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照在医院的门楣上,法桐树随风摇落一地的斑斑驳驳,或明或暗,直到消失在医院那装点门面的绚丽灯光里。
天色渐晚,李晓燕搀扶着吴亚菲走出医院,回望了一下医院的大笨钟,心里焦虑不安,亚菲身子这么弱,离家还有几十里的路,恐怕得明天回去了,正如李晓燕所料,潘娇娇已经安排的妥妥帖帖。
华灯初上,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道已是流光溢彩,车水马龙。潘娇娇的车淹没在奔腾不息的车流中。
灯光勾勒出城市迷人的夜色,人流演绎着不同于乡村的喧嚣和嘈杂,田野中的清风在这里被蒸腾出些许酸腐的味道。
车流、人流,流动的是人们虚妄至极的梦想,纵情、矫情,挥霍的是人们极度膨胀的**。
狭小的车内,在两个女孩看来,或许是她们攻入城市的木马,车窗外的物欲横流随时有可能吸引她们去做一种叫做适应生存的挣扎。
潘娇娇把车停在了蔡少伯的阳光大酒店,这是她和蔡少伯事业发展的一次大胆尝试,涉足服务餐饮业,房地产开发等领域,在一定程度上凸显了潘娇娇不仅美丽娇俏,还具备卓尔不群的聪颖和智慧。
一名周身红色礼仪装的服务生,半躬着身子打开了车门,脸上挂着一副全国服务业通用的且似乎是量身定制的微笑。
潘娇娇如皇宫里娘娘一般,对于下人的毕恭毕敬,感觉太天经地义了,脸上多了几分冰冷的神色,与先前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
她习惯的在爱马仕里掏出精致的镜子,用一张淡雅清香的纸巾轻拭了一下脸蛋,随之补了一下妆,濯而不妖,清新宜人。
“蔡总在吗”?潘娇娇收起化妆盒,声音爽朗了许多。
“他在里面陪两个客人聊天”,服务生语气不卑不亢,慢条斯理的回答道。
“那个朱老板在里面吗”?潘娇娇语气顿了顿,说完回头看了看无精打采的吴亚菲。
“在,还有一个是大牌坊的村长”?听语气服务生显然不是一般的小喽啰,而是得到潘娇娇另作交代的酒店管理人员,“晚饭已经布置好了,就等你们了”。
这时,来了两位红旗袍紧紧包裹的娇艳女服务员,芊芊细腰,凹凸有致,迈着小寸步,走到了潘娇娇的跟前,面若桃花,双手合十,在潘娇娇的脸色中,似乎得到某种暗示,螓首蛾眉间露出唯唯诺诺的表情。
两位标致的女服务员,一个在前引导,一个搀扶着吴亚菲,来到了酒店宴会大堂旁侧的偏厅。
吴亚菲毕竟是个乡下孩子,虽然模样生得俊俏,但还没娇弱到让一个比她年龄大不了多少的服务员一挎一挽的地步,慌忙挣脱开来。同行的李晓燕也觉得很不舒服,脑海里不时浮现一幕清宫贵妃后花园散步的场景。
女孩天生就是幻想的达人,不然那些韩国肥皂加浴盐的爱情剧,也不会搞得她们晕头转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无病呻吟。
李晓燕和吴亚菲此时幻想的无非就是在这灯光璀璨,音乐缭绕的酒店里,等待她们的一个是郭之谓,一个是周云鹏。
人还没到,粗犷豪放的声音,不绝于耳。渐行渐近,三个饱经沧桑的男人,沿着酒桌的一面,比肩而坐,交谈甚欢。
“来,来,都坐下吧”,蔡少伯一脸和气的招呼道。
潘娇娇故作娇态,柳眉高挑,腻声道,“少伯,今晚,两位贵客到来,也不提前通知姣姣,害得人家仓促的也没打扮,两位大哥见笑了”。
