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霎间,丰虚道长陷入了物我两忘的情景之中,此刻他也明白了许多高僧,在修为多年之后的“顿悟”,是怎么一回事。也明白了为甚么那么多高僧,在顿悟之后,都无法用的语言和文字,把自己悟的过程描述下来。
而如今丰虚道长在摆阵风水大阵,为普法禅师崔一平的仪式护航之际,却是在这莲花洞中进入了此种境界,丰虚道长同样无法描述,因为那种感觉,根本超乎文字和语言之上,只有身受者可以知道,而且,即使是身受者,在感觉上也还是一样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有了这种感觉之后,丰虚道长猜想,可能连百分之一秒都不到,就已经进入了昏睡状态,丰虚道长只记得,自己的神识与那地气的波动轨迹合二为一,还曾努力挣扎了一下,希望把那种感觉,变得略为实在一点。
一念万间!
在那种状态之下,丰虚道长自然不知道经过了多久,而当丰虚道长的神识又有了知觉之后,就立时想去捕捉那一霎间、灵光一闪般的感觉,可是却没有结果。丰虚道长身陷风水大阵之中,不敢睁开眼来,也不敢动,只是不断地再重复着那神识环绕着整个莲花洞四处旋转。
又过了相当久,丰虚道长陡然之间,又捕捉到了那种感受,使他感到,不必再重复甚么了。
丰虚道长怔了一怔,根本没有办法去确定发生了甚么事,思绪在一刹那之间,变得十分紊乱,丰虚道长知道,倘若无法再在短时间内集中精神,维护这风水地气的循环稳定,也就是说,这场仪式彻底彻尾的失败了,普法禅师及那位年老的不知道年纪的僧人会以何种惨剧收场,这些都是不可预计的。
那阵眼中心的紫蚨剑一阵阵剑鸣,似乎在提醒着如此困顿的局面。
忽然之间,在丰虚道长的识海之中,那一尊诡异万分的异族雕塑在整个莲花洞中显现而出,不同于崔一平画作的静止不动,眼前的这尊雕塑双翅展开,挥舞着那些无时无刻不在的阴寒地气,而那兽头之中的含着的火焰转轮,时刻溢出慑人的气息,似乎想让这整个莲花洞中的地气冻结起来。
身在识海之中的丰虚道长,脸色看上去万分紧张,整个人的身体保持打坐盘膝状态,那一双手幻化成朱砂之色,双手舞动之间,一道道的奇形怪状的符纹朝着那尊异族雕塑印去,妄图能够印伏这奇怪的雕塑,毕竟如此所有的源头都是在这异族雕塑上方。
数十道血一般的朱砂阴符如飞蛾扑火一般,朝着那异族雕塑而去,却作用甚微,那兽头嘴中噙着的火焰转轮,将那数十道朱砂符篆燃烧成红色的海洋,这般下来,对丰虚道长的伤害肯定是溢于言表,脸色变得如锡纸一般苍白,只差险些喷出一口血迹出来。
那诡异雕塑兽头中的转轮,却是在火焰四处挥舞,更加肆无忌惮的搅动着莲花洞中的地气,一时间整个莲花洞内气息纷杂异常,就连身在洞外的金言格法程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知道该如何做,很明显此刻那仪式也到了最后的关头,否则丰虚道长也不会拼命了。
最后一刻,那紫蚨剑在石基上颤抖的幅度明显增大,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响声,使人心中大为烦躁,丰虚道长苍白的脸颊显得很是平铺直须,这一道风水阵法本是“天符宫”的不传之谜——六道封魔阵的符篆大阵,按理说此种异族图腾之事必定不能有什么困难之处,只是那丰虚道长刚掌握这阵法,尚不能将大阵的最终威力完全的激发而出,这般才会有了现在的这种局面。
危难关头,忽然一道万字法——轮凭空而现,在丰虚道长的神识感触之中,挥舞出点点七彩光晕,使得那诡异雕塑的阴寒气息得到了阻止,法——论一现那整个雕塑的去势一阻,恰被那几十道符篆的火焰包围住,正在僵持之间,那万字法——轮身形一转,变得壮大无比,直接印刻在了一团火焰之间。
一团火焰直接焚烧而开,再不见那雕塑的痕迹………………
正在这时候,身在莲花洞外的金言格及法程几位僧人忽然听到,那洞内“彭”的一声,只见那一直悬挂在三尊莲花石座之间的——《空山行旅图》,一下子化为火焰燃烧起来,还未轮到几人反应过来,只听的丰虚道长插在阵眼中的紫蚨剑被弹了出来,哐的一声跌在风水大阵之外。
很明显此刻那仪式已经结束了,莲花洞内的气息也变得温顺一番,再没有阴寒的气息,正在金言格及法程担心仪式的进程结果之时,那丰虚道长本人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的气势也萎靡了不少,脸色苍白的气息又加重了几分。
见状,身在莲花洞外的众人再也不在避讳什么,赶紧进入洞中,察看丰虚道长的伤势,正在众人担忧之间,忽然那普法禅师轻道了一声佛语法号:“阿弥托佛,施主宅心仁厚,自然是福缘不少,老僧多谢施主的舍身相助了。”
正在金言格要出言问那方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只见片片灰色的灰烬随风而起,整个《空山行旅图》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踪影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法程大师。”金言格按捺不住心中的诧异出言问道。
“呵呵,这位施主稍安勿躁,这些日子以来,我等为了替那元智禅师的转世之身,开通慧眼之能,准备了如此长时间才举行这种仪式,按照我当初的预料,此种开慧眼之能并非什么大险之事,也没有想到后手,却未曾想到这仪式之间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普法禅师脸带愧疚的说到,满是沧桑的脸上显出诸多不忍伤感。
佛家宗师一向注重精神的领悟,而对肉身的态度很少重视,却不料此刻的普法禅师脸上的表情也是这般的沉重,你法程见状颇为关切的道:“禅师那这仪式现在如何呢?”
