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灰蒙风刺骨,
塞外清明不见绿.
遥祭父母千里外,
长跪三稽对天哭。
夏日里,天气炎热太阳烤人。范二毛吃过午饭,坐在凉荫之下,心想现在不能上路,等日头西下了再赶一段路不迟。想罢就坐在那与人拉起家常来。
农村人吃饭爱筹场,这范二毛说罢书,散去的人群又陆续端着饭碗围了过来,这个问范二毛还吃不吃,那个说我再给你端碗。范二毛见村里人这么热情,心里很感动,说起闲话也眉飞色舞起来。
这时人场之中有个老人问:“年轻人,家是哪里的?”
“不远,离这也就百十里路。”范二毛答道。
“你这是上哪去啊?”老人又问。
“回老家,出门好几年了,回家看看。”
“哦,年轻人没家室?”
“谁跟我啊,孤仃一人,没房没业的。”
“哦,家里父母都不在了?”
“不在的早,我刚记事就先后不在了。”说着心里凄然起来,把刚才的好心情又给赶跑了。
老人见范二毛伤感了,就不再问了。把话叉开,说道:“现在干这行不行啊,你这么年轻呢,没想干点别的?”
“想,怎么不想,可你看我身单力薄能干什么?做生意又没本钱,只能靠这张嘴了。”
“年轻人,这门路不行啦,现在谁还听说书啊,这会都一家一户了,不像大集体时那会,那日子是不会再来了。你得学个其它门路。”老人劝道。
“是啊,这不,我今刚从师傅家出来。”
“学的什么?”
“跟师傅学算卦呢。”
“啊,这是好门子,前几年不时兴这,这两年又兴了,信的人多。好门子。”老人赞道,“学什么样了?”
“刚学个皮毛,还不会呢。”
“年轻人,这是好门子,你可得好好学,这可是个吃饭的好门路。”
范二毛与这老人越说越投机,拉起家常来了。就听老人说:“年轻人,我看你也是实在人,给你说,我老辈也是读书人,到我不中了,大字不识几个,我家有个小本子,说是论手纹的,我要它没用,我去给你拿去。”老人说着起身回家了。
不一会老人拿来一本破书,看样子已放给多年了。范二毛拿来一看,《手纹论》,就见上面写道:
麻衣先生论手纹,男左女右详细分。推开阴阳论八卦,分出人间贵与贫;
双手过膝君子相,手不过腰主孤贫;手掌元薄财不旺,手方软厚财满门;
四方削薄财不存,身小手大福禄相;身大手小主孤贫,手指粗大福禄相;
指如嫩笋是贵人,指如竹节主贫贱;指如猪蹄受劳奔,男人长有天子纹;
执掌政印统三军,若有龙纹帝王运;若有虎纹保国臣。女人长有井子纹,
必进朝阳正公门;生来是个太太命,方结良缘度百春;男子长有华盖纹,
虽有才学难得尊;一生一世不遂志,奔波劳苦尽寒贫;女子长有银河纹,
克去丈夫克子孙;克去丈夫两三个,必改二夫立家门;男人长有酒禄纹,
常引酒肉富贵真,交朋结友遍天下,留得名声四海闻。天纹断了早伤父,
地纹断了损母亲;纵然命硬克不动,必有疾病来缠身;男子长有元宝纹,
财盛无官居凡尘;人的命业天注定,终生吃喝不受贫;女子长有元宝纹,
持家贤能多善心;为人聪明又善良,能在堂前孝双亲;男子长有桃花纹,
月下偷情不顾身;女子长有桃花纹,喜爱风流不由身;中间一条爱情纹,
纹路深长情意深;中间纹路有穿断,爱情必有两离分;中间纹路不穿断,
白头到老渡光阴;纹深清静计谋广,纹浅烦乱定寒贫。
手中三道纹,深浅论徦真;纹深而不乱,方知是贵人。
这范二毛看后对老人说:“这书是长辈留下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从早就有,也没人看,今就给你拿去吧。”