“嫂子貌美如花,已经艳压群芳了,总把嫂子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呵呵…”。朱大宽显然有备而来,言语中刻意有点拽文。
潘娇娇扑哧一笑,“朱老板,满腹经纶,见了小嫂子,不端大架子,反倒变得如此乖巧”。
坐在一旁的正是李大宝,但凡朱大宽出门应酬都不忘带上他,倒不是因为他健谈,而是这李大宝天生就是个酒坛子,每次朱大宽酩酊大醉,都是李大宝苦撑门面。
看到朱大宽和潘娇娇的一唱一和,没上过几年学的李大宝稀里糊涂的陪着傻笑。
因为蔡少伯的铸件厂就在大牌坊村,潘娇娇平时也没少给了李大宝好处。朱李二人应该是这儿的常客。
“好了,好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亲外甥女吴亚菲,这个是她同学李晓燕”,潘娇娇口清牙白的一一介绍道。
李大宝坐不住了,嘿嘿一笑,“这是俺大牌坊村的两朵金花”。说完,淫邪的目光偷偷的瞄了一眼李晓燕。
蔡少伯抓住时机,冲着李大宝一阵调侃,“怪不得大宝会认识她们,莫非大牌坊村能出两朵金花,多亏大宝治村有方啊”?说完,蔡少伯捧腹大笑起来,这也不能怪蔡少伯,谁让李大宝平日总把自己说成大牌坊村的功臣。
这劈头盖脸的戏谑,让李大宝脖子一拧,反讥道,“哪比的上蔡总,把如此俊俏的小嫂子治理的招人喜欢”。
“这是哪跟哪啊”?潘娇娇不想让三位老爷们跑偏了题,惊秫到两个女孩。岔开话题,道,“过几天少伯的望湖丽景小区要开盘了,到时还望多多捧场啊”。
朱大宽插了一句,“应该应该,自不待言,少伯兄的热情,小弟盛情难却啊!”
蔡少伯夹起两只海参给了李晓燕和吴亚菲,两个女孩面面相觑,强装笑颜,诱人的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待两人谢过,蔡少伯闷声道。希望两位姑娘到时候跟你潘姨过来热闹热闹。
潘娇娇给两个女孩倒了两杯葡萄酒,给朱大宽撇了一个眼色,道,“朱老板你的新公司快要上马了吧?事业有成,就是家里还缺一位掌门人,可要抓紧啦,还不敬一杯?”
胸似铁扇的朱大宽若有所悟,起身端起酒杯,道:“亚菲,敬你一杯,我干了,你自当随意就行”。
吴亚菲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惊慌的不知如何应对,转头看了看潘娇娇。
潘娇娇脸上荡漾一抹笑容,露出“示意亚菲喝一点”的表情,心急如焚的吴亚菲较之李晓燕要豁达开朗得多,但因为朱大宽提亲这件事弄得焦头烂额,此时不免矜持了很多,一看潘娇娇不能为自己解困,压抑多日的怨气,激活了木讷的语言神经,脱口而出,“好,朱老板你干掉剩下的半瓶酒,我就干掉这一杯”,显而易见,吴亚菲是在泄私愤。
朱大宽脑子一懵,他哪见过如此敬酒的,六神无主的哭笑不得,佳丽面前,必有勇夫,朱大宽大有壮士断腕之果敢,举瓶一饮而尽,席间变得鸦雀无声了,一段平静后,蔡少伯和李大宝惊讶的瞠目结舌,连声叫好。谁都能看得出“这老朱,为了亚菲还真豁出去了。”
吴亚菲这一激将,摆明了给朱大宽下套,轮到自己喝了,倒也没有含糊,也是空杯而尽。“三杯竹叶穿心过,两团桃花上脸来,”不胜酒力的吴亚菲变得更加楚楚动人了。
李晓燕拽了拽亚菲的裙角,示意亚菲别将了,心里喃喃自语,“这个地中海果然海量,不管怎样,对亚菲倒也实诚”。