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考试只剩下一天时间。
武举不同文举,这最后一场考的是实战演练,前十甲各抽签带队,上山夺旗定胜负。
“胡涂,其他废话也不多说,我爹可天天想着把隔壁武状元府的门也一起打通了,好方便串门。”
“赦叔一定会心想事成的。”胡涂胸有成竹开口道。
“呵,口气还不小,我爹没准是替他大外甥想得呢,靖宇也入围十甲了。”贾琏习惯性开口怼一句,接着道:“你还是小心为上,本次入围的前十甲,不是将军后裔打小混迹军营便是边关士兵出身,都是经久沙场的,就你一个纸上谈兵的。况且,当今就差脑门上写着不喜两字了。”
“知道。”一提起当今,胡涂面色一暗,失笑:“对你他老人家是三句不离生娃,对昱儿便是句句不离娶妻啊。这……”这皇帝当得实在是太闲了。
听得出胡涂未尽之意,对此贾琏也只有默默长叹,眼下他势力还不够,人微言轻,毫无反击能力。催生之类的,也只好当耳旁风了。
正当两人暗自伤感之际,便听得仆从来报——表少爷上官靖宇有急事求见。
“快请吧。”贾琏吩咐完,眉眼间带着不解。这大姑姑之子一来京城后,不过礼节性的拜访了荣府,看起来并不愿与贾家有过多牵扯,怎么如今主动上门了呢?
没准儿是鱼儿上勾了。
贾琏边想,眼角余光扫眼胡涂。
胡涂见状,开口辞行,刚走出书房没两步,便见上官靖宇一见他,眼里闪出一簇火苗,开口:“这事与你有关,且先别走。”
“我?”胡涂眉头一拧,随之进屋。
“这……”贾琏见胡涂去而复返,又见上官靖宇一副杀气腾腾模样,开口:“靖宇兄,何事这般动怒?”
“琏弟,还恕我无礼了。”上官靖宇面色一板:“宁府推荐胡涂武秀才名额之前,可否有进行调查?”
“我父母皆入了商籍,取得盐引之时,所有履历皆在巡盐御史府有所存档,怎么有假不成?”胡涂面无表情,沉声道。
“虽太祖有令,四王八公一派使用名额推荐武秀才,并不与文举一般需要详查履历,但是胡兄,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得罪人了。或者说有人容不得贾家再继续从武。你父母履历有假之事自然被查出来了。”上官靖宇开口:“我只听闻这些,你们该怎么做,自己好好商议吧。”
“多谢靖宇兄告知。”贾琏眼见上官靖宇话音落下,转身便走,忙不迭相送出门,跨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回眸扫了眼茫然的胡涂,心理幽幽吁了一口气。
待回到书房,贾琏拍拍胡涂的肩膀,道:“你也知道我这性子的,珍大哥既然推荐你了,我自然也详查过胡家。这为何有假一事我倒是清楚。你是要我说,还是回去问胡员外他们?”
“你说吧,我不想回去揭我父母的伤疤。”胡涂回眸,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贾琏:“我想你也不屑说谎。”
贾琏不躲不闪,面上还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哪怕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同村罢了,但是因同姓不婚这一条导致你父母无法得到家人的认同,他们是私奔逃家的,因此才宁愿入了商籍。”
“也难怪我当年对他们吐露心声,他们不反对我……”胡涂揉揉头,回想往昔自己发觉爱慕之心后的惶恐不安纠结,到最后还是他爹给他下定了追求爱情的决心。
伤感一阵,胡涂斜眸扫眼贾琏,问:“你既然早就知晓,为何不提前说一声呢?”
