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忙不迭殷勤的伺候这跟传闻一般挥金如土的贾珍上包厢,又使了个眼色,让人将贾珍到来的消息禀告东家。
东家听闻后忙不迭寻找甄府管家。
一层层的上报,最终到甄嘉应耳朵里。
“贾珍不管是打着找儿子还是吃喝玩乐的旗号,不过一个废物点心,不用多管。”
“可是大人。”余幕僚有些忧心忡忡道:“上一回贾珍南下,据估计是配合贾琏,将王子腾落下了马。这不得不防!”
“防什么?余老,你难道连自己设局是完美的这点自信都没有?”甄嘉应胸有成竹的反问了一声:“就算他来配合贾琏,可贾琏自己都素手无策。再说了,人现在查完鸭子,据闻还要学什么三司整顿青楼,重点要查瘦马。这恐怕是打算给他媳妇报仇呢!”
当年科举放榜后,有人假冒安乐郡主之名蛊惑落榜的举人闹事。这件事被皇帝知晓后,斩首举人,又彻底追查,导致原本盛极一时的扬州瘦马一时落败,由明转暗。
“况且,现在离十二月也就只有三天时间了!”甄嘉应眼眸一沉,悄然道:“战争一触即发,这贾珍也罢,贾琏也好,只不过是咸鱼罢了。翻不了身!”
“大人所言也有道理。”余幕僚捋了捋胡子:“就算会千里调兵,恐怕也来不及了。南安郡王也染上了阿芙蓉,早已神志不清。而最能打的镇北侯麾下那小将却是被他自己调到西北保护他儿子去了,也真是天助老爷您,剩下四个守将,最能耐的两个已经在启程上京了。剩下两个却是有嫌隙的。”
“天时地利人和!恐怕满朝文武都不会想到会在最寒冷的严冬响起战火。”甄嘉应狞笑一声:“到时候忠顺那小子就算跳进黄河也不用洗了。”宫里的甄太贵妃,虽然是他妹妹,可从来不亲他这一房。他又何必待人若至亲。
“恭喜大人。”余幕僚正出声恭喜之际,忽然听得门外响起管家急促的求见声:“大人,出事了。”
甄嘉应面色骤然一冷,“进来。”
管家喘着气道:“食楼来报,贾珍似……似阿芙蓉发作了。现在贾家侍卫不知所措,快马去请了贾琏。”
“不好,贾珍没有吸食阿芙蓉!”余幕僚闻言,惊叫一声:“大人,可还记得史家来信?这京中缺阿芙蓉,让史侯公子还托过贾珍人情!贾珍若是吸食,那些纨绔公子哥都或多或少有些听闻的,所以贾珍当时不可能作假。就算上个月开始吸食,也不会这么快上瘾发作!假的,这肯定是假的!”
“贾琏就算知晓了,光凭借区区一个食楼,又能查到多少?”甄嘉应眸光闪过一抹杀意:“再说了,三天,只要三天,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第126章 贾琏抄甄家
“可……”余幕僚总觉得还有什么遗漏,但仔细想过自己已知晓的信息,对于遗漏的一点,看看甄嘉应的神色,踌躇片刻,便也放下不提了。贾琏之妻,曾经的安乐公主和贾蓉去了粤地,研究什么番薯。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就算带了不少侍卫,恐怕也是掀不起风浪来的。
别说他知晓甄嘉应因为裙带一词,从来对女人的一分轻视。便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女人嘛,在家相夫教子便可。像唐家那个,完全是败类。当然,唐家本就是靠着从事仵作的贱业发家的,从根底便是坏的。
略过这件事,余幕僚倒是忧心起来:“若说是贾琏设计,可他为何偏偏选择了阿芙蓉。这到底是哪一步漏了陷?”选择阿芙蓉下药这件事,自打甄嘉应起了心思后,他们便谋划了三年,如今才渐渐取得一些效用。原以为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岂料贾珍偏偏疑似阿芙蓉了呢?
