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天见。”何羽白半退到门口。
“明天见。”
冷晋执意等何羽白关上大门后才离开。回到家,他打开房门,望着整洁清冷如酒店般的房间,忽然有一丝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这感觉过于强烈,如游魂般的纠缠着他。
冲过澡躺到床上,他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浏览这几天给程毅拍的照片,打算选一张出来做屏保。看着那些照片,他不禁感慨孩子真是长大了,越来越像赵毅。
滑到一张照片,冷晋的手指忽然定住。是他在急诊抢救室里给何羽白拍的那张:明亮清澄的眼睛被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一半,眼神略显迷茫,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冷晋总感觉自己在哪见过这双眼睛,但不确定这是不是错觉。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或者遇到某个陌生人,却感觉自己好像在过去的某时某刻,亲历过相同的场景。
视线随着挺直的鼻梁下移,停留在那双轻抿在一起却依旧足够丰润的嘴唇之上。抿嘴唇,冷晋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他早就注意到,小家伙说话时有这样的习惯。他很清楚,那不是吞吞吐吐不知所云造就的紧张感所致,而是聪明的大脑选择最佳措辞时下意识的举动。
忽然之间,纠缠了他许久的孤独感烟消云散,胸口炙热地充盈起来。
TBC
作者有话要说:冷主任,你确定血没往下头充盈?
第25章
周一早晨的地铁让程毅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人口大国,上车贴着车门,下车时却已经到了另一个车门门口。
纯粹被挤过去的。
“谁再说伦敦的地铁挤我跟谁急。”出了地铁站口,程毅可算能痛快喘口气了,在车上被挤得无法呼吸。
何羽白笑笑说:“有时间可以让冷主任带你去趟东京,感受一下通勤时间段的城铁,比这个还挤。”
“他八成要到退休才有空。”程毅说着,看到不远处有条狗拖着腿往前爬,立刻跑去小超市买了根火腿肠喂它。
何羽白并没有拆穿勺子的骗局,他不想程毅也跟他一样,知道自己被条狗骗了后怀疑人生。孩子的世界总比成年人要单纯干净得多,而且他昨天听程毅说了一天关于家里以前养过的那条狗的事。他看的出来,程毅很喜欢狗。
然而程毅还是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被骗的事实:进住院部大楼之前,他回头看了眼勺子趴着的方向,结果却看到勺子屁颠颠地叼着剩下的火腿肠去喂水果店的猫。
“有没有搞错,连狗都会骗人了!”程毅果然摆出一张“怀疑人生”脸。
对此,何羽白只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徐艳去进修,何羽白暂时接手了她的管床任务,连他手底下的合起来共计十二张床,住了十个患者。算下来今天有两个要手术,有一个要做介入治疗,有一个要做血管造影,还有一个下午出院。
注定是忙碌的一天。
见何羽白没空带自己,程毅便开始准备社会实践报告。说是一份报告,其实跟论文也差不多了。
他跟何羽白讨论过,关于报告的内容。何羽白给他的建议是,不要选过于专业的题目,那需要基于大量的调研数据。仅仅用大正综合的病例,样本空间不足,报告写出来未免经不起推敲。
后来程毅决定写关于患者心理方面的东西。他抱着PAD满病区串,跟患者聊天。患者一听他是冷主任的儿子,毫不吝惜溢美之词,把他老爸夸上了天。
但是有位患者听完程毅的自我介绍后,对他冷眼相待,并拒绝与他沟通。见有人对老爸心存怨恨,程毅心里那点骄傲劲儿瞬间被失落所替代。
床头卡信息写着患者归阮思平管床,于是他跑去找阮思平一探究竟。
“小阮子,那个叫陈书群的患者是怎么回事?他对我老爸有什么意见?”趴在阮思平对面的办公桌上,程毅歪着头问他。
阮思平自动把“小阮子”三个字屏蔽在大脑皮层之外:“这个患者啊,跳楼自杀,多处开放性骨折和胸腔闭合性损伤,肋骨戳进肺叶,好险死在手术室里,让冷主任给救回来了。”
“那他为什么还……”
程毅想不通——对救命恩人甩脸子是为哪般。
“埋怨冷主任救他了呗。”阮思平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鄙夷,“你是没看到他刚从ICU里出来那几天,恨不得用吐沫把冷主任家祖坟给淹了。”
程毅心说那不也是我们家祖坟?
“脑子有问题?”他问。
“没,找精神科的给评估了,除了轻微躁郁,其他一切正常。”阮思平耸耸肩膀,“他啊,欠了很多债……嗨,到现在了,没一个人来看过他,问他要亲属信息他也不给。哦,对,债主倒是来了几个,都让冷主任给赶出去了。”
程毅点点头,感慨道:“我老爸对他还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