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伴随着坤宁宫总管太监谢玄故意拖长的唱腔,康麻子那庞大、繁杂而又无聊无耻的仪仗队伍,簇拥着獐头鼠目又猥琐不堪的糠稀鞑帝,大步踏入了坤宁宫中。已经收到消息的康麻子正宫皇后赫舍里万分诧异,可也不敢怠慢,只得赶紧挺上大肚子,领着一大帮太监宫娥到门前跪迎,恭敬向康麻子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后,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康麻子慌忙上前几步,一把搀住了赫舍里,赫舍里谢过起身,再往康麻子身后随意一看时,却更加惊讶的发现,康麻子的背后,竟然还跟着大帮太医院的太医,一个个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全都趴在康麻子背后向自己磕头行礼,整齐大唱叩见皇后娘娘。
“主子,出什么事了?”见此情景,赫舍里再没有心机也察觉事情不对了,忙恭敬的向康麻子问道:“主子,平日的这个时候,照例主子都要在前面打理政务,今儿过怎么提前来臣妾这里?还带来这么多太医?”
“这个……。”康麻子有些犹豫,又不敢让赫舍里跟着担心,只得含糊说道:“皇后勿忧,朕只是担心你的产期将至,特意带一些太医过来给你脉,没其他什么特别的。”
“真的吗?”赫舍里自然不信,又疑惑问道:“主子,臣妾身边随时都有六个太医和六个稳婆侍侯,一向都是太平无事,今儿个皇上怎么会想起带这么多太医来?”
“皇后不必多问了,朕也是为了你好。”康麻子有些粗暴的打断,想了想又说道:“皇后,朕想了想,觉得这坤宁宫兼有祭神之用,每月的初一、十五朕和众妃都要在这里煮肉祭神,人来人往,嘈杂不宁,皇后你住在这里不太合适,还是换一个地方住吧。”
说罢,康麻子也不管赫舍里是否答应,马上就回头向贴身太监张万强命令道:“张万强,马上派人去把储秀宫打理干净,请皇后今天晚上就住过去,再安排一批最忠诚最可靠的太监宫女侍侯,原来服侍皇后的太监宫女,都别带过去了。”
“扎,奴才这就安排。”张万强赶紧答应,飞快派太监下去传旨安排。这么一来,赫舍里难免更是狐疑,还隐隐有一些紧张,忍不住又问道:“主子,这是为了什么?”
“皇后不要多问了,朕也是为了你好。”康麻子摸了摸赫舍里丰腴嫩滑的漂亮脸蛋,猥琐丑陋的麻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些温柔,柔声说道:“皇后,不要再问了,先到里面去歇歇吧,朕这就叫太医们给你请脉。”
康麻子把话说到这步,赫舍里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头答应,悄悄向贴身宫女墨菊使了一个眼色,让这个心腹在外面留心观察情况,这才随着康麻子进到殿中,又在康麻子的要求下进到内殿,躺到曾经与康麻子一起打过滚摔过交的龙床上,让康麻子带来的太医轮流隔着帐纱切脉问诊。
康麻子带来的太医很多,但真正进到内殿给赫舍里切脉的太医却不到一半,余下的则不知道都去了什么地方,另外还有之前侍侯赫舍里的几个太医和稳婆,也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见此情景,又看到康麻子坑坑洼洼的麻脸上的凝重紧张神色,赫舍里心里难免更是七上八下,隐隐猜到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而且这大事,还肯定和自己有关!
给赫舍里切脉的太医虽多,真正大概知道一些原因的却只有太医院的两个医正胡宫山和成守天,所以首先给赫舍里切脉问诊的也正是他们两人,不过这两个名满京城的名医在给赫舍里诊断之后,却都是眉头紧皱,不敢做声,只是又让其他太医给赫舍里请脉。而又换了三四个太医给赫舍里诊断之后,却又都是满头的雾水,都向康麻子恭敬的说道:“请皇上放心,从脉象和娘娘的气色来看,娘娘的凤体很好,腹中的胎儿也很好,没有半点异常。”
“你们确认?”康麻子声色俱厉,厉声喝道:“你们确认娘娘的身体很好,没有半点异常?”