“这种事情全看上位者如何。当今是厌恶你这人断袖,让他少了个神童女婿,又没厌恶我贾家推荐了一个后起之秀。要是有人蠢得拿胡员外夫妇来做文章,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贾琏神色淡淡:“不管你什么出身,珍大哥既然给了你名额,你从前种种,自有我贾家应对。就像你日后不管如何战功赫赫,封侯了,都会烙印上我贾家的印迹。”
“你会不在乎?”胡涂拧眉:“这上官靖宇也是不错的人才,你若是要往军中发展,扶持他不是更加名正言顺?”扶持他这个商贾之子,看起来完全是弊多利少。
“不!”贾琏眼眸露出一抹笃定的笑意:“我自会扶持我自己。我日后会从军为将。”
“你野心可真不小。”胡涂沉吟了半晌,一字一顿道。
“你是个聪明人,我国士待之,自当想你报之国士。”
“呵呵。”胡涂摇头拒绝:“当今即使有些王母娘娘风范,但扪心自问,对昱儿不错,我胡涂还没恩将仇报之心。”
“那是自然,我也没恩将仇报之心。我可是他的文曲星,只不过有些事未雨绸缪罢了。”贾琏对胡涂的拒绝,不以为意的笑笑,长叹息一声:“我怕的是他背后的那些人。”
尸阵之事,到现在也没有多少眉目,除了整编了一番京城的流浪儿外,还有那帮挟持唐仵作等人的匪徒,动机目的等等完全合情合理。
这他娘的太邪门的!
也隐隐约约知晓些尸阵一事,胡涂看眼贾琏,便只愈发只有同情之心了。岳父也能耐,这贾琏是注定了要权势场上争一争。
“你也别一个人扛太多了,像我……”胡涂叹口气:“调查身家背景这种事情,你完全可以交给贾珍处理。我的好坏,应有他来负责。”
“这话你摸摸脑子,你自己信吗?”贾琏难得听得胡涂一句宽慰的话,知晓人是信了私奔一事,反过来还带几分同情之色看他,不由嘴角撇撇,冷声回了一句:“一笔写不出贾字来。更何况珍大哥之前也算有意无意的帮我们大房。我自当要看着点。”
“不过现在也好,有唐仵作坐镇,完全……”一想起如今热热闹闹的宁府,贾琏忍不住失笑:“完全可以放心了。”
“也是。”胡涂忍俊不禁,跟着嘴角弯弯,笑意连连:“连带着蓉哥儿也孩子气了不少。”
先前他也见过一回贾蓉,那活脱脱一个小道士,出尘淡然的。
“你也挺喜欢孩子的?”贾琏目光带着抹审视:“据闻蓉儿的启蒙,你跟傅昱打算教?我告诉你们,可别让蓉儿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昱儿挺喜欢蓉儿的。不过蓉儿认为请客要上青楼宴会必须去听戏这点绝对不是我们教的。”胡涂强调道。
“嗯。”贾琏沉重点点头:“这也是我爹没带好。”他爹带着贾珍,能逛的就这几个地方。
“不过,按着贾家的惯例,这蓉儿我会带着的教导的,有傅昱教授也好,到时候看情况吧,我们两家轮流带带。蓉哥儿是嫡长子,又是未来的族长,这教育绝对不能重复了以前的老路。”在很长一段时间,他恐怕都不能有子嗣,那蓉儿的教育方式是当慎重无比。
贾琏眸光一顿,跟胡涂说起来了原先的话题:“先前靖宇说的也没错,我们贾家武转文已久,就算还有些余荫,但终究也是人走茶凉的。我们能确保你有资格上场,但其他的,要全靠你自己拼搏!”
“这是自然。”胡涂颔首微笑道。
“那……”贾琏正要闲聊几句,便听得院子外悠悠拉长的音调:“亲家公,快来吃冰镇西瓜啦!”
“爹,不许再吃了!”贾琏揉揉凸起的青筋,起身往外走。他爹现在能耐着,仗着从秦王那里学会的半吊子轻功,就敢爬上围墙,然后交流全靠一声“啸”。
说来说去,还怪四合院太小,这温府和状元府中间的这堵墙可以直接拆掉。
“再吃坏肚子,送你去清北书院好好学习了。”
趴在围墙上的贾赦扭头看眼贾琏,委屈:“我不要一个人去上学。”
“好,不上,你先下来。”贾琏边说,眼眸扫眼护卫,示意人上围墙,一左一右架着贾赦下来。
“琏儿,别气嘛。我刚学会轻功,好厉害的。”贾赦讨好的拉着贾琏袖子摇摇。
“再厉害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贾琏板着脸,“看看着围墙风吹日晒的多脏!还有,自己闹过几回肚子了?西瓜寒性,你自己要少吃,而且岳父也不能吃,你拿着去逗他,等把他逼急了,到时候哭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