“那我谢谢大爷了。”说罢,两个人拉起家常。
说着话太阳已往西山而去,天气没有那样烦热了,范二毛与老人道别,感谢老人给他的卦书。然后又去户家要些水,以便走在路上喝。收拾停当后快步走出村子。
出了村,但见玉米已一人深了,四处的风吹不过来,人走在路上闷热难奈,没走多时范二毛已是满脸汗珠。范二毛擦擦汗,看看前面稀疏的长着几棵杨树,范二毛走到树荫下,从包里拿出水壶仰脖喝了几口。然后,看着长得生机盎然成排的茂密的玉米,想想家中不知是何种模样了。范二毛思家之心愈切,加之人走在两边是玉米地的路上,心中有些悸然,所以也不敢多停,回家的步子走的更快了。真是
深夏时节气吞人,
路上行人汗滴淋。
牛马息宿树荫下,
不知秋忙欲来临。
这范二毛沿小路走,走了两个多小时,天近黑,看看前面有一村庄,松了口气,不觉步子慢了起来。心想只要有村庄,就不愁住的了。
进了村,庄里人已点灯做饭。这范二毛往村里走,走着走着见一户人家,临路三间瓦房。这三间瓦房靠东头是一间大门房,门房西面两间旁房,心想这户人家不是一般的家庭,进去看看能否借宿一晚。于是走近大门就去拍门,谁知大门是虛掩着的,一拍一推便开了。范二毛不敢冒失的进去,站在门口叫道:“家里有人没?”叫了一声没人应,于是又提点声音叫一声:“家里有人没?”这时从院里应声走出一个老者,“谁啊?”老人说着从院里走了出来,一见范二毛是个生人,又看见范二毛身上拎挂着许多家伙,心中一惊,说道:“你是谁,干什么的?”范二毛赶忙上前解释,道:“大爷,我是个说书的,路过此地,看你家有人,想要碗水喝。”老者上前仔细端详,见二毛不像坏人,于是放松警惕,说道:“嗨,我当弄什么的,原来是个过路寻饭的艺人。来,快进屋吧。”说着就把范二毛让进院里,这范二毛随老者进了院里,见一处大院落,后面座落着三间正房,正房东面两间旁房,范二毛随老者走进堂屋,屋里点着油灯,灯光下但见老人家中条几方桌摆放整齐,井井然然,心想这个是讲究的人家。
“请坐。”老人说道,范二毛见老人让坐,慌忙把身上的行礼卸了,搬个小凳坐下。就听老人道:“年轻人是哪里人,往哪里去?”范二毛忙答道:“就从这里往西南去**十多里就是我老家了。在外几年了,我想回老家看看。”
“那怎么不坐汽车呢?”
“我原本就是说书的,跑腿命,想着走着回去,路上说着书,也能要碗饭吃,还能挣些路费。”
“嗯,那你坐吧,我让你大娘锅里多添碗水。”老人说着进灶屋去了。
不一会老人转了回来,看着二毛问:“年轻人今夜歇哪?”
范二毛见问忙答道:“还没有落脚地呢。”
“那就歇这吧。我家也没多人,前面有两间闲房,你就歇那吧。”范二毛一听心中暗喜,心想遇着好人了。
喝罢晚汤,老人领着二毛去了前院,来到大门外的旁房。这两间旁房又开个大门,大门朝南,老人与范二毛推门进去,点上油灯,灯光下见旁房后面又开一小门,平时与内院不通。这两间房内放有乱物与两张小床。就听老人道:“就歇这屋里,天热,开着门睡也不要紧,这里平安着呢。”
“知道了大爷,你去歇吧。”
“歇什么歇啊,天早着呢,你先收拾一下,待会我过来与你唠唠嗑。”老人说罢回了院里。
这范二毛看看小床放有被单了,又有苇席。于是拿了被单,挟了苇席,走岀门外找了个平坦地方,铺上苇席,坐了下去。范二毛这会才感觉着热,喝汤时那么热也没敢吱声,如今坐到这地上心中畅然起来。
正是:
江东父老亲情多,
项羽未曾过沙河。
如若进了江东地,
谁知历史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