“这个……。”几个太医都傻了眼睛,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这么问?还有两个医正怎么都这么紧张?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如果本太医诊断失误,那可是杀头灭门的死罪啊!
惧怕之下,几个太医都赶紧乖乖改口,战战兢兢的答道:“回皇上,从脉象来看,娘娘是应该安然无恙——不过奴才们才疏学浅,也不敢轻下判断,胡太医与成太医是奴才们太医院公认的医术第一第二,娘娘的凤体究竟如何,还得看他们怎么认为。”
“废物!滚出去!”康麻子勃然大怒,吓得几个太医都是面如土色,赶紧爬出房间,到门外走廊中跪侯。看到这样的情况,不仅赫舍里更是紧张担心,其他的太医也是战战兢兢,切起脉来一个比一个时间更长,问起诊来一个比一个更为细致,生怕稍有遗漏,就招来抄家灭门的惨祸。
就这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接连十来个太医给赫舍里请了脉问了诊,却都不敢妄下决断,回答起康麻子的逼问来也是一个比一个含糊,全都往胡宫山和成守天两个医术最高的大太医身上推。康麻子也没了办法,只得让赫舍里再耐心等待一会,这才让众太医都退出房间,到前殿去背着赫舍里询问究竟情况。
康麻子等人前脚刚进了前殿,赫舍里的贴身宫女墨菊后脚就摸进了房间,悄悄摸到赫舍里的床边,在赫舍里的耳边低声说道:“主子,可能是出大事了,张公公让谢公公把坤宁宫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叫到了配殿跪侯,然后张公公又带着一大帮的侍卫和太医四处检查。”
“检查什么?”赫舍里紧张问道。
“主要是检查主子的饮食。”墨菊甚是得力,低声禀报道:“尤其是给主子烧水煮茶的茶房,还有给主子做点心夜宵的小膳房,都被侍卫翻了一个底朝天,所有主子用过的碗筷茶杯,也都被太医们用银针一个一个一根一根的仔细检查。除此之外,给主子烧茶的太监,做饭的御厨,也都被侍卫押走了。”
“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赫舍里脸色大变,低声惊呼道:“难道说,有人给本宫下毒,被皇上察觉了?!”
“这个,奴婢就不敢胡乱猜测了。”墨菊低下脑袋,无奈的说道:“主子,你的饮食都是经奴婢的手送到主子面前,还有给主子试毒,也都是奴婢差使,一会奴婢肯定也要被传去盘问。”
“你放心去吧,没事的。”赫舍里随口安慰道:“别怕,等本宫搬到了储秀宫,一定会把你重新召回身边,继续服侍本宫。”墨菊低声答应,乘着康麻子还在外面盘问太医,留下赫舍里在房间中,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等待康麻子重新归来,脑海中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如果我真的中了毒,那我怎么办?我肚子里的龙种怎么办?”
确实康麻子问了也是白问,所有的太医都说赫舍里身体很好,看不出有半点异常,却又都不敢拍胸口说赫舍里肯定不会有事——真的不敢,惟有成守天哭丧着脸说道:“主子,如果皇后娘娘真的中了奴才师叔下的慢毒,那么不要说奴才们了,就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肯定查不出来。奴才那个师叔朱方旦虽然不成器,人品也极差,在医道上的造诣,实在是太恐怖了。”
“皇后娘娘中毒了?”在场的太医们都是身体一颤,赶紧把头埋得更深,都是暗暗庆幸自己没把话说死,不然的话,皇后一旦毒发身亡,自己这条老命可就全交代了。
“操你娘的!”既紧张又担心的康麻子一脚踹在成守天脸上,恶狠狠喝道:“都在这里跪着侯旨。”众太医赶紧一起把额头贴在地板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康麻子则深呼吸几口,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抬步重新回到赫舍里所在的卧房。
进到房间时,赫舍里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坐在床沿发呆,一张丰腴漂亮的脸蛋有些发白,呆呆的似乎有什么心事。康麻子见了既是心疼又是焦虑,只得强做笑颜坐到赫舍里旁边,搂着赫舍里的肩膀笑道:“皇后,在想什么呢?别怕,没事,朕只是担心你分娩在即,所以带了这么多太医来给你请脉,没其他意思,用不着疑神疑鬼。”
