘉树哈哈笑道,“再说你自己都喝得七荤八素了,让你送小有?我怕你俩一起栽沟里去。”
    众人都笑了起来。
    孟峥又和他们纠缠几句,可是抵不过“人多势众”,最后只好嚷嚷着要跟言小有“保持联系”,被人强行塞进出租车里给拉上走了。
    陈嘉树也跟言小有打了辆车,回去的路上看到他安静地坐在旁边,觉得十分反常,不由道:“你今天喝了不少,怎么这会儿看起来还挺清醒的。”
    言小有扭头看看他,叹了口气,“我答应江心不会喝多,只能用意志力强行保持清醒了。”
    “哟嚯……”陈嘉树发出一声怪声,捂住心口显得特别受伤,“他平时在公司里秀也就算了,怎么现在你也开始了!”
    “秀什么?”言小有转头的时候稍有点晕,于是向后靠在座椅上问道。
    陈嘉树使劲拍拍自己的大腿,痛心疾首道:“秀恩爱啊!你都不知道他天天在公司里面是怎么摧残我的……我现在没事绝对不想去找他!”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言小有忽然又坐了起来,好像瞬间精神不少,较真地盯着陈嘉树问:“他在公司里秀恩爱了吗?跟谁秀啊?”
    “还能跟谁,你呗——”陈嘉树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江心特别嘱咐过他,自己喜欢言小有这件事一定不能假他人之口,必须得是他亲自告诉言小有。
    陈嘉树心说坏了,自己刚才的暗示过于明显,而言小有这个平时对这些事情不怎么长心的人今天居然显得尤为执拗……
    诶,执拗?
    陈嘉树总算回过点味儿来。他哥们儿现在这反应不大对劲儿啊!
    陈嘉树开始意味深长地笑了。他揽住言小有,神秘兮兮地问:“小有,你什么情况,这么在乎人家江师弟秀恩爱的事,你是不是对人家动心了?”
    说完这句陈嘉树就预备着要挨骂,说不定还得挨一顿戳。
    然而五秒过去了,十秒过去了,三十秒过去了,一分钟也过去了……
    陈嘉树等了又等,却半天没收到来自言小有的任何反应。
    这简直是……破天荒地奇了怪了!!!
    陈嘉树赶紧扳过言小有的肩膀想看看他是不是喝傻了,结果刚好撞上言小有正幽幽转过来的目光。
    “小有……?”陈嘉树试探地叫了声,拍拍他的脸嘀咕:“孩子是不是糊涂了……”
    言小有却轻轻把他的手打开,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喜欢他,怎么办?”
    “陈嘉树,我喜欢上江心了,怎么办……”
    陈嘉树:“……”
    怎么办?哥们儿,你也是迟钝得没谁(sei)了。
    ※※※
    最后言小有和陈嘉树在车上的谈话还是不了了之。
    一方面是陈嘉树因为答应过江心不会替他说破所以欲言又止,另一方面则是言小有其实也并没有真想从他这里问出什么答案来。
    别人说得再多,都不如那人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可靠。
    出租车开到四季公馆门口,陈嘉树要下车送言小有回去,却被他拦住了。
    “你别下车了,我自己慢慢走回去就行。”言小有扶着车门对他说。
    “你行么?”陈嘉树怀疑地看着他,不太敢信,“还是我送你吧,你一个人别走到花坛里去了。”
    “不会,我现在挺清醒的,坚持到家没问题。”言小有对他笑笑,“回去吧。”
    陈嘉树这一个晚上已经惊悚过好几回,他感觉自己似乎打从认识言小有开始就没被他温柔对待过两个小时以上,而这次居然坚持了一整晚,他到这会儿都没彻底适应。
    陈嘉树想了想,感觉自己这兄弟仗着这么好的先天条件却至今无恋爱经验也是情有可原,本身就够迟钝的了,好容易发现儿苗头还喜欢胡思乱想,纯属没事儿都要给自己添上半升堵。
    明明都已经是你情我愿、就差一层窗户纸的事,他还在这里可怜巴巴地以为自己单恋上人家了,这么一想陈嘉树原本心头刚刚升起的一些心疼又被好笑所取代。
    全世界只有言小有不知道江心喜欢言小有。
    不过,全世界知道言小有也喜欢江心的人肯定没几个。
    陈嘉树又感到荣幸起来。
    两个人纠结了这一会儿,司机师傅已经开始催了,言小有又拍拍车门,示意陈嘉树把门关上,“走吧走吧,别担心,我到家会告诉你一声。”
    “那也行,”陈嘉树看看他似乎真的没有喝晕的迹象,不得不感慨师弟的力量是巨大的。
    不过,他还是有些替自己这个迟钝的兄弟着急,于是忍不住多叮嘱一句:“对了小有,关于刚才说的那些话,做哥哥的劝你一句,不要顾虑太多,该出手时就出手!谈情说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甭管他是谁也甭管是男是女,喜欢就要上!明白了吗?”
    言小有有些发愣地看了他几秒,忽然很快地咧了咧嘴角,“明白了。你到底回不回家?”
    “回!”陈嘉树终于把腿收回车里关好门道:“那你走路小心一点,到家发消息。”
    “知道了。”言小有退后两步,目送出租车远离自己的视线,这才转身慢慢往回走。
    他一边走,一边还在回想着方才陈嘉树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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