普法禅师低声道:“何外乎注重形式呢,法程你总是如此关于表明,难免落了俗套,这仪式算是结束了吧,不过那青冥上师已经为此而圆寂了!”说完这番话,似乎还在为此种景象感到沉重至极。
“什么?青冥上师他?”法程听完之后,满脸的不相信,上前紧走了几步,只见那端坐莲花石座上边的年纪最长的僧人,一动不动连呼吸也感觉不到,双目紧闭一脸的安详,面容如同往日打坐一般,保持着那幅从容及睿智,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阿弥托福,”那身在法程背后的三个僧人也是声音低沉的宣扬了一声佛号道,青冥大师是寺庙中存在最久的僧人了,当初法程还是小沙弥的时候,那青冥上师就已经在寺庙之中闭关了,待到法程当了主持后来明白了很多寺庙内的隐秘,青冥上师本非五台山之人,听闻说曾经是密宗的护法上师之一,只是中途出了变故,重伤沦落到了五台山,在元智禅师的收留下,才在这座默默无闻的寺庙之中隐匿静修。
青冥上师的佛教属于密宗一脉,与当时法程了解的禅宗不同,对此法程也并不知晓青冥上师的能力有多高,只是听元智禅师偶尔提起过,青冥上师的年龄比元智禅师还要大,而且一身佛学修为被重伤之后,尽管大打折扣,可是这五台山上之中能比的过青冥大师的恐怕屈指可数,没想到这位密宗上师竟然这般如此没落的圆寂了。
“禅师,到底仪式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使得发生了这么大的损失,能否让我等明白呢。”金言格扶起面容苍白的丰虚道长,一面关切的察看丰虚道长的伤势,一面这般急切的问道,此刻的那崔一平似乎完全的陷入沉睡之中,听普法禅师的话语,崔一平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这仪式也算是匆忙的进行完了。
“其实中途仪式发生的一切变故,都与那密宗祖庭之一—“扎什伦布寺”哲别活佛送来的雕塑有关,法程这件事情你是最熟悉的,现在你安排人将这位施主送去客房休息一番,顺便为这两位外来的释疑,待我为青冥大师超度之后,再去与二位详细的谈论一番。”普法禅师看了一眼闭目的崔一平这般道。
法程看了一眼莲花洞中的场景,点了点头,与金言格将那身体虚弱的丰虚道长,在三位随行僧人的帮助下往寺庙之中扶去,只留下普法禅师在莲花洞内,为青冥大师诵读超度经典《地藏往生经》。
其实方才那普法禅师未曾言明的是,方才仪式的三人之中,崔一平是转世执念的身份,那丰虚道长青冥上师分别为这场仪式落得这种场景,而就算是普法禅师这般修为深厚的高僧也难免受伤,让法程将丰虚道长等外人送至客房之中,一方面是为了使得丰虚道长的伤势及早复合,更多的则是不让寺庙之中的人知晓自身受伤的传闻。
严格意义上来讲,现在普法禅师受的伤比那丰虚道长还要严重几分,毕竟丰虚道长道长只是在外为阵眼布阵护法,而普法禅师却是身在阵眼之中的莲花石座之上,这般伤势却不调养,为青冥上师圆寂轮回去诵经,不眠不休不停不歇一天一夜。
到最后一日普法禅师已经是连连咳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