赫舍里点头,勉强一笑,又低声说道:“主子,臣妾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皇后请说。”康麻子很是高兴的问道。
“真到了那个时候……。”赫舍里声音有些颤抖,很艰难的说道:“请皇上一定要告诉太医,保龙子,不保臣妾。”
“皇后,你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康麻子大吃一惊。
“皇上,你就不要再瞒臣妾了。”赫舍里珠泪滚滚而落,哽咽说道:“皇上你要臣妾更换寝宫,还把那些侍侯臣妾饮食的太监宫女都抓走了,又让太医用银针检查臣妾的饮食器具,臣妾就是一个傻子,只怕也明白这是什么了吧?臣妾无能,之前为皇上诞下的龙子,已经不幸夭折了,现在这一个,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臣妾都不能让他们……,再有斑点闪失了。”
康麻子沉默,这才发现自己对赫舍里母子关心过切,忘了最起码的掩饰。无奈之下,康麻子只得摸着赫舍里的脸蛋安慰道:“皇后,你不用想这么多,朕只是预防万一,从太医们检查的情况来看,那些狗胆包天的逆贼肯定还没有得手。还有,这事究竟是真是假,目前朕也只是收到具报,还没有确凿证据显示,吴狗逆贼真的已经无耻卑鄙到对你这个国母下手。”
赫舍里也不知道康麻子到底是在安慰自己,还是事实真的如此,所以埋在康麻子怀中哭得更是厉害,眼泪把康麻子的伪龙袍前襟打得精湿,康麻子则既是后悔,又是担心,只得搂着赫舍里不断安慰,好话说尽。
天助恶人,也就在这个时候,康麻子的贴身太监张万强小心翼翼的进到了房间,在门槛旁边双膝跪下,战战兢兢说道:“主子,兵部螨尚书明珠,汉尚书王煦,联名递牌求见,说是有……。”
“朕不见!”康麻子总算是逮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机会,大吼道:“叫他们滚,就是天塌下来的事,朕这会也不听!”
“扎,扎,扎!”张万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正要转身爬出去传旨时,皇后赫舍里却开口说道:“且慢。”张万强赶紧又停住爬行,重新转过头来磕头。
“皇上,臣妾认为你应该见。”赫舍里流着眼泪说道:“吴逆贼军六路出击,大清南北十三省省省烽烟,长江南北两岸处处战火纷飞,军情战局瞬息万变,正是需要皇上充当中流砥柱的时候。如果皇上为了臣妾的事,连明大人和王大人这样的朝廷重臣都不肯接见,臣妾不仅不会高兴,相反,还会万分内疚,更加的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更加无颜去见大清的列祖列宗……。”
话还没有说完,赫舍里就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康麻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只得冲张万强喝道:“去传他们进来,到这里来奏事。”张万强答应,赶紧爬起身来飞奔出去传旨,留下心急如焚的康麻子与悲痛欲绝的赫舍里夫妻继续在房中单独相处。
不一刻,明珠和王煦两人被领到坤宁宫前,尽管明珠和王煦两人都十分奇怪康麻子为什么会在下午就出现在这里,但这会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见到守在宫门前的张万强就立即催促,要求张万强马上领自己们去见康麻子,张万强则小声警告道:“明中堂,王大人,可别怪奴才没提醒你们,主子和皇后娘娘这会都非常不好,两位如果是好消息,那么可以直说,如果是坏消息,那么两位可就得小心了。”
“为什么?”明珠大惊问道。
“明中堂,求你不要问了。”张万强哭丧着脸答道:“你就是剐了奴才,奴才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明珠和王煦面面相觑,一起心中叫苦,可是军情似火——这道军情塘报更是冲天大火,稍有耽搁就可能导致难以想象的恐怖后果,所以明珠和王煦也是没了办法,只得一起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张公公请带路吧,我们会小心的。”
张万强答应,这才领着明珠和王煦进宫,一路领到了康麻子和赫舍里夫妻单独相处的寝宫门外,因为在穿过前殿时,又看到前殿中密密麻麻跪满了太医,明珠和王煦这会更既是紧张又害怕,但又不敢多问,只得老老实实的跪在门外走廊之上,等待张万强进去通报。
片刻后,房间中响起康麻子难听的公鸭声音,带着无尽的怒气大吼道:“什么事?奏!”