“这件事便教给你彻查!绝对不能放过背叛者。”甄嘉应眼眸划尽是狠辣之色。一旦战争爆发,按着皇帝的性子如今自然会一站到底的。所以,从钱,粮食上动手还是会引起怀疑的,这些导致战争胜利的因素也有太多不确定性,只有毁了身体,这才能保障他的利益。
到时候划江而治。
这五石散泛滥不过南边,在北方在京城也只有几个败家子在吸食一二罢了,治理起来很容易。
“是。”余幕僚当即下去排查。细细的将所有可疑的人员罗列调查了番,余幕僚看看最后被他列为头号怀疑的对象,可盘查左右仆从,却也没有证据。文才虽然两次出府与贾琏会见,那基本也是在甄家的眼皮子底下。
花费了一天的时间调查,又听闻贾琏忙于救治“中毒”的贾珍,并未有所行动,余幕僚思前想后,朝甄嘉应禀告过后,打算去见文才一面。
甄嘉应闻言笑笑:“这若让先生放心,那问一问也无妨。余老,你辅助我多年,我还信任不过你?你就是这般小心,连会面都要告知我一声。”
余幕僚沉声:“内外有别,某些规矩还是要守的。”
甄嘉应静默不语。这心腹幕僚的画外之意他完全懂,不过把文才当做了内院“女眷”。
见余幕僚旁敲侧击的打探,文才心中略带疑惑,待一夜温存后从甄嘉应口中套出一二,闻言,笑了笑:“大人,还记得我之前会见老友吗?那时,便听人提及过江南流行的宽袖袍子。”
“你不是说魏晋风度?”甄嘉应带着番满足,懒洋洋的回了一句,侧眸看眼外边泛起的鱼肚,只剩两天了,这天下就要大变了。
一听这话,文才神色未变,淡淡道:“与魏晋风度相伴的还有一个词——寒食散,又名五石散。”
甄嘉应真真实实懵然:“还有这联想不成?”
“大人,这下地伺弄庄稼的穿不了华服。”文才回眸看眼衣架上那锦绣宽袍,不咸不淡道:“贾琏这人先前就说过,他可以用常理来揣摩,但一遇到有关他家人的事件,却是非常理可以推测的。可以为贾蓉查个鸭子,可以逗他爹开心,调查十个铜板。这贾赦其他也许不出名,但有点却是出名的。”
“不光贾赦,还有贾蓉,都爱华服。”甄嘉应面色凝重了一分:“看来,还得从家人着手坑贾琏一回。不过也没事,你不用担心,就算贾琏真有能耐调查出五石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五石散……”
文才眼眸一沉,刚开口说话,便听得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这不等屋内人开口,便急匆匆闯了进来:“老爷,不好了,贾琏带兵闯进甄家了。”
甄嘉应一句放肆还没呵斥出来,闻言,面色大惊:“你说什么?”
心腹管家吓得一颤,神色惶然的又重复了一边:“贾琏带兵闯进来了。”
“竖子岂敢?!”甄嘉应起身,披上衣服,离开。
文才也面露疑惑,这贾琏不声不响的竟然敢直接闯进来?这手上的兵哪里来的?
=====
等甄嘉应疾步来到大堂,眼见自己家眷哭乱成团,面色愈发铁青了一分,呲牙裂目的瞪向贾琏:“贾琏,竟敢在我甄家撒野?!”
“甄嘉应,你有什么资格理直气壮的站在这说这话?”贾琏面色沉沉:“你当真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贾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甄嘉应看眼内堂被缓缓搀扶出来的祖母,眼中闪过一抹自得的笑意,骤然冷静下来,不疾不缓问道。他的祖母可是奶大了上皇,被上皇当做娘亲孝敬的,还曾对满朝文武说过—我家老人。
随着甄嘉应的视线,贾琏回首看了眼白发苍苍的奉圣夫人。年逾八十又六的老夫人,哪怕时间仓皇,但也精致华贵,面上饶是留下岁月的痕迹,但也保养的不错,像无数颐养天年的慈爱老人,拄着龙头拐杖,嘴角挂着亲切的笑容,问道:“我先前听小丫头说外边来了官兵要抄家?”
“祖母,无事。这小年轻气盛,没准被什么人利用了。”甄嘉应笑道:“还是咱老亲贾家的子孙,都是一场误会,到时候说开了就好。”
“贾家啊!”奉圣夫人缓缓转眸看了眼贾琏:“这贾家,一眨眼这贾恩侯那孩子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还真是一表人材!”
“奉圣夫人,当今给上皇一个颜面,自会让你颐养天年。”对于奉圣夫人,也不管人是装聋作哑,还是老糊涂了。皇帝惦着他爹,他也不会扫了皇帝这个兴头。
“贾琏,不要敬酒不吃罚酒!”甄嘉应面色漆黑,冷声呵斥道:“来人!”
“甄嘉应,你还以为我空手就来抓人?”贾琏手一拍:“让你做个明白鬼!”
掌声一响,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贾珍耀武扬威的随着押着鸳鸯楼里的掌柜的侍卫入内,皮笑肉不笑的打声招呼:“甄嘉应,许久不见啊!当然啦,你现在贵人事忙,应该认不得我,但是有些人你应该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