“完了!”明珠和王煦心里都是一凉,彼此对视了一眼后,明珠这才小心翼翼的答道:“回主子,能否请主子暂且移驾,奴才再向主子奏报!”
“放屁!”康麻子大怒吼道:“朕正在亲自照顾皇后娘娘,怎么可能移驾?”然后又传出赫舍里小声的安慰声音,请求康麻子收遏怒气,善待臣子。
“主子,奴才斗胆,坚请主子移驾。”明珠颤抖着说道:“事关重大,娘娘凤体不适,奴才实在不便当面禀奏。”
“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次换康麻子和赫舍里夫妻面面相觑了,以至于还一起生出了一个念头,“难道说,明珠和王煦也知道吴军准备毒害赫舍里母子的消息了?”
“皇后,你先等一等,朕去去就来。”想到这里,康麻子忙起身说道。
“皇上。”赫舍里拉住康麻子的袖子,珠泪涟涟的说道:“如果这事和臣妾有关,那臣妾一定要听,即便再不好的消息,臣妾只要能够知道,也好过疑神疑鬼,茶饭不思……。皇上,臣妾求你了……。”
康麻子沉默,半晌才又向门外说道:“直接说吧,皇后娘娘凤体吉祥,再坏的消息,她也支撑得住。”
“主子,那奴才可就说了。”明珠无奈,只好颤抖着说道:“不过在奴才禀奏之前,还请主子和娘娘千万撑住,千万不要急。”
房间中重新沉默下来,许久后,才又响起赫舍里坚强的声音,“明中堂,你请说吧,本宫撑得住,也不会急。”
“你是应该不会急,不过皇上就难说了。”明珠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才清了清嗓子,无比小心的说道:“启禀主子,安西将军席普臣从汉中城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大清康熙十三年二月十四日,鉴于吴逆贼军攻破朝天关,西北重镇汉中全线告急,安远平寇大将军、多罗郡王鄂札鄂王爷,会同陕甘总督莫洛、陕西提督王辅臣,起兵一十三万,向朝天关发起反击,并一战夺取朝天关,迫使吴三桂老贼退守四川保宁,多罗王爷亲自率军追杀,兵临保宁城下。”
“光复朝天关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康麻子一楞问道。
“回主子,奴才还没有说完。”明珠嘴唇颤抖,无比艰难的说道:“大清康熙十三年二月二十一日,陕西提督王辅臣狗胆包天,于汉中府宁羌州(宁强)起兵反叛,杀害陕甘总督莫洛,夺取我大清陕甘大军的宁羌粮仓,并封锁朝天关,切断了多罗王爷的退路与粮道。多罗王爷亲自率领的十万大军,目前已被吴狗包围在保宁府境内,无粮无援,进退不得,情况万分危急。”
“安西将军席普臣推测,王辅臣狗贼起兵反叛一事,肯定已经是早有预谋,吴狗退出朝天关,也很可能是吴三桂老贼诈败,其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大清陕甘主力诱入保宁,再让王辅臣狗贼起兵反叛,切断我大清陕甘主力的归路与粮道,妄图一战,歼灭我大清……陕甘主力……。但是席将军他,手中仅有不到三千兵力,又肩负守卫汉中重镇重任,实在无力救援……。”
说到这里,明珠的声音已经比蚊子哼哼还低,而房间中却是鸦雀无声,就好象康麻子夫妻根本就没有听到这个噩耗一样。过了许久后,房间中忽然传出砰的一声,然后赫舍里的哭喊声也响了起来,“皇上!皇上!皇上你怎么了?来人,来人,快来人,皇上他吐血昏过去了!”
“主子!主子!”张万强的哭喊声也响了起来,“来人,来人,快传太医!”
“主子!”明珠一跃而起,冲进房中仔细一看,见康麻子果然已经昏睡在了地上,嘴角边还挂着黑色脏血,赫舍里和张万强则一左一右搀住他,一个给他揉胸一个给他掐人中,明珠顿时嚎啕大哭,扑上去搀康麻子,大哭骂道:“张万强,王煦,你们两个狗奴才是死人啊?快把主子抬到床上,快把主子抬上床!”
大哭声中,泪流满面的赫舍里、张万强、明珠和王煦四人合力,七手八脚的把体重已经超过一百六十斤的康麻子抬上龙床,在前殿中跪侯的太医们听到消息,也已经连滚带爬的冲到了房中抢救。但就在这时候,新的变故发生了,哭成泪人一般的赫舍里忽然捂着滚圆的大肚子惨叫起来,“疼!本宫的肚子,怎么这么疼啊?!”
呻吟间,赫舍里的裤裆还忽然一片精湿,裤管内竟然还流出浓水来——夹着血丝的浓水。见此情景,在场的太医个个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的惨叫起来,“不好,皇后娘娘动了胎气了!快!快!快叫稳婆来啊!”
“天啊——!”
康麻子这才刚刚吐血昏迷,赫舍里又动了胎气,羊水破裂流产在即,接连的打击之下,明珠忍不住仰天痛哭起来,喃喃道:“我们大清究竟是做什么孽了?为什么要遭这样的报应?为什么要遭这样的报应?!”
……………………
康麻子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时间已经是当天的深夜二更过半,而出现在康麻子面前的,除了十几个满头大汗的太医之外,再有就是康麻子的几个铁杆心腹明珠、索额图和张英等人,另外还有孝庄老妖婆、贵妃钮轱禄氏、惠妃叶赫氏、荣妃马佳氏和德妃乌雅氏,还有郭络罗、卫氏和戴佳氏等好几十个贵人,就连康麻子目前唯一一个没有被阎王大叔收走的长子胤禔也被乳母抱着跪在一边,却惟独不见康麻子最为宠爱的皇后赫舍里氏。
见康麻子悠悠醒来,众人都是面露喜色,纷纷上前问安,康麻子则在太监搀扶下艰难坐起,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强打精神说道:“朕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放心,天塌不下来,大不了朕御驾亲征,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换了以前,康麻子一提到御驾亲征的事,孝庄老妖婆和螨清众臣都是肯定马上出言劝谏的,但这一次不同,包括孝庄老妖婆都是沉默不语,就好象没有听到康麻子嘴里吐的这个词一样。康麻子有些诧异,忙问道:“祖母,你们都怎么了?鄂札只是被吴狗包围,朕的五万大军也正在星夜赶赴陕甘战场的途中,并不是毫无机会把鄂札的十万大军重新救出来,有什么可值得担忧的?”
“皇上,有一个坏消息,你可要撑住了。”孝庄老妖婆叹息一声,无力的说道:“皇后动了胎气,早产了,是个阿哥,太医虽然尽了力,但大人和孩子,都……没有保住。”
康麻子又一次呆若木鸡,差点再一次又昏过去,嘴唇颤抖了许久,终于沙哑着嗓子吐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中毒吗?”
“回主子,象是中毒。”太医院医正胡宫山赶紧磕头,颤抖着答道:“娘娘她血流不止,怎么都止不住,象是被人下了慢毒,不然的话,奴才们是有把握把娘娘和阿哥救回来的。”
书中说明,赫舍里确实只是惊吓过度和情绪波动过度引起的早产,偏偏赶上胎儿过大又宫缩无力,这才母子双亡。只是天助恶人,害怕承担责任的众太医暗中商议,把罪责全都推到了那个子虚乌有的凶手身上,一口咬定赫舍里是中毒而死,众太医们即便有责任,也大不到那里去了。
康麻子痛苦的闭上眼睛——康麻子虽然歹毒残忍,残暴无情得几近变态,但是对漂亮原配赫舍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许久后,康麻子睁开眼睛,颤抖着嘴唇叫道:“张英。”
“微臣在。”张英赶紧双膝跪下。
“拟旨,加封吴逆降将韩大任为勇略将军,云贵总督,挂兵部尚书衔,赐子爵。吴逆降将韩元任为偏沅提督,勇忠将军,赐男爵。”康麻子淡淡吩咐,张英赶紧磕头答应,用心记住。
“再给希尔根去一道旨意,连同给韩家兄弟的任命诏书,一起用八百里加急送给希尔根!”康麻子忽然提高声音,歇斯底里的咆哮道:“让他在接旨十日之内,务必攻下九江,全歼九江吴狗贼军!还有那个卢一峰狗贼,绝对不许放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他办不到,就去给鳌拜